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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她的家人...... 见年岁欲言又止的样子，朱以凝瞬间明白她在想什么，笑着开口：“我的家人都还安好。” “我觉得孤独分为两种，一种是无人陪伴的孤独，另一种是深陷人海的孤独。” “我么，虽然大半辈子被各种光环加身，但真的到老了，发现年轻时候追求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而是为了别人的注意和夸奖去追求的，到现在总觉得空落落的。” “这些动物呢，虽然一大群聚集在一起，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但回不到海洋里去了，活着的意义就是被人类观看。来到这里总会觉得，我和这些海洋动物的境遇是差不多的。” 朱以凝有些感慨地仰起头，看着那人造的光线在“海水”内因为丁达尔效应产生的光，宛如丝绸般，顺滑，唯美，却又是海底没有的亮度。 “其实也不太一样。”年岁沉思片刻才开口，“人可以尝试着脱离别人的评价为自己而活，做点没什么世俗意义但是自己喜欢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有些年不见，年岁也变成哲学家了。”朱以凝听到这句话，笑着拍拍年岁的肩膀，不过年岁看出来她听进去了。 “你说得对，没什么世俗意义但是自己喜欢的事，都可以尝试一下，我第一件想尝试的事，大概就是找到这个人，找他聊聊。” 朱以凝说着，从手机里调出一张长图给年岁看，年岁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熟，把自己收到的陌生人隔空投送的图片也拿出来，竟然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麻辣香锅 那张照片是一张长图, 分为两列，左边的动物看上去都憨态可掬，右边的动物却都很惨。 第一行左边的图片，是海狮顶着海洋球, 咧着嘴的样子好像在冲游客笑。 右边的图片里, 海狮奄奄一息地趴着, 身上的皮肤大面积溃烂, 配字说明是, 海洋馆的水质成分和海洋差异很大，海狮因为适应不了, 得了严重的皮肤病。 第二行左边的图片，是可爱的白鲸眯着眼睛, 浮出水面和游客贴贴，像是在亲吻人类的脸颊。 右边的图片里，原本圆滚滚的白鲸，神色黯淡, 瘦得干瘪下去，配字说明，白鲸智商很高，性格倔强, 因为不适应噪音和游客的干扰, 压力大拒绝进食, 最终饿得消瘦甚至饿死。 长图不断向下滑动, 一只只动物出现在眼前。 脖子上被拴着铁链的猴子，挨很多次打, 才能泯灭顽皮的天性, 按照规矩和指令做出滑稽的动作。 被磨掉了牙齿和指甲的老虎, 肚子上的毛被灼烧，失去了百兽之王的尊严，学会了钻火圈。 智商极高富有灵性的虎鲸，这样体型庞大的动物终身生活在海洋馆，就像人类终身囿于浴缸大小的地方，因为焦躁和抑郁选择碰壁自残。 ...... 在右边图片的对比之下，左边图片的可爱与乖巧仿佛都是被绑架来的。 智商越高的动物，被关起来越是感到折磨，因为清楚自己的一生只能囿于这方寸之地，只有磨尽了灵气，遵从指令变成被驯服的一员，才能有几条鱼吃。 图片的最后，写着一行加粗的大字： “动物不属于人类，只属于山海苍穹，如果你想留住它们的可爱与灵性，请拒绝动物表演。” 年岁和朱以凝默默把图片看完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关着门的海洋厅奏响了隆重的音乐，人们也随之欢呼起来。 闪亮的追光灯扫来扫去，从厅门下的缝隙中漏出一些，音乐声响过，水浪翻涌的声音层层响起，在人们的叫好声中，海豚发出了一连串的鸣叫，那声音在大厅里悠远地回荡着。 灯光、噪音、消毒后的水域、指令，这些是海洋里有的东西吗？ 这些海豚，它们真的快乐吗？ 年岁一瞬间完全理解了朱以凝所说的“孤独”，虽然被环绕着，但所有的欢笑和表演都是为了讨好别人，相比之下，幽暗寂寥的海底生活，可能要更快乐一些。 年岁买的是套票，不仅包含所有展馆的参观，还可以看海洋厅的动物表演，她没有犹豫，直接把海洋厅的票撕掉，扔进了垃圾桶。 “之前来海洋馆是因为看到动物通人性很开心，仔细想想，人被强迫做事都会不开心，更何况是动物呢。以后不看动物表演了。” 年岁说着，朱以凝认同地点点头。 “我也没有再买过海洋厅表演的票。经常来这里，另一个原因也是想找到那个发照片的人，想和这人聊聊，能不能加入他做更多保护动物的事。基本我每次进海洋馆，都会收到这么一张照片，所以这个人一直在这里。” 年岁刚进门不久就收到了这张照片，和她一起走进来的人应该也收到了，不过年岁环视四周，还是有大批的人往海洋厅表演区走。 “要让大家拒绝动物表演，恐怕任重道远。而且海洋馆应该不接受这样的行为，发照片的人可能会隐在人海，不太好找。” 年岁叹了口气，朱以凝并没有跟着叹气，反而露出了一个坚定的微笑。 “就算做的事成效甚微，我也会坚持下去的。因为这是第一件别人可能未必觉得有意义，但我想做的事。” 年岁看到她讲这句话时，整个人容光焕发，眼睛里亮起了光，那光和当年朱以凝讲起自己拿到了什么奖项时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她的眼里没有炫耀的神色，而是沉静的坚定，像是在追寻一个炙热的理想。 “真好，我真心祝愿你能够得偿所愿。”年岁动容地微笑着，紧握住朱以凝的手。 - 年岁走后，朱以凝站在深蓝色的玻璃幕墙前，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最后一个面包。 说了半天话之后，嘴里没有味道了，此时再吃面包，像是初次品尝一样美味。 面包的松软和火腿的紧实，一软一硬相互对比，嚼起来张弛有度。 奶香混合着蛋香味道的甜，和番茄沙拉酱的甜有所区别，混合着一起吃，味道层次极为丰富，还有那烤干了的葱花，外焦内脆，还有种小葱特有的植物香气。 “年岁真是长大了。”朱以凝边吃边感慨道，当年矮乎乎的肉包脸小孩，现在做的吃的比自己当年做的好吃百倍呢。 朱以凝吃完面包，查了查名片上的地址，发现竟然不是年岁奶奶之前早餐店的位置，她又看了看年岁给的新店地址，搜出来图片时愣了愣。 年家小馆复古新店的木门，整体是暗红色的，上面带一扇小窗，店里带一圈厚重灯罩的台灯，还是拉绳的，还有那日历、挂画......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朱以凝看出来了，年家小馆的好几样装修和东西，都是她和奶奶生活过的老房子里的布置，又有几样东西，看着像是她奶奶最初经营的早餐店的物件。 年岁在用新店复刻曾经美好的回忆。 有些东西还存在着，大概就不算物是人非了吧。 “这孩子，太念旧啦。” 一声长叹。 - 年岁没有直接回店里，而是去了趟农贸市场。 虽然山海空间内得到的食材很多，但也不能覆盖所有需要的食材，有些食物自己处理也很花费时间。她这次批发的是蔬菜和蟹棒鱿鱼卷之类的加工肉类，准备新出一道麻辣香锅，食客可以自己点香锅里的菜。 那干辣椒混合着葱姜蒜，红白相映煞是好看，再加入花椒，辣与麻带来双重劲爆的口感。 炒香的辣味混合着浓郁的酱料，将所有白净的食物染上棕红色，让原本寡淡僵硬的食物，变得柔软而浸透辣汁，最后撒上芝麻，想想就香得让人流口水。 年岁把买来的菜按照不同种类混合炒了好几次，每一种都很好吃。 确定下来酱料和火候之后，年岁先把这些教给了本来就很会做川菜的燕凌川，让她跟新店员工确定一下流程，而后又找了汤雨星一起去老店，把流程教给她，保证两个店做出来的麻辣香锅味道一样。 说是教汤雨星，不如说是做了一顿美食，两个人一起好好吃了一顿。 这天正赶上老店轮休，店里只有年岁和汤雨星两个人，年岁炒菜的时候，汤雨星就在旁边认真看着。 “这酱料，光是闻着就香啊。” 汤雨星的手肘从后面搭在年岁肩膀上，凑近了锅闻了闻味道，鼻子因为锅里的辣气不自觉皱了皱。 那红色的辣油和深棕色的酱汁混合在一起，辛辣的气息和那股浓香混合在一起，撩拨着人的食欲。 白色的藕片和西兰花、茼蒿、油菜等等绿色蔬菜倒入锅中，瞬间变了颜色，金黄的玉米沾上了辣椒碎片，青灰的虾仁逐渐变成橙红色，蟹棒、蛋饺、肥牛卷的肉香在翻炒中爆出来，海带、木耳浸润了浓香的汤汁...... “年大厨炒菜，我来上菜。” 年岁这边刚撒上芝麻，关上火，汤雨星就已经戴好了防烫手套，笑嘻嘻地把锅端到外面。 端出来的一大锅麻辣干锅，放在桌子中间的防烫垫上，锅的两边放着两碗白生生的米饭，两双筷子摆得整齐，让人感觉做好了准备，恭迎美食入口。 “你喝什么？”年岁打开冷饮柜，给自己拿了罐肥宅快乐水，转头冲着汤雨星轻晃着罐子。 “我想想，牛奶吧，这段时间喝汽水可是喝腻了。” 汤雨星激动地搓搓手，因为香味忍不住拿起筷子，但一直等着年岁落座才动筷。 “哇，我来尝尝，嘶，闻到这香味就饿了。”汤雨星夹起一块蟹棒，咬了一口。 蟹棒肉香十足，还带有一点点螃蟹独有的味道，在辣汁酱料中烹煮过，变得松散了许多，松松垮垮散成了卷状，又嫩，辣味又很足，一口下去，味蕾被激活了。 “嘶，好吃，这个料调得刚刚好，舌尖麻麻的，香味也很足。”汤雨星说着，舔了舔嘴边粘上的芝麻，“不过说实在的，这加工食品和山海公司运过来的食物一对比，还真是能明显吃出来加工感，味道差了一大截。” “是吧，我也觉得。”年岁笑着看着汤雨星又夹起了一片肥牛，这肥牛是山海空间的食材。 汤雨星一口吃下肥牛，那肥牛熟透之后，从原本的光滑平整，变得褶皱疏松，少许汤汁被裹在这褶子里。 连汤带水送入口中，薄薄的肥牛嚼起来轻盈入味，稍微咀嚼几下就碎裂开来，肉丝细腻极了，肉汁和酱汁的混合给原本干燥的肉增加了鲜爽，一口吃下，简直是舌尖上的享受。 “还是山海公司的肉好吃，当然啦，也是年大厨的手艺让这些食物有了灵魂！”汤雨星大嚼着肉，一边幸福地笑着感慨道，“要是我上大学的时候，碰到的麻辣香锅有这么好吃就好了。” 年岁听到这夸奖，抿着嘴笑得很开心：“我记得你上高中的时候不怎么吃辣，上大学之后爱吃麻辣香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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