“先生?” 姬玄回神,整理了一下心情:“姑娘刚才提的要求,我可以答应。 相信姑娘是信守承诺的人。” “那是自然。 为了表示对先生的感谢,我再帮先生一个小忙吧。” 姬玄疑惑。 “听说京城女子都惧怕先生,对先生避之不及,以至于先生年过弱冠却仍是孤家寡人一个。 哎,真是可惜了先生这副俊朗的长相。 要不我帮先生做个媒吧。” 灵夙不顾姬玄脸色,自顾自说了下去,“鲁国公府的齐大小姐已经到了婚配年龄,和先生也算门当户对。 先生若娶了她,何愁鲁国公不为你所用? 鲁国公就这么一个独生女,那可是百般宠爱啊。” 姬玄自然听得出,灵夙这话不是什么好话。 他脸色沉了下来:“多谢姑娘好意,姬某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若要争取鲁国公的支持,我自有他法。” “先生不愿意用婚姻大事当筹码,那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先生懂吗? 你自己都不愿意的事,何必强加于康宁郡主? 她不过是个只想图人生安乐的小女子,先生的千秋大业就不要拉她垫背了。” “原来姑娘是话中有话。” 姬玄难得笑了,“受教了。 姑娘放心,我是不会让康宁郡主卷入此事的,太子那边我自会交代。” “好。 那我们干了杯中酒,我祝先生前程似锦。” “多谢。” 酒足饭饱,灵夙让陶娘子送姬玄出门。 涂雀兴冲冲跑来卖乖:“姐姐,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都是按照你教我的说的。” “你很聪明,奖励你晚上吃大肘子。” “好耶好耶,谢谢姐姐!” 涂雀欢天喜地离开了。 灵夙噙着笑,这招她还是跟涂宁宁学的。 涂宁宁说得不错,凡人敬仰神明,却惧怕妖鬼。 让姬玄猜不透她是神明还是妖鬼,他才会更加忌惮。 ……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都要冷,入冬也更快。 立冬过了没多久,汴京城里就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潘楼街银白一片,行人较之前少了许多,蓬莱酒楼的生意却丝毫不比夏秋之际差。 陶娘子整日忙得热火朝天,所幸姜川回来得及时,解了她燃眉之急。 和陶娘子的忙碌相反,灵夙这几个月过得十分清闲。 涂雀自饿鬼道历练回来后就十分乖巧,非但不给灵夙惹麻烦,还经常帮着陶娘子招呼酒楼生意。 崇明来看过灵夙几次,不过灵夙觉得,与其说崇明是来看她的,她觉得他更像是来躲懒的。 毕竟在这清荷别院内,没有坤岩的虎视眈眈,没有饿鬼道时不时的暴乱,更没有荆楚跟在他身后提醒这个提醒那个。 这一日午后,灵夙正躺在藤椅上看书,陶娘子哼着曲儿来寻她,说康宁郡主来了,非得请她吃顿饭。 “不逢年不过节的,她是钱太多还是太空闲?” 灵夙嘴上这样说,还是放下了书。 陶娘子如实禀告:“郡主说这阵子出门没有人尾随了,也没人再跟她父亲唠叨她的婚事了。 她知道是姑娘帮了她,特地来感谢您呢。” “那好吧。 赵莹这丫头花钱大手大脚,她请的饭我一人可消受不起。 你和涂雀也一起来吃吧。” “好嘞,我这就去。 涂雀得高兴坏了,他嘴馋。” 陶娘子也很高兴,康宁郡主大方,她又可以赚不少钱了。 灵夙打发陶娘子去点菜,她回房换了件厚衣服。 清荷别院四季如春,外面可冷得很。 虽说她可以用法术御寒,但是在人界还是按人界的规矩来比较好。 走到酒楼正厅,灵夙碰见了姜川,他正扶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 灵夙以为是来吃饭的客人,并未多关注。 不过姜川主动向她行了个礼,介绍说那妇人是他母亲。 灵夙这才朝他们点了点头:“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姑娘太客气了,我大名姜兰,在外面他们都喊我兰婶。” 姜兰微笑。 她是个长相非常和善的人,笑起来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姜川马上补充一句:“我娘腿脚不好,一到下雨下雪天就膝盖疼。 不方便向姑娘行李,姑娘别见怪。” “我这儿没这个规矩,你们随意就好。 兰婶用晚膳了吗?” “正要去呢。 陶娘子说今天厨房有暖锅吃,我带我娘来尝尝郭师傅的手艺 。” “去吧,给你娘点几个郭师傅的拿手菜,账记在康宁郡主那儿。” 她就当是帮赵莹做善事了,反正这位大小姐不差钱。 姜川连连道谢:“谢谢姑娘。 我总跟我娘说,姑娘心善又大方,对我们可好了。 在这酒楼干活,我心里非常踏实。” “就你嘴贫。 快带你娘去吃饭吧。” “好的姑娘,那我们先去了。” 母子俩走了没两步,姜兰袖子里掉出了个荷包,她吃力地弯下腰去捡。 灵夙见了,先一步帮她捡了起来。 这本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可灵夙一看见荷包穗子上的串珠,眼神陡然亮了——珠子上是日月两仪的图案,共工族的图腾。 姜兰,姜川,涂宁宁,李展…… 难道? 灵夙心中顿时有了个微妙的猜测。 “兰婶,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灵夙问完,示意姜川,“我和你娘说几句话,你去找个没有客人房间。” 姜川不明所以,但他一向听灵夙的,马上就去了。 进了房间,灵夙找借口支开了姜川。 她并不想让姜川知道这些,对他来说,也许并不是好事。 “兰婶,你是不是有个名字叫玉娘?” 被灵夙这么一问,姜兰非常意外:“姑娘怎么知道? 那是我的乳名,早年间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父母都这么喊我。” 灵夙明白了,跟她猜测的一样。 姜兰就是李展当年带去竹里山庄的妻子,玉娘。 “那你应该认识涂宁宁吧。 姜川是她的孩子,对吗?” 姜兰神情僵住,好半天才接话:“您,您怎么会知道这事?” “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夫人告诉我真相就行。” 灵夙表情严肃,“据竹里山庄的管家刘伯说,涂宁宁当年杀了李展和那个孩子。 但是以我对涂宁宁的了解,她不像是会妄造杀孽的人。 哪怕李展那样对她,她也没有亲自下狠手。 是李展自己胆小心虚,活活吓死了。” 当年,涂宁宁变成老虎驮着孩子和李展离开后,刘伯并没有亲眼看见后面发生的事,他只是根据涂宁宁对李展说的那番话推断,孩子已经死了。 姜兰叹了口气,尘封已久的记忆浮上心头。 她离开竹里山庄后不久,涂宁宁把李展和孩子带到了她面前。 也不知是何缘故,面对随时会变成老虎的涂宁宁,她并没有那么害怕。 她心里清楚,涂宁宁跟她一样,不过是个被李展欺骗了感情的可怜人罢了。 看着涂宁宁那张妩媚艳丽的脸,她有些紧张:“姑娘,你…… 找我吗?” 涂宁宁没有否认,随手丢了个荷包给她:“这些钱你留着,山里夜路不好走,尽早离开吧。 李展虽然无耻,但他毕竟是你的丈夫,我把他交给你了。 埋了也好,丢山里也好,你自己处理。 至于这孩子,他非我族类,身上又流了李展的血,留在我身边不合适。 你帮我把他带回去吧,交给李展的母亲抚养。 这是他们李家唯一的血脉,他们不会不管的。” “孩子还活着?” “不然呢,我能真杀他?” “可是你对李展说……” “只是不想让他好过罢了,能多捅他一刀子,我更开心呀。” 涂宁宁笑靥如花,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还有一事要拜托你。 将来孩子长大,别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交代完这些,涂宁宁招来一只赤豹,乘坐着赤豹离开了。 灵夙听姜兰说了这些往事,问她:“那为何你没有把孩子交给李家?” “李展之所以变得那么无耻,跟他的家人分不开。” 姜兰话语间颇有嘲讽之意,“我那婆婆佛口蛇心,不是什么好人,孩子若是交给她,谁知道会被教成什么样呢。” “所以你一直独自抚养姜川长大?” 姜兰点点头:“李展再狠心,孩子却是无辜的。 何况涂宁宁也算对我有恩,我理应报答她,帮她把孩子抚养成人。 她给我的荷包里有好几锭金子,足够我和孩子生活了。” “我听姜川说,这些年你们过得并不容易。” “日子是有些拮据,可我们内心是富足的。” 姜兰会心一笑,“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姜川回到他祖母身边,重复他父亲那样生活。 我希望他成为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善良的普通人就好。” “多谢夫人告知。” 出了房间,灵夙心情久久未能平复。 她总算明白那朵红色的莲花是怎么回事了,涂宁宁并非无欲无求,她的执念就是姜川。 她嘴上满不在乎,心里却一直想见儿子一面。 那日在竹里山庄,她必定是认出了姜川,了却了多年夙愿。 后来,灵夙将此事说给崇明听,崇明表示疑惑:“姜川与凡人一般无二,身上并没有特殊的气息。 连我们都没能察觉他有神的血脉,涂宁宁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灵夙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毕竟是亲生骨血,旁人看不出,为人母者只消一眼就能确定。 这大概就是凡人所说的血浓于水吧。” 涂宁宁认出了姜川,却并未挑明。 灵夙猜想,涂宁宁应该和姜兰一样,希望这孩子能做一个快乐的普通人吧。 如她们所愿。 ——《虎女》.完
第八卷 紫玉簪 01巫山(上) 雨下了有一会儿了。 崇明在凉亭内远望着群山,内心安静平和。 他听灵夙说起过,巫山十二峰常年云雾升腾,不是天界却胜似天界。 今日一见,果真和她描述的一样,难怪人界有”除却巫山不是云”这样的诗句。 “太子殿下怎么有空来我这僻静之所?” 一女子的声音自山间传来。 这声音优雅空灵,如荒山中的风吟。 崇明心下立刻有了答案,是瑶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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