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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背影有些熟悉，我走到座位前方，发现竟然是下午我们帮助过的那个女人。她坐在座位上，用手咬着自己的拳头，低垂着脑袋思考什么，神色显得有些紧张。我在她对面坐下，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她才反应过来。凌乱的发丝缠绕在她的额前，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 我不信是她杀了张师傅，抬起脑袋看着张师傅问，“你确定吗？” 张师傅木讷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啊！张师傅的死相那么奇怪，不可能是她杀死张师傅的。况且，张师傅应该是尖叫那一声的时候死的，可是我们在现场并没有看到她。”我看着胡三，压低声音说道。 “姑娘，是你啊。有什么事吗？”阿姨笑着问道。 “没什么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阿姨，餐车的张师傅你认识吗？” “什么张师傅？”她微微一笑，眼珠子在眼眶里轻轻地转动了一圈，“不知道啊。” “你为什么要杀张师傅。”胡三问得很直接，我惊讶地瞪大双眼看向他。他胸有成足地微微一笑，在我旁边坐下。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阿姨咽了口唾沫，放在桌子的双手握得更紧了些。 “你真的有两个女儿吗？”胡三继续问，“我们已经找到了目击者，证明你给张师傅下毒。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你会坐牢，你的两个女儿从此之后，也没了依靠，而且还会遭人诟病。你对得起他们吗？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明白了胡三为什么这样做，他想套她。 阿姨的双手越握越紧，两行眼泪从她的眼眶中缓缓溢出。没过多久，她慢慢抽泣起来，哽咽着说道，“只有一个女儿了。” “什么？”我一脸吃惊地看着她，问，“为什么只剩下一个女儿了？” “因为另一个女儿，被他害死了！”
第五十四章 披着羊皮的狼 “被谁害死了？张师傅吗？”我震惊地看了张师傅一眼，问，“怎么回事啊？” 阿姨说，除了她之前说的打工挣的钱被亲戚骗走了之外，其余全是真的。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王娟，今年十四岁，原本该上初三的。小女儿叫王玲，今年只有六岁。 为了谋生，半年前她外出打工，一个月前，她收到了家里的消息，说大女儿不见了。临行前，王娟在桌子上给她的奶奶留了张纸条，说出门找朋友，过两天就回来。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好几天，了无音讯。 接到消息，她立即赶回了家，报了警。警察懒散无用，一周过去了，这个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四处打听大女儿的消息。她从女儿的同学那儿得知，王娟最近和一个网友聊得火热。那个网友叫凌晨，十九岁，南京人，很帅很有钱，还说想娶她。阿姨把目标锁定到这个网友的身上，并且向警局汇报了这一重要的线索。 警察说会派人去寻找这个网友，但是时间过去了两三天，她还是没接到任何消息。由于担心女儿的安危，她实在坐不住了。在女儿同学的指引下，花钱让人盗了女儿的qq，从女儿的聊天记录上，女儿出走，确实是为了见凌晨。 她本想冲动地问那个人，把她的女儿带去哪儿了，但是女儿的同学建议，还是扮成和女儿一样的初中生，看是否能钓出他的位置信息。虽然作为一个没什么知识文化的农村妇女，但是她还是慢慢沉住气，让女儿的同学帮忙，慢慢把这个网友钓上钩。 前几日，她和凌晨约定，在这趟火车上见面。之前因为她婆婆生病住院，花了好几千块钱，所以来这儿的时候，她并没带什么钱，所以沦落到之前那副模样。 她在火车上蹲守了三天，后来通过qq消息锁定了目标。那个男人一直在车上找她，有一次，途径他的包间的时候，她看见他打开箱子，里面有很多花花绿绿的小东西，其中一个，就是她过年时买给大女儿的红手链。 看见这条红手链，她眼泪直冒，扑进去，抓住张师傅，问他把她的女儿拐去哪儿了。张师傅一把推开她，说她是个疯子。她的脑袋撞到墙上，隐隐约约听见有个女孩儿不停地在对她说：“他害死了我们，杀掉他！他害死了我们，杀掉他！” 因心中怒火中烧，她拿出早就备好的老鼠药，悄悄地把药放进张师傅常用的茶杯里。晚上的时候，她一直守在张师傅的包间附近，想看着张师傅死。没过多久，他听见了尖叫声，张师傅惊恐地从房间内爬出来，七窍流血，死亡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只是看见了你女儿的手链，不代表他一定杀了你的女儿，万一她还活着呢！你这样做，实在太冲动了。你杀了人，是该坐牢的，你坐牢了，你小女儿该怎么办？她才五岁啊！你该报警的，不管是不是他，警察都会查出来的。”我激动地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阿姨捂住脸，开始大哭起来，“我一个农村妇女，人微言轻的，那些警察根本不会理我。我女儿这么久都没消息了，虽然我也不敢相信她已经……我……” 我叹了口气，看了眼胡三，王婆让我问张师傅，王娟去哪儿了。因受往生铃的控制，张师傅说，他了她之后，掐死了她，并且把她埋在了岷山停靠点外的一棵大树下。 真是畜生啊！之前接触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善良温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听见这一席话，我根本不敢告诉阿姨。 我抓着手，纠结了半天，正准备开口，没想到那个直刘海的女孩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看着我，微微一笑，说张师傅不仅害了王娟，还害了其他五个女孩儿。她叫陆小琪，今年十五岁，正在读初三。 一年前，她在网上认识了凌晨。照片上的凌晨只有十七岁，很帅很阳光，对于面临升学压力的她来说，就像是一抹灿烂的阳光，照进了她的生活。 凌晨说他不用上学，因为家里有钱，所以一直都是父母请私教来教他。他父母并不在乎他成绩如何，因为日后他会继承他父亲的公司。他还开玩笑说，如果可以，他希望等陆小琪长大之后，能当他家的少奶奶。 中考完毕，陆小琪决定去找他，没想到上了火车之后，却遇到了一个又胖又丑的中年大叔。他想要对她下手，她拼命挣扎，惊慌逃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绊倒，脑袋磕在了一个铁桩子上，因此死亡。 警察带走了她的尸体，给她家人的解释是，意外身亡。她很恨张师傅，很想报复，但是张师傅看不见她，她也根本无法对张师傅下手。除了骗她以外，他还骗了其他的女孩儿，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捂住他们的嘴，撕破他们的衣服，蹂躏他们，最后掐死他们。 她很想做些什么，但是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那些能看见她的人放出闹鬼传闻，这样那些女孩儿就不敢上车了。可是，他们像她一样傻，一心奢望着白马王子。闹鬼的传闻放出去之后，乘车的人越来越少，张师傅反而更容易下手了。 杀死女孩儿们之后，他把他们的尸体拖到不同停靠点去处理，最后还留下了他们身上的一样东西，夜夜欣赏把玩，非常恶心。她本以为张师傅这辈子都不会受到惩戒了，没想到王娟的妈妈上车了。她亲眼看见王娟妈妈与他撕扯，于是在她的脑袋撞到墙时，她一直让王娟妈妈下手杀死张师傅。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阿姨竟然听见了。 王娟妈妈下药之后，她一直跟在张师傅身边。张师傅毒发身亡的时候，没想打竟然能看见她。她瞪大眼睛走向张师傅，张师傅吓得惊恐地往门外逃，最后死在门廊上。 此前，经常有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上来抓他们，除了她之外，其他的受害者全部被带走了。每当她闻到那些黑衣人的味道，她都很害怕，因为在她没看到这个变态遭报应之前，不愿离开。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她也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心愿。 “可是你知不知道，现在阿姨杀了人！得为她的行为承担后果，如果警察查出这件事，他会坐牢的。她的女儿和婆婆……”我有些愤怒，“你怎么也不动脑子啊。” “对不起。”陆小琪低下脑袋，“可是他该死！那个时候我并未想这么多，我想，她肯定也很想为自己女儿报仇的吧。” “报仇的方式，可不是这样的。”我淡淡地说道，“张师傅是该死，但是现在是一个法治社会。如果你杀了我家人，我就去杀你，杀来杀去，社会就会乱的。” “吴悠，你说得很对。”王婆补充道。 话音未落，一个鬼差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是来领张师傅下地府的。看见女孩儿，他愤怒地说道：“我已经找你很久了，今天总算能把你带下去了。如果你继续在人间逗留，你就会错过投胎的最后机会了。” “对不起。”陆小琪给鬼差鞠了一躬，然后看着我说道，“姐姐，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也无法补偿阿姨了。只是，临走前，你能不能给我的妈妈发一条消息。我离家的时候，和妈妈大吵了一架，死的时候，也没来得及给妈妈说一声对不起。” “没关系，这位阿姨的事，我会帮她处理的。”胡三笑着说道。 “你如何处理？”我疑惑地说道。 “你不知道你相公我神通广大啊！”胡三一脸神秘地朝我挑了挑眉。 我向陆小琪给我的手机号码发去一条消息：妈妈，你别管，也别问这条消息是谁发来的。我很想你，那天和你吵架，是我不对，对不起。之前，我一直觉得家像囚笼，想拼命钻出去，没想到真的拼掉了自己的命。我知道你的一切叮嘱和唠叨都是为了我好，我很想念你说我赖床，说我爱上网，说我懒……妈妈，我知道无论多少对不起，都无法挽回我的离开对你造成的伤害，对不起。无论怎么样，你要好好的生活，这辈子，是我不孝，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儿，还听你的唠叨。 完事之后，她微微一笑，满意地离开了。至于张师傅，他的行为实在过分，王婆说，经过审判后，他肯定会下地狱的。只是当时无论是从他的气息还是行为举止，我都没能判别出他是一个坏人，因为他看起来很开朗，很友善。 王婆说，有一类人，特别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一类人要不成就斐然，要不大奸大恶。他们的情商一般很高，会把自己内心最阴暗的一面隐藏在心底，你一般很难从他们的脸上看到愤怒、贪婪和欲念的情绪。表面上阳光灿烂，内心其实已经腐烂不堪。他们在别人眼中，是一个温和、友善的人，但殊不知，这只是他们为人处世的一种伪装而已。等他们犯罪的时候，根本没人能联想到他们。 要想做到妥善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很难的，王婆刚才说的，自然是张师傅这样的恶人。还有一类人，是聪明人，他们是为了适应社会生存。人们总以为凶悍的外表能够震慑他人，但是温和的外表才能让他人对自己放下戒备，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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