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依听了只觉得反胃,她白着脸把换下来的裙子塞进对方的怀里:“阿姨,我要回家了。” “回哪个家?这不就是你的家吗?” “这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简依开始想念家里的小竹和大猫猫了。 常玲按住门把手,阻止道:“小依,别这么死脑筋好不好?你知道蒋睿的爸爸是长英单位的一把手吧?人家已经是厅*级干部了,而且这个部门的实权大,不是那种……” 简依打断她:“阿姨,我现在有男朋友。” 常玲一怔,但随即又道:“那又怎么样呢?骑驴找马的男人多得是,道德感能当饭吃吗?你先和小蒋处处看,合适的话就把你现在这个男朋友甩了。我看小蒋对你就挺有好感的,你们两个能成的可能性很大。” 简依无法理解常玲的歪理:“别人烂,我就要和别人一样烂吗?我现在和阿衿的感情很好,不需要和小蒋处朋友,麻烦您和他把这场闹剧解释清楚。” 常玲听了她的这句话,不再争论,反倒是脸色古怪道:“阿衿?你现在的男朋友?” “是啊,我之前就和您提过蓝衿的事,”简依冷笑一声,“不过您大概是当耳边风,没仔细听吧。” “等等,你说蓝衿?”常玲挑起一边的眉毛,表情里带着晦气的意味。 简依不知道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依,”常玲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你很抵触我今天的安排,但你就算再不喜欢小蒋,也不至于用一个死人当挡箭牌吧?” 死人? 这两个字像是某个开关,简依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一直以来悬在头顶的钟鼎给砸中,回荡着嗡嗡的声响。 奇怪,明明只是一句恶意的诅咒,怎么会让她感到刺骨的冷。 “常女士,”连称呼的方式都陡然改变,简依说话时感觉自己的嘴唇在抖,她费劲地找到自己的声音,“请您不要再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小依,”常玲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你忘了吗?蓝衿在一年前就出车祸死了啊。” 简依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被吓了一跳。 但很快就发现这尖叫声是从自己的嗓子里发出来的。 她对这种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产生了诡异的熟悉感,仿佛有段时间她经常这么尖叫。 从这声尖叫以后,她的记忆突然缺失了一部分。 等回过神来时,她正走在路上。 简依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脚下只穿了一只拖鞋。 没穿鞋的那只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到了,在流血。 痛觉迟钝地袭来。 简依蹒跚着在路旁的椅子上坐下,她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带。 没有手机,没有证件,没有钱。 “这里是哪儿啊?”简依碎碎念着。 她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疼,还摸到自己满脸的泪水。 影子倒映在对面店铺的橱窗上,她双眼通红,头发凌乱,看起来极其狼狈。 有对情侣从她面前经过,对她投来古怪的目光。 简依从椅子上站起身,对他们道:“你好,可以借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我……我被人抢劫了。” “被人抢劫你找警察去啊,找我们有什么用。”男人谨慎地打量她几眼,拉着自己的女朋友快步离开。 如果去警局,很有可能被警察直接送回常玲那里。 简依不想回去。 她求助了好几个人都遭到拒绝后,只能抱着腿坐在长椅上,一遍遍地默念着蓝衿的名字。 在外人看来就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但简依已经完全顾及不上别人的目光。 不安像是黑洞,正在一点点将她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简依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 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又像是从很近的地方传来的。 简依抬起头,看见简星洲站在自己面前。 “你还能走路吗?”简星洲看了眼她还在流血的脚,皱眉道。 简依没注意听他的话,只能看到他手里拎着自己的米色皮包。 她忙夺过皮包,从里面翻出自己的手机,找到通讯录,点开蓝衿的号码拨过去。 然而,电话的另一头只是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阿衿?阿衿!”简依连续拨打了好几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应,她忍不住哭起来。 简星洲等了一会儿,看她终于放弃了继续拨电话,才道:“我背你去诊所看看脚。” 简依穿的是裙子,所以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帮她围住下半*身,这才把失魂落魄的简依背到背上。 简依断断续续地哭着,小声说:“我想要回家。” “算了吧,妈妈还在生你的气。” “我想要回有阿衿的家,我不想要一个人。”简依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自言自语道。 简星洲抿了抿唇,担心再提蓝衿去世的事情会刺激到她,索性保持沉默。 到了诊所,医生给伤口消过毒,又缝了三针,还给她开了些药。 伤口在脚底,这让简依走路非常不方便。 简星洲背着她到了附近的酒店,用她的身份证开了间房,把她安顿下。 “你今晚就在这里住。”简星洲道。 简依表情呆呆的,不说话。 “姐?”简星洲叫了她一声。 简依这才看向他。 “你以后不要回这边了。”简星洲垂下头道,“我知道的,爸妈对你不好,还见不得我对你好。但对我而言,他们已经是合格的父母,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埋怨他们,但你有……所以,别再回来了。” 简依能听见简星洲的声音,但无法理解含义。 简星洲垂头说了半天,抬眼却看见她空洞的表情,只叹了口气道:“姐,你以前吃的那种药现在没吃了吗?” 这个句子倒是比较短,简依听懂了意思:“药?什么药?” “就是之前在葬……一种蓝白色瓶子里装的药片。”简星洲比划着瓶子的大小。 简依皱起眉拼命回想着,瓶子里药片晃动的声音似乎真的在耳边响起。 她好像,似乎真的吃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药。 什么时候的事呢? 她越想头越疼,直接缩成一团。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简星洲看她表情越来越痛苦,阻止道。 本来简星洲还想问她中断治疗的原因,看她现在的状态,直接不敢提。 简星洲和家里人一起参加过蓝衿的葬礼,当天回家的时候,常玲说:“看小依今天的状态,总感觉她活不长了。” 简星洲当时还因为这句不吉利的话和她吵起来。 但老实说,简依在葬礼上的状态实在让人担忧。 皮肤苍白得没有血色,瘦得和纸片人没什么差,精神状态很不对劲,还时不时在吃不知名的药片,要不是有江准夏在旁边陪着,简星洲都担心她能不能撑到葬礼结束。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简星洲安慰了她两句后便离开了酒店。 简依不死心地给蓝衿打了几个电话,结果和之前一样。 她开始感到恐惧。 难道关于蓝衿变成大猫这件事是她自己臆想的吗?这段时间的回忆都是不真实的吗? 她的一半意识在肯定这种猜测,而她的另一半意识则在坚决否定这种猜测。 她觉得自己要被这两种矛盾的想法生生折磨死。 思维过于混乱,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让她没办法想到给别人打电话求证。 接着记忆又断片了。 是高音量的铃声突然把她从这种空白的状态拉回来。 简依发现自己正坐在窗台上。 窗户开着,她的脚在虚空里轻晃。 她收回脚,往床上扑过去,拿起手机,连来电人的名字都没看清楚就按下了接通键。 耳边立马传来熟悉的声音: “依依,我刚才带小竹去月芬婆婆家吃饭了,手机没带出去,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我看到好多个来电显示哦,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蓝衿的声音有点紧张。 简依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眼泪就流了出来,她张开嘴巴,嗓子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 “依依?”没得到回应,蓝衿的声音更慌张了。 耳旁只能听到很重的呼吸声。 “依依,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衿,”简依擦了擦眼泪,“我脚疼,我的脚好疼啊。”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 根据我以往写文的经验,看完这章后有读者要开始骂简依为啥去养母家坐客了,可能还会嫌她太懦弱。我想说的是,人的感情是复杂的,人的性格也是多种多样的,这个世界上有勇敢的人,也有软弱的人。有人能斩钉截铁地结束一段感情,也有人深陷过去痛苦的泥沼,没有人能永远做出正确的选择。 希望大家对不那么勇敢,不那么果断,不那么强大的女主角多一点点包容。
第32章 泥 “我踩到碎石头了,还缝了针,脚好痛。”简依说着,先前还不怎么疼的脚真的更疼了。 “怎么会踩到碎石头啊?竟然还缝了针吗?”蓝衿听得心疼,“你现在在医院吗?还是在家?” “我在酒店。”简依吸了吸鼻子,“他们说你的坏话,所以我从那里跑出来了。” “坏……坏话?”蓝衿直觉不妙,但他很清楚简依在情绪崩溃时是什么状态,所以没有追问到底是什么坏话。 “阿衿,我难受,我有只鞋还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不见的……”简依的话语开始颠三倒四。 蓝衿安慰她:“没事的,我来接你,给你买双新的鞋。” 当听到简依说自己不知道鞋是怎么不见时,蓝衿知道她这是病情复发,出现了记忆断片的情况。 “你好好呆在酒店里,不要到处乱跑,把窗户关好,门关好,我来找你好不好?”蓝衿耐心地哄着,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得知酒店的名字和房间号后,蓝衿又再三叮嘱她拉上被子好好睡觉。 “阿衿,你明天真的能来接我吗?”简依不安地问。 “真的,我发誓。” “可是,你现在是猫,从那边过来会被别人发现的,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怪物捉走。” “你别担心,这我会想办法,你好好睡觉,明早九点之前我肯定能赶到你住的地方。” 说了会儿话后,简依的心情明显平复下来,她钻到被子里,握住手机小声说:“那阿衿,我睡了,明天,你一定要来接我。” “好好好,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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