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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地牢前，鲛人带着笃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你杀了沈树之。” 谢应迟脚步微顿，须臾挑眉淡笑，“你就算知道了也无用啊，因为她不会信你，三日后便是你的死期。” 话毕，他拂袖一甩，踏步离去。 赢浮水指尖扣地，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鲛人碧眸很快回归冷然，站在空无一人的地牢中，半响语气平静道，“出来吧。” 一卷黑烟迅速出现在身后，很快幻化成大祭法的模样。 大祭法看见赢浮水身后淅沥流淌的血口，忍不住担忧，“殿下，我给治治伤口吧。” 大祭正要为他治伤，赢浮水却淡淡一笑，“不必，就让它这样一直流着才好。” 大祭法一怔，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殿下还有受虐倾向，伤口都深入骨了……不治疗是想干什么？ 大祭法看着周围的地牢，又十分不解，“殿下，以你如今的力量逃离这地牢绰绰有余……何苦还要呆在这里……被他被骂也不还手……” 赢浮水面色平静用指尖地疏直他有些凌乱的长发，鲛人眸中闪过一丝茫然，“我也不知为何……但…我很想知道…在我与他之间…她会如何做？” 赢浮水干涩的喉咙动了动，突然身子微抖，脚步趔趄两步，脸颊两侧逐渐泛出诡异的潮红色。 他捂着心口，面色似乎比刚才还难受了几分。 大祭法紧张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赢浮水摇摇头，“无事…不过是突然有的毛病……说来也怪……自从…从南冥海回来……我便时而肌如火烧，心如虫绞，还……” 听到赢浮水的描述，大祭思索了两秒遽然惊诧惊叫一声。 “你大惊小怪什么。”赢浮水眉梢微蹙，有些不悦。 谁知大祭法这次并没有因为他的斥责害怕，反倒是立刻跪了下来，双唇抖动，一股难言激动的语气说，“恭喜殿下……您这是即将分化了呀……” 大祭法的话让赢浮水脊背一颤。 他猛然回首，眼底浮现淡淡的茫然、慌乱、还有一股浓烈的喜悦…… 他即将分化了…… 就代表他也可以有了性别…… 大祭法激动的语气在耳边响起，“殿下若是分化，那便代表着成年，届时殿下就可以荣登鲛皇之位，带领鲛族重振！” 大祭法激动地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说着宏图大志，可半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目色担忧地看向赢浮水，“不过……这分化还需得……” “需要什么？”赢浮水看向突然面色绯红的老头。 大祭法低咳了声，凑近赢浮水耳边低声道：“殿下许得尽早和心动之人行周公之礼啊。” 赢浮水眼皮剧烈地跳了一瞬，怔愣了一瞬问，“若是……不及时行……会如何？” “若是不能尽早……殿下便会处在分化边缘不得疏解……日夜备受心火烧肤之痛呐……” 闻言，赢浮水碧蓝的眸子微颤，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此事不急，我总不能强迫她吧……” 三日后。 沈如婳蹲在玄冰床前，手上拿着润湿了的手帕细致入微地为玄冰床上的沈树之擦拭双手。 自从爹爹出事，她便再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她眼底早已生出了一团乌黑，才短短几日，便消瘦了少。 沈如婳每日都会坚持来看沈树之，每一次都期盼着玄冰床上的老头可以醒来，可她每一次都失落而归。 虽然才过了短短两日，可沈如婳却觉得像是过了两个月那么漫长。 阿爹昏迷后，宗门就愈发乱套了，大大小小的琐事层出不穷，但这些都暂且不是让沈如婳最头疼的。 她现在最头疼的是……弟子们开始要求将赢浮水用屠妖弩诛杀。 屠妖弩是清渊宗镇派之宝，被屠妖弩所杀……无论多高强的妖物都必将神魂俱灭…消弭人世。 哪怕她相信赢浮水不是杀死阿爹的凶手，可是旁人不信……今日已经数命弟子开始背着她试图诛杀赢浮水了，若不是她赶到及时，赢浮水恐会被他们乱剑砍杀。 为今之计只有找到重伤阿爹的凶手……可那凶手太过狡猾……无论她如何也找不到那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沈如婳轻叹了口气，用手帕轻轻擦拭阿爹胸上的血口。 正擦着，她的手陡然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沈如婳开始仔细观察沈树之的伤口。 是充满妖气的剑伤，伤口很深却并未穿头，这伤口的深度和血迹溅胸口的距离，让她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阿爹道行高深，倘若是与凶手决斗时被重伤，他也应该有能力反应过来护住重要的心脉。 可事实上，阿爹的心脉几乎要被全部毁坏…… “以爹爹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护不住心脉……除非……”沈如婳心口骤然一颤，一股剧烈的寒意逐渐攀爬至全身。 除非……爹爹是在毫无预料时被重伤……且伤他之人定是与爹爹关系匪浅。 沈如婳脑中猛然回响在地牢时赢浮水的那句话。 赢浮水认为杀死爹爹的是师兄…… 可念头刚起，便被她生生扼杀。 沈如婳摇头低声呢喃，“不可能是师兄……他不会伤害爹爹的…一定不会……” 阿爹信赖的弟子那么多……没准是其他弟子呢？ 只是令她怎么也想不到，早先猜测着会不会是假扮清渊宗弟子之人藏匿于这里，伤了阿爹的想法被否决。 阿爹那么慧眼识珠，怎么可能辨别不出真假。 伤他之人，看来绝对是清渊宗弟子…… 沈如婳将沈树之的手握住，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她咬牙道，“阿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伤害你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计划 ◎“掐…掐我………”◎ 清渊宗内已经连续几日死寂沉沉, 众弟子们无心修炼，就算修炼也是在发泄内心情绪。 有人挠耳抓腮，嘟囔着，“师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难道真的要包庇赢浮水？” “赢浮水杀了师父与我们不共戴天！就算师姐再想护住他, 我们也要把他杀了, 为师父报仇！”有弟子不满道。 一番吵闹声中, 一道诀清瘦身影缓缓走出来。 众人看到谢应迟时，立刻上前询问，“师兄，师姐究竟是怎回事？为何迟迟不处决那个妖奴！” 谢应迟在替沈如婳找补似的说，“师父出事…她如今正是伤神之时，应该没心思去处置那妖物吧。” “那难道就让那个妖奴多活一日吗？”周围愤懑声顿时喋喋不休。 看到周围弟子的反应, 谢应迟狭长的眼睫微挑，不轻不淡地说了句, “不过大家这么多人想处死那只妖奴……相信师妹过不久，应该就会处决他了吧。” 落下这句话后, 青年简单说了几句宽慰大家的话, 便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一名弟子琢磨着谢应迟刚才的话中之意，顿时明了什么，连忙带头举起手中佩剑道, “走，我们去大殿, 找师姐！” 沈如婳从霖重殿外气势喧嚣的画面惊住，只见清渊宗上上下下所有弟子都拔剑站在殿外，齐声道, “请师姐立即处决那只恶妖, 为师父报仇！” “请师姐立刻处决恶妖！” 台下众口同声, 响亮声不绝于耳。 沈如婳的脑袋被厉鼓滔天般的声音震荡的脑袋发麻，她脚步不稳了一瞬，试图想说些什么来平息他们激扬的情绪，“此事还未查明……尚不能确认赢浮水有罪。” “师姐，你在说什么？分明是我们亲眼见到的赢浮水伤了师父！师姐难道真的要为了维护那妖奴，叫师父心痛！” “师姐若不处决那只恶妖，我们……我们，我们便弃剑离宗！” “是，我们弃道离开！” 眼见这么多弟子放下剑，沈如婳心中被无形的绳索越栓越紧，清渊宗是父亲的心血…… 都道人去楼空，爹爹出事这样的紧要关头下，若是宗门弟子全部离开……被封印在锁妖塔内的妖魔便会伺机而动冲破封印…… 且在山角下还有那么多需要清渊宗的人庇佑的百姓…… 在清渊宗正是岌岌可危之时，若众人再不齐心，很可能还会被昔日的仇敌门派趁机袭击…… 在被这多人逼迫下，沈如婳踌躇了半响，最终点头应道，“好，三日之后，极星台上处决赢浮水。” 耳旁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得知能杀死伤害掌门的恶妖后，欣喜不已。 沈如婳是众人中，唯一没法开心起来的人，她仿佛失了神的游魂，失魂落魄地回到暖玉阁。 傍晚。 识海内的金回得知她在大庭广众下决然要处死赢浮水时，紧张不安：“如婳……你当真要把赢浮水处死？” “不然呢……所有人都要他死……”沈如婳单手撑这下巴望着窗外半轮明月，喃喃地说。 【……如婳…你救救他…】识海内的金回哽咽道。 “我救他的次数还不够多吗？”金回的抽噎声让沈如婳心底愈发烦躁，她眼底窜出火气，原本努力秉持的平静假面在这此刻撕裂。 哐当一声。 桌案上的砚台被她摔下，砚台内顷翻的墨汁飞扬洒了出来，溅在她漂亮的纱裙上……白皙的手腕上…… 沈如婳恍若未觉，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粘了墨汁的手指发泄似的涂抹裙摆，她眼底猩红，嗓音发哑道，“金回……你当真不愿意告诉我吗？” “告诉我……创造你来到我身边的人是谁？告诉我有关前世的一切？” 金回停止了哽咽，声音变得低弱【如婳……抱歉……我不是不能说…而是做不到…我本就是违逆天机而出现的，只能躲在你的识海中每日躲着天道不被发现……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去发现……金回的唯一任务是替主人保护你………】 沈如婳眼底落寞下来。 金回也跟着沉默了会儿，又缓缓道：【但金回还是从前的话……如婳请你相信，赢浮水他不会害你的……】 金回的话让沈如婳垂落的眼皮抖了抖。 第二日，沈如婳飞奔千里，去了趟灵无山。 灵无山地处蛮地，此处妖气纵横，有一种名为山魁的妖族驻扎于此，山魁力大无穷，借山脉生长具有复生之力，是修真界目前最为头疼畏惧的妖族。 若是山魁作乱，修真各界恐怕全员出动也难以抵挡，不过幸而山魁喜好隐居，虽力大却不好杀戮，这才让各派修士松了口气。 沈如婳今日来到灵无山，就是为了寻找灵无山的百魁之王。 沈如婳飞到山脚下，对山脚下两只山魁道，“我要见魁小乌，叫他速速出来！” 两只山魁见到沈如婳并不惊奇，连忙躬身道，“小的这就去禀告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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