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者经营的客栈好像和武侠小说里的类似,大厅坐着五湖四海,各行各业的客人,不同的是大部分人身上都有病。 温念医术不行,断病的本事还是有点的。 这些人中,有丹田受损,有剧毒入骨,有经脉俱损……多是些难以医治的重病,怪不得想去桃花谷碰碰运气。 温念颇有兴致地在大堂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些招牌酒菜。 司尘坐在她身侧,替她把脉,想着今日用些什么药。 温念坐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交谈的声音。 修仙者到底不一样,说话都知道用隔音术,她的修为在这里垫底,自然什么都听不到。 没关系,她有工具人。 温念将自己摆在桌上的手翻过去,被打断了思路的司尘抬眸看她,见她先用眼神在周围晃了一圈,又使劲地眨眼。 或许是被她荼毒许久,他竟是接住了她的脑回路。 将她手重新翻过来,司尘继续低头探查她的经脉,只是这时周围不再安静,充斥着各人的言语。 温念满意地任他摆布。 左边桌上坐着锦衣华服的小公子和他的护卫,右边桌上坐着病弱的女子和陪她看病的兄长。 小公子咳嗽几声,将手中的锦帕染红,似是早已习惯如此,不在意地将嘴角的血迹擦干,他问着身边的中年护卫:“这桃花谷神医到底靠不靠谱?既然医术高超又行医多年,为何才出名不到十年?” 护卫默了会儿说:“因为十年前,他还不被称为桃花谷神医。” 温念一下子支起耳朵。 护卫并不知道有人偷听,而是给自己不知世事的小少爷讲述着神医的过去。 桃花谷神医,过去人称“云先生”,一位云游四海的医者。 一个让大多数人恐惧,又让少数人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因为他每治好一个人,就会死成百上千或者更多的人。 他对病人来说,是活过来的希望,但对病人周围的人来说,是死亡的使者。 小公子大吃一惊:“他难道是那种每救一人就要杀百人的魔头?” 温念偏头看一副菩萨样的某人,想起对方为了替温梅月治病,要杀一城人的行为,痛心疾首地说:“你果然是个魔头。” 然后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还往远离他的方向坐了一点儿。 “……我没有这种习惯和爱好。”司尘无语地说。 温念又想起他这几年几乎不出谷,也没见他犯杀人瘾,村里死去的人,除了昨天,也都不是他杀的,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她又坐回去,将他的手拿起,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假装无事发生。 隔壁桌的护卫这时也解释道:“这倒不是,虽然云先生会为取药杀人,但很少因为这之外的理由杀人,即使是有人冒犯了他,他也并不在意。” 小少爷:“既然脾气很好又总是在救人,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为取药杀人,说不定也是对方不识抬举,阻碍到他了,杀了正常……所以死人是怎么回事?” 温念:原来大家都是这么认定好人的。 护卫:“因为就是有人死了,或是天灾,或是人祸,甚至是看起来完全不可能的巧合,这是事情都发生在被治好的病人周围。” “既然不是他做的,为什么要把责任归在他头上?” “一次两次是巧合,但几百年来都是如此,就是真的了。” 侍卫警惕地四处看了一圈,温念转头盯着司尘,假装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据说云先生所修的道很邪门,救人的方法有违天道,他又规避天机,那些惩罚就都落到其他人头上了。” 世道混乱,规避天机是世人心照不宣的做法。 但自己得利,让别人受灾的做法,还是受人诟病。 所以司尘的名声很不好。 温念眨眨眼睛,司尘从中读到询问的意思,沉吟一会儿说:“确实会死很多人,但不是因为我规避天机,我为人治病,用的是医术。” 她点点头,表达信任。 司尘的医术确实非常厉害,药也大多是药房煎的,病人基本都是在喝药之后逐渐好转的。 怎么看都很正常。 因为医术都是对方教的,导致温念并不知道司尘开的很多药,都很邪门。 所以她得出结论:一切都是巧合。 反正现在的天道这么疯,针对几个人是正常的。 小少爷听完侍卫的话,沉默许久说:“那我这病,不治了吧。” 他固然是很想活下来,但要拿那么多无辜的人命去填,还是算了。 侍卫叹口气,劝他:“桃花谷周围无人,但先生的病人依旧正常地痊愈了。而且即使先生不出谷,外边也到处都在死人,说不准真是巧合。” “君上就您一个儿子,为了您的病奔波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从廖家那里求来一个名额,您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了……” 后边的内容逐渐偏离“桃花谷神医”这个主题,温念将注意力放到右边桌上的人身上。 女子乖巧地喝完兄长递过来的汤,擦擦嘴角,好奇地问:“兄长可知,神医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母亲说,先生十分俊美,虽然一头白发,年龄少说几百岁,但看起来像是未及冠的少年。” 女子悄悄偏头看温念这桌:“我怎么觉着,旁边桌上的公子,和兄长你形容的人很像。” “白发童颜的人何其多,不要多想,也别看人家,不礼貌。”男子掰过她的脸,无奈地解释,“神医不出桃花谷的,客栈离桃花谷还有百里距离,他来这里做什么?” 温念挑起眉头,心想神医还真在这里。 隔壁桌的女子失望地“啊”了一声,又说:“先生人品如何?” “自然是很好的,温柔,客气,对病人很包容。只是一直在精研医道,对旁的事情很少关注。” 和左手那桌的人完全相反的评价。 温念不需要多思考,便能猜出两人的母亲曾经是司尘的病人。 看来某人好感度因人身份而异的事情,大家都有所察觉。 作者有话说: 啊,昨天出去吃烤肉,半夜胃痛到差点儿叫120……明天好点会多写的。
第34章 温念这桌的菜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上,她抬头看进后厨的门时,正对上老板娘的目光。 老板娘身上有种利落的美,也有着杀了几十年鱼的冷漠。 因为是老板娘,打量客人,看人下菜碟都是很正常的,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她打量的目光中,带着某种待价而沽的味道。 在温念的上一辈子,孤儿院的院长就常用这种目光看他们。 但不会用这种目光看来访的客人。 她眼神询问老板娘,获得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她假装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司尘:“这家店该不会是黑店吧?” 桃花村是黑村,桃花客栈是黑店,合理。 司尘:“什么黑店?” “除了开客栈之外,还干其他暴利又欺压客人的生意。” 他恍然,连转头都没有,直接说:“这里前不久刚死过人,每间房都有,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吃完就离开。” “没必要用这么寻常的语气,真的没必要。”温念叹气,“您不担心我们等会儿的菜里有额外的调味料么?” 经常给病人的药里加额外辅料的某人:“有什么关系吗?”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免疫绝大多数的毒。 温念:“……” 真没想到,她到这里,居然也算三观正直了。 好烦。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烦躁,大夫尝试安抚病人的情绪:“他们不会给我们上有问题的菜的,不必担心。” 干黑店的,除了狠辣之外,也会足够小心。 他们看不出来他的实力,便会好生招待,好生送走。 温念扯了扯嘴角:“沾您的福。” 如司尘所料,他们的菜很快就上了,和菜一起来的,是热情好客的老板娘。 “两位点了一套招牌菜,小店就额外送一壶桑念酒。”老板娘执着酒壶,言笑晏晏,一般人很难拒绝她的酒。 但是司尘拒绝了:“不必。” “这酒不烈,清甜可口,便是小娘子也喝得。” “我今日的药都还未喝,怎么能喝酒呢?”温念撑着脸,也笑着看老板娘。 老板娘对上她仿佛洞悉一切的清亮目光,心底蓦得发憷,维持住笑容,收回自己酒壶道:“姑娘也是去桃花谷求医的?” 他们的动静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在众人的注视中,温念似真似假地说:“您为什么不觉得我们是从桃花谷里出来的?” 老板娘完全不信:“姑娘说笑,从桃花谷里出来的,没有一个还需要喝药的。” “那可不一定,我的病,就是那桃花谷神医都治不好,先生您说是不是?” 司尘:“……” 温念见他不接腔也不尴尬,继续演下去:“说出来可能没人信,但我家先生的医术和桃花谷神医不相上下。” 人群中隐隐传出不屑的嗤笑声。 但对于看不出修为的人,他们还保持了基本的敬畏,没有人开腔嘲讽,让温念颇感遗憾。 老板娘:“姑娘慎言,云先生脾气好,但并不代表为他所救的人脾气好。在诋毁一位大能前,还是三思为妙。” 温念继续说着在他人看来非常疯狂的话:“即使我当面诋毁,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老板娘笑了笑,留下句“您慢用”,就转身离开。 左手桌上的小公子好奇地凑过来问:“这位前辈也是医修?” “医术好便是医修么?”她反问,“先生的剑术也很好,岂不是也可以称为剑修?” “这当然是要根据自己选的道来算的,道友也是金丹期了,怎的问出这种话来。” 温念转头盯着司尘:“先生是什么道的呢?” 司尘:“即使是医修,也各有所逐,或为治病,或为救人,或是其他。” 小公子疑惑地说:“治病救人……不应该放在一起么?” 温念却明白话中的意思——他是前者。 倘若直白地问他,他似乎也会直白地回答。 她只是习惯了试探,不愿意相信轻易得到的答案。 要考虑更信任一点么? “你去桃花谷恐怕不会得偿所愿,我得到确切的消息,桃花谷的神医又出门去了。” 黑店做的饭再香温念也没心思吃,于是她和小公子攀谈起来。 小公子虽然有些骄纵,以及当前时代人物的特有冷漠,但本性单纯,三言两语就相信了她的话,将她引为知己,还答应了让司尘看诊。 司尘没什么异议,替他把脉,说:“先天不足之症。” “是,母亲怀我时身受重伤,不得不提前生产,母亲难产而亡,我也……一直靠着丹药和各种天材地宝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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