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厌伸手攥住它的脖颈,翻过来一看,它腿上绑着一个细细的青色信筒,苏厌本想扔掉,却看到上面七叶草的青碧色刻印。 百草堂的东西? 难怪用的灵鸟都这样高阶,一路找到了鬼打墙外,还拼死拼活要送信给他们大小姐。 苏厌才不管公西白凝的隐私,想要捏碎信筒,抽出信纸。 那一瞬间,信筒猛地炸开! 百草堂最高级别的密信,不仅灵鸟身上带着护卫的铃铛法器,而且一旦有人试图用暴力手段夺信,信筒就会瞬间爆炸,威力之大足以毁信杀人。 然而苏厌只是随手一拍,将信筒像个爆竹似的拍灭了。 她低头读信,勉为其难地拼凑自己会的字词。 一时间,高兴得好像心脏都要跳出来! 她风风火火冲上楼,踹开鹿呦呦的房间,在鹿呦呦吓得叫起来之前,把信纸塞到她手里:“快念。” 鹿呦呦差不多也快习惯她的作风了:“天机阁夜观星象,见魔界异动,天将大变,三宗齐聚守神山欲请清虚仙君出山,速归。” 她手都在发抖:“后面印章是百草堂堂主公西仁。” 苏厌喜不自胜:“守神山?在哪里?” 鹿呦呦慌张找出纸笔,趴在桌子上给她画图,长长蜿蜒的笔迹从下往上:“我们从幽州凌霄群山一路北上,途径幽州锦城,此时在中州元都,相当于顺着通天河河岸逆流而上,而守神山是通天河源头,还要在更北方,千里冰封的极北之地。” 苏厌激动地拍着桌子:“就是这里!” “极北冰原常年酷寒,人迹罕至,修为不到金丹期的修士根本无法在那里存活,而且空无一物的雪原难以辨识方向,每年都有无数想要谋求突破或是珍奇仙草的修士丧命于此。” “不在任何一家的势力范围内?” “不在,”鹿呦呦道,“极北冰原更像是一片无人区,谁都可以踏足,杀人夺宝的事情也屡屡发生,但是难以约束,是九州法外之地。” 苏厌:“清虚仙君就在那里!” 鹿呦呦点点头:“这么就说通了,天下这么多人却不知道清虚仙君的去处,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能活着到达守神山。苏姑娘要去吗?” “当然,当然,”苏厌喜形于色,“老堂主急着让小医师回去看家,估计近日就要汇合,我只要偷偷跟着任何一家就行。” “风公子呢?” “不是他就行,不是他就好。”苏厌两只手抓着鹿呦呦的肩膀,使劲摇晃,“当时拍卖会那么多人看着他,总不可能一家都没认出来,他们还要去守神山,所以清虚仙君就在守神山,百草堂堂主不可能骗他女儿,你说对不对?” 鹿呦呦快被她晃死了:“对对对。” 苏厌大声道:“不是他!” 鹿呦呦快昏过去了:“不是不是。” 苏厌一把丢开她,抓起地图,冲出门。 鹿呦呦头晕目眩地扶着桌子:“你不把信给公西小姐吗?” 门板吱呀吱呀地晃动,苏厌已经像团旋风一样刮走了。 鹿呦呦晕头转向地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她一直笃定风停渊不可能是清虚仙君,连可能性都没有,现在却无端生出几分后怕。 还好不是。 …… 不然不知道苏姑娘该多难过呢。 * 风停渊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门背后的女孩像猫似的探出一个头:“风停渊?” 风停渊倚在床头,放下手里的书:“我听见了。” 女孩问:“守神山呢?” “也听见了。” 苏厌一下子推开门,跑到床边道:“我要去守神山杀清虚仙君了!” 风停渊看着她,“嗯”了一声。 苏厌看着他厚实的被褥:“你身子不好,还怕冷,你就不要去了,等我杀完再回来找你。” 风停渊又“嗯”了一声。 苏厌伸手抓起他那束乌黑的头发看,一根银发也没看见,笑眯眯道:“小医师还是有两把刷子嘛,我感觉你都快好了,要等我回来啊。我到时候把你介绍给我的爹爹们,你对我很好,他们会喜欢你的。” 风停渊问:“我对你很好吗?” 苏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问:“不然呢?” 在那个华贵慵懒的拍卖场包间里,她也说过一样的话。 她问风停渊,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风停渊并不觉得自己对她好。 凌霄宗,他重新回到那个蜘蛛成群的火海,是因为女孩害怕地颤抖却推着他让他先走。他知道苏厌很强,即便是畸变的半妖鸿昀也不是她的对手。 可那不是他先走的借口。 在般若秘境里,乱石崩塌的魔窟中,他久久立在双目失明的女孩身后,没有离开。 他原本不该担心她的安危,如果不是她明明中了贪蛊,疯了似的渴望他的血,却仍旧忍了那么久,顶着香包到处搬着小凳子想坐在他的上风处。 他一直等她失去控制动手杀他的那一刻,可他一直没能等到。 所以是他妥协,走出黑暗,牵住她茫然无措的手。 他对她好吗?并不。 他在乎是她身边的人,和她身边的世界。 如果她是斩断九州的刀,他就会是斩断她的人。 她像是光与暗共生的阴影,在善与恶的悬崖边缘行走,每一步都岌岌可危,脆弱的落石从她的脚底滚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而他跟在她身后,冰冷,审视,漠然,指尖始终搭着剑柄。 她在半步之前,一直走在悬崖边缘,每一步都轻快,笃定,雀跃明亮,伸着双臂蹦蹦跳跳。 不仅没有掉下去,反而还回头对他笑。 如果她真的一脚踏空,掉入恶的深渊,他是会拔剑,还是会抓住她的手? 从他伸手的那一刻开始, 他就永远失去了拔剑的理由。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是个审判者,而是成了无论如何也想拉住她的人? 或许是很久以前,早在他第一次窥见她尖锐刺手的外壳下,炽热又柔软的灵魂。 他就在想,倘若她不是生于深渊,长于黑暗,倘若她出生在温暖的人间,该会变成怎样,夺目又耀眼的模样。 风停渊看着她的眼睛:“过两日再走吧。” 苏厌:“有什么不一样吗?” 风停渊安静温柔地看着她,眼里情绪深沉如暗流:“我有想让你看的东西。然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第44章 亲吻【二合一】 苏厌觉得风停渊神神秘秘的。 她又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奇心, 又特别喜欢出乎意料的惊喜,所以宁可憋着不问, 结果把自己憋得半死。 鹿呦呦听说以后, 陷入沉思。 苏厌脚翘在桌上,仰躺在椅背上,像条倒挂的咸鱼:“很难猜吧?他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想对我说什么?” 鹿呦呦脸都憋红了:“不,太显然了。” 苏厌:“?” 鹿呦呦腾地站起来:“两天之后是元都大比的闭幕式, 每年闭幕都是在清虚上神节, 可以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九州四海除夕夜以外最大的庆典。他是想留你一起过节!还想对你表明情意!” 苏厌震惊抬头,片刻, 又躺了回去:“不会吧,我才不要过什么狗屁清虚节。” 鹿呦呦说别的没劲儿, 说这个可太有劲儿了,拖着苏厌的胳膊往外走:“苏姑娘,你别管那是什么节,这可是你和风公子第一次正式约会, 你得买一套漂亮衣裳才行, 我再给你扎一个顶漂亮的发髻,你就是全天下最最漂亮最最让人心动的女孩。” 苏厌居然真的被满腔热血的鹿呦呦拖动了,有点不情不愿, 又有点欲拒还迎:“我怎么觉得, 他要说的不是这事儿?” “那为什么要挑清虚上神节约你出去!”鹿呦呦发出弱女子的怒吼, “苏!姑!娘!你都要离开风公子去极北之地了!风公子这样闷葫芦的人都做出行动了!他不舍得你, 你看不出来吗?!” 苏厌:“……” 鹿呦呦语气痛惋:“你此去一行十分凶险, 风公子他肯定担心再也见不到你,徒留遗憾。你怎么忍心呢?” 苏厌:“……” 鹿呦呦潸然泪下:“风公子最近身子这样虚弱,外头又这样冷,他门都不愿意出,却愿意强撑着陪你过节,这是何等感人……” 苏厌抬手吧唧一下捏住她的嘴,青筋直冒:“屁话别说了,你想怎么办?” 按照鹿呦呦的办法,两人先杀去了极乐市的天羽坊。 普通人做衣,大多在布料铺或是绸缎庄自己选了料子,然而天羽坊卖的却是成衣,而且是如天织仙纺般精美绝伦的织锦。 好在苏厌有钱,有的是风停渊的钱,出手阔绰,带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挑什么都要了吧”的纸醉金迷,瞬间被捧为尊贵座上宾。 两天时间,买完衣服,又去买首饰,买完首饰,又去买脂粉和香包。 临到清虚上神节的黄昏,再梳妆打扮。 可惜鹿呦呦不太会画眉,帮苏厌画了几次,都像是脸上爬了两只毛毛虫。 鹿呦呦把她画得这样丑,还是害怕她生气,颤巍巍地举起镜子,小魔女却指着铜镜里的自己哈哈大笑。 后来还是客栈老板娘帮她画的眉。 老板娘怕小姑娘困在客栈里着急,上楼来送点心,正巧撞见鹿呦呦在哪吭哧吭哧画眉,便接过螺子黛,坐在苏厌面前。 苏厌抗拒地往后靠了靠,掀起眼皮盯着她。 她不喜欢有人离她太近,风停渊是个例外,鹿呦呦她熟,知道是个没脾气的糖心软包,但这老板娘…… 老板娘心宽体胖,面善心热,看见漂亮小姑娘就自来熟,抓着她的手拉近了道:“坐近点呀,怕啥,要不然我怎么给你画?” 老板娘抓住她手的时候,鹿呦呦吓得鹿耳立起,差点就扑在两人中间。 她是见过苏厌杀人的。 老板娘这么冒冒失失过来抓她,她就算不杀人,也会飞起一脚把老板娘踹在墙上。 老板娘是个凡人,可经不起她随随便便一脚。 谁知苏厌安安静静,没有动。 螺子黛沿着漂亮的眉形细细涂抹,老板娘浑然不觉,还用一只手端着女孩小巧的下巴,全神贯注:“可惜客栈还在鬼打墙,晚上出不去,要不然就能看见元都最繁华的夜景了。听口音你是外乡人吧?没关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在后院办个小灯展,到时候你来,我请你喝冰镇梅子酒。” 苏厌垂着睫毛。 太近了。 画完眉毛,老板娘又说要在她眼皮上轻轻勾两笔,异物的触感透过眼皮压在她的眼睛上。 这样近的距离,如果老板娘是个卧底,是个刺客,是天机阁或是凌霄宗派来的人,突然狠戳她的眼球,她确实有可能闪避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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