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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仿佛她切割的不是这个道具，而是整个城市一样，能够清晰、而且令人惊恐地看到她的锯条、她的手，被装进箱子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似乎是整个A城。 黎翡听到了观众们的心声。 他们在台下恐惧、震惊、甚至有点崩溃地声音，她听到那些对魔术惊诧又畏惧的议论。但这些声音仅仅存在他们心中，表面上，观众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没有鼓掌的人被玫瑰花缠住手臂，强行地拉在一起拍个不停。 她开始切割箱子的中间。 嘶啦、嘶啦—— 市中心的市政厅上空响起锯木头的声音。一把巨大的锯齿从云层中出现。 黎翡耐心地分割着表演的部分，锯齿向下磨动，她唇边带着一点恶作剧的笑意，似乎对眼前的魔术游刃有余。 在锯条的拉动中，台下响起很细微的一声木棺材打开的闷响。舞台上的灯感应到一般，忽然几盏灯转了过去，打在了观众席的黑衣女人身上。 她膝盖上的木盒打开了一条缝隙。 “那是封印物……” “这么糟糕的局面确实也到该动用的程度了，难道还真能让魔术师把城市切得四分五裂吗？……等等，负责人的表情不太对劲。” 女人看着木盒上的封印文字逐渐消失，她攥紧手，喃喃道：“我明明还没彻底解开它的封印……” 但木盒已经打开了。 里面涌出一片银光——仔细看过去，会发现那不是银光，而是密密麻麻、像是银色小鱼一样的剑影。那些剑影只有巴掌长，两指宽，但却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好像源源不断地从木盒里面飞出，剑影纠缠着涌了上来，冲向舞台中央！ 锵得一声脆响，剑影漩涡撞击的声音简直能把人类的耳膜刺破。但这道银光被陡然生长出来的一团藤蔓花朵簇拥住了，只刺破了十几条枝叶，就重新折返到半空中。 盒子里还在向外涌出剑影，这光芒像是一条银色小剑组成的蛟龙，在半空中盘旋着来回穿刺，打破了舞台的布置、幕布、台上左侧的那盏灯光，它刺穿一位天灾使徒的身躯，砰地一声撞在箱子上，剑光跟黎翡手中的锯条抵在一起，迸出刺啦乱溅的火花。 “哎呀，你可真暴躁。”黎翡轻飘飘地道，“被人类利用的封印物果然脾气都不太好。” 盒子里还在不断涌出银色小剑，上亿的剑气虚影汇聚在黎翡面前，碰撞声清脆密集，不断汇聚过来组成了一个人形——一个从头到尾、完全是由剑光组成的“人”。长发玉簪、广袖博带，单手握着一柄银色的剑。 它浑身上下都是剑光浮动的影子，看不清外貌，模糊的五官里仅存一丝冰冷的慈悲。就像是沸腾的杀意和悲天悯人的怜爱混合在一起。 怪不得叫“剑仙”。 黎翡抬起目光轻扫而过，脚下飞腾起了几条缀着花朵的藤蔓迎了上去，藤蔓缠住剑仙手里的锋芒。她打了个响指，周围浮现出几张带人物的扑克牌，牌面踏出虚空，接二连三地迎上了漫天飞舞的银光。 数不胜数的银光飞窜，每一道剑气虚影都蕴含着可怕的锋芒，在交战的过程中，锋芒将舞台切割得破破烂烂。被洞穿得幕布摇摇欲坠，连大灯也忽闪了两下。 但这不影响黎翡继续她的表演，她悠闲地切割着箱子，将箱子中间也切掉了。随着木箱被分割的落地声，城市中央的市政厅也被空中浮现出的“魔术道具”切了下来，凭空消失了。 道路和楼宇当中，一大块建筑、包括里面的人，四周的花草绿化，甚至路过的蚂蚁，全部被“切掉”了，就像是凭空掉落进了一个未知的黑口袋里，化为了她的魔术内容。 直至此刻，剑光组成的人影终于斩碎了几个天灾使徒，冲到了她面前，它手里的银剑荡了过来，噗呲一声捅进黎翡身前的演出服里。 很明显的插进布帛的声音、伴随着入肉的撕碎声，但没有流一滴血。 黎翡低头看了看刺入胸口的剑，她伸手在剑锋上一晃，银剑中间骤然出现了一截缺口，整个虚影组成的剑锋凝滞了一瞬，然后小剑掉落到舞台上，一动不动。 她看了看五官模糊的剑仙。它也望着她，眼中淡漠，寂冷，夹杂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温柔。 “你看过大变活人吗？”黎翡忽然问它，“你活过吗？” 它闭口不答，无知无觉，只有身后滔天飞卷的万道剑光。 “你现在可以活了。”她说。 魔术的波动在银光中涌起，一股无形的力量缠上“剑仙”，一层血肉——货真价实的血肉，就像是鲜红的蠕虫一样沿着它的虚影向上攀爬，这层血肉铺展上去，吞没了涌动的剑光，然后是盘结的血管、被一点点填补上去的五脏、一层鲜嫩白皙的肌肤…… 它被货真价实地塑造成了一个人，生长出跟359先生一模一样的脸庞。这个封印物被血肉吞没的时候，黎翡也将箱子的最后一部分锯开了。 她向后退了一步，向众人展示被切开的箱子，然后将这几块木箱换了顺序，重新贴合在一起，啪地重新打开了箱子。 里面没有肉块，没有内脏碎片，没有被切碎的人。 半空中的“剑仙”蓦地落地，它长出了谢知寒的心脏。眼前的“剑仙”，这时候已经是谢道长了。他扶着混沌的脑子，感觉自己的脑组织还在飞速生长，喉管和舌头重新生长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黎翡！”他咬着牙吐字，“你把我变成——” “变成了怪物嘛。”她俯下身，伸出了手，“不然怎么跟我相配，你说呢？”
第83章 番外 她把他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跟封印物“剑仙”融合的怪物——准确来说，是他把它吞没掉了。 舞台已经变得残败。 但黎翡的心情却很好，她伸出手，牵过他重新生长出来的手指，与上面细嫩的皮肤接触、扣合。 木棺材里的剑光渐渐消失，中央的大灯自动转向，打在了两人身上。随着黎翡将箱子重新拼合，这座城市也想被重新拼接在一起似的，东西南北都颠倒了个方向，几乎被洗礼过一遍似的、重新出现在土地的版图上。 台下有人鼓掌，只有一道稀稀拉拉的、堪称微弱的掌声，在还没回过神的众人之中，那段异常数据伸出两只笔划组成的“手”，卯足了劲儿用力地拍着，拍出非常清脆的响声。 场馆内响起谢幕的音乐声。 与此同时，另一个念头浮现在众人心中：她要收取报酬了。 …… 在经过巨大的变动之后，市政厅重新出现在了城市当中，就像是被一只手从黑袋子里掏出来，安装在了模型城市版图的一角。 在听过几个官方通报和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之后，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重新过上了日常的生活。对他们来说，不管是被天灾级封印物切割过、还是经历了一场奇诡动人的魔术，只要还活着，就依旧要爬起来继续生活——何况，在这个年月里，没有遇到点异常生物造成的意外，都不好意思说长这么大了。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魔术师收取的报酬。 这成为了安全局以及地下陵墓的绝密档案，仅有几人知晓。 “我知道……嗯，我会跟她说的，她已经答应在年末返回陵寝。”黑衣女人接通了通讯按钮，视线一直注视着特定的监控范围，确保没有任何生物通过预定的区域，“是的。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踏出那个房间门了。封印物‘剑仙’？……那东西已经跟359融合了。” “首席大人，就算您不说，我也知道他不能随意活动了，严格来说，他也成为了封印物，甚至可以说他成为了魔术师的一部分，作为她活着的使徒了。” “这次的事件报告……我知道，她的演出报酬索取得太离奇了……正常写会被扫。黄打。非办抓走的，我想想怎么形容……” 不光是她，至少有一整个中队的执行者在关照着那个酒店，将魔术师停留的这片区域都严密监控、团团围住，以防备有任何的不测。 酒店内。 这座酒店其实被黎翡凭空拿出来的“道具”。谢幕时，她手边浮现出一个沙盘，在沙盘上，被切碎的城市地基拼合在一起，她将一个塑料玩具放了上去，轻轻一弹，玩具迅速蜕变成了标准的楼宇。 于是建筑物拔地而起。 而她的报酬收取得也很简单，不过是带走谢知寒而已。顶多是还有一些附加服务。 谢知寒从被子里爬出来。 他先是伸手摸了摸的自己的大脑，确定脑子还稳稳地架在脖颈上，随后又摸了摸脖子，感觉整个人都还正常的活着，才忽然松了口气。 “怎么这个表情？”她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我迟早会被你弄得死掉的。”他说。 他的兔耳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绒毛湿哒哒的，粉嫩的边缘有一圈儿隐隐的咬痕。上面分布着细密的血管，敏感得一碰就会颤，这会儿都被捏得肿起来了，红彤彤的，长耳朵可怜地微微蜷缩了一个边儿。 “我这么有分寸，你应该相信我？”黎翡说，“我也没有把你切成肉块，我的技术还是很高超的嘛。” “你是没有。”谢知寒无力道，“在剑锋上重新长出血肉和皮肤，那滋味……你不会想听我形容的。” 黎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谢知寒的身体里包裹着无数的剑锋，而他也完全被纳入了黎翡的掌控当中，就算是当成她的使徒也不为过，她看着看着，忽然道：“至少你不会被同化到变成我的魔术道具了。” “但我还是会咳出花瓣。”他坐了起来，眉头紧锁地擦去身上几近干涸的粉色黏液，坐稳的时候还低低地抽了口气，有一种又疼又酥/软到麻木的感觉，“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办法嘛，算是，但顶多就算原因的一半。”她说，“有兴趣是另一半。” 黎翡说着打开了电视。 悬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打开，放出里面成人频道的激烈声响——不知为何，这电视的信号格外抽象，不正经的节目有一百多个，正常频道一个也接收不到。 黎翡调台的时候，一串异常数据流从屏幕上滑过，抽出一个字符组成的手臂，把画面用力一推，就变成了下一个崭新的画面，还在频道下方浮现出几个字“大人请看”。 这串数据已经被她逼迫成了24小时贴心服务的狗腿小弟了。 谢知寒抬头看了一眼，又丧气地低下眼埋到她光裸的肩膀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气息温温地扑落在她肩侧的肌肤上：“能不能别再学习了。”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反而说：“人类就在这些东西上钻研得深，认真想着怎么能倒腾出花儿来，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把你哄舒服了，你自己扒过来往上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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