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子像是羊癫疯发作一样,在地上抽搐着,嘴角冒着白沫子。 齐阳随手拿起一件衣服让他咬在嘴里,死死地按着他不让他乱动伤了自己,好半天他才平静了。 我看着碎片里那撮头发,“师父,这里也有一撮头发。” 齐阳面色凝重,扔给我一块红布,说:“包起来,带回去。” 我一看那块红布,这不是以前用过的月事布吗? 还是那股味道,我撇撇嘴,红着耳根点头,捏着红布的一角,把那撮头发包好。 心里却在疑惑。陈二狗子家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头发?还有这个雕像呢? “大壮,带着老人家进来吧。”齐阳朝着外面喊。 “狗子啊”老太太哭着进来,看见陈二狗子躺在地上,差点晕过去,还是大壮及时掐了她的人中,这才缓过来。 “齐先生,我儿子怎么样了?”老太太哭着问。 齐阳安慰说:“已经没事了,婶,您家那个雕像怎么来的?” 老太太愣了一下,说:“七坎子前阵子来了个游方的道长,挺有本事的,那雕像就是他送给我们的,他说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火气弱,容易招惹邪祟,请回个仙供着可以保平安。” 七坎子离我们村不远,顺着山路再往里走,过两个山头也就到了。 齐阳若有所思的点头。 陈二狗子哼了一声,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齐阳吓得浑身一抖,“齐先生,我真的没有想要偷您家的东西。”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陈二狗子这么害怕的样子,以前都是他凶狠恶煞的欺负我。 活该! 齐阳瞪了我一眼,问他:“还记不记得这两天发生了啥事?” 他茫然的摇头,“我那天从您家回来,就直接上床睡觉了,我这刚睡醒,就看见你了。” 我气得不行,“你胡说,看看我的头,这就是你打的,你才没睡觉呢。” 他看我一眼,有仔细想了半天,说:“我真的一直在睡”说到一半,脸色一白,“我我还梦见赵寡妇来找我,可是以前我在里面的时候,也梦见过她。” 齐阳沉声说:“她是心有怨气没能走,你若是想要让她安心的走,今晚跟我上趟后山。” 陈二狗子看了他老娘一眼,坚定的点点头,“我去,只要能让我再陪我妈几年,我什么都能干。” “吃完晚饭过来找我。”齐阳叮嘱他一句,领着我回去了。 我一路上都有点不开心,“师父,为啥要帮陈二狗子啊?都是他欺负的赵寡妇,要不是他,赵寡妇也用不着上吊,他那样的人就不应该帮他。” “可不能这么想,做人心里有杆是非标准的秤是没错,但也不能见死不救,他所作的恶事自然有他的报应,做咱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心怀怨恨。”他沉声说。 “再说,咱们这次帮他也不全然是帮他,而是为了帮赵寡妇,她再不走,可就永远走不了了。” 我闷闷的点头,心里还是不情愿。 等到回到家,齐阳直接进屋去了,吩咐我再去画几张符纸。 我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我翻了个白眼,我头还伤着呢,还让我干活。 生了会闷气,还是乖乖的去把符纸画好了,然后去了瘸子屋里,想着给他按摩。 一掀门帘,却看见虎子正趴在他床前,两只小手冻得通红,正小心翼翼的给瘸子揉腿。 回头看见我,冲我笑着,“哥,按。” 我点点头,也过去跟着他一起。 刚把瘸子的被子掀起来,就感觉一阵凉风从脑门拂过,还带着一丝甜味。 抬眼一看,虎子正心疼的看着我额头的伤,“吹吹,不疼。” 我笑了笑,抓着他的手,说:“嗯,已经不疼了。” 他这才放了心,接着给瘸子按腿。 本来晚上是想把虎子留在家里的,但是他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也不肯留下,死死地抱着我的胳膊。 最后没办法只好把大壮留下来,我们牵着黑狗上了山。 陈二狗子跟在后面,缩着身子说:“为啥大晚上上来啊?” 我讨厌他,听见这句话,想了下,神秘的说:“因为晚上那种东西多啊,这片又是坟地,你听没听见有人在说话啊?我给你说,你仔细听听,还有,脖子后面是不是有点凉?” 他紧紧的抱着胳膊,“你是在吓唬我吧?” 我耸耸肩,“不信算了。” 好像是在故意配合我一样,大黑狗突然朝着前面叫了几声,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后腿使劲,要不是齐阳拉着,它早就冲上去了。 陈二狗子吓得差点坐到地上,往我身边走了走,说:“这么吓人,你不怕吗?” 我瞥了他一眼,突然跳到旁边,“哎哟,吓死我了。”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股腥臊气蔓延,被吓得尿了裤子。 我嫌弃的看着他,“你个老爷们怕啥?那会你不是大晚上的诓我上山么?现在咋胆小成这样啊?” 他红着脸,小声说:“以前是不相信有那种东西,要不是问我妈,我都不知道我这几天竟然是在跟女人吵架,我觉得那人就是赵寡妇,她来找我报仇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她的。”我冷声说。 他讷讷的不敢说话了。 齐阳沉声说,“陈二,赵寡妇的坟地在哪里?” 陈二狗子指着右前方的小土包,“那个就是。” 我看着赵寡妇的坟,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的坟上长满了荒草,坟前用石头搭起来的门也塌了。 我们这边的坟地这两年才开始流行竖墓碑。以前就是在坟前用三块石头搭成门的形状,意味着给里面的人留个门,好让他出来透透风。 赵寡妇这坟,估计有段时间没人来整理了。 齐阳在坟前看了一圈,说:“你跪过去,给她烧点纸钱,好言好语的请她原谅你。” 陈二狗子犹豫着,“我不敢过去。” 齐阳瞪了他一眼,“赶紧滚过去,不然老子不管你了。” 陈二狗子这才委委屈屈的过去了,齐阳则是在周围为了一圈的红线,在上面还挂了一个铃铛,对我说:“带着虎子藏起来。” 我忙着点头,拉着虎子躲到了一边的草丛里。 齐阳则是盘膝坐在红线旁边,拿出一个木头人,放在地上,摆好香炉插上三支香,又把红布包打开。 我看着他,不由得有些紧张,他一摆出这样的阵势,就是要出大事。 可是过了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陈二狗子还在那里低头烧纸。 齐阳坐着,额头渐渐流出冷汗。 突然,铃声响了一下。齐阳猛地睁开眼睛。 大黑狗冲着红线汪汪的叫着,身上的毛都竖起来了。 我看着,心里一凉,“师父,小心后面。” 陈二狗子狞笑着,手里举着赵寡妇坟前的石头,正准备往齐阳脑袋上砸。 齐阳早就有准备,在地上翻了个身,迅速站起来,一张符纸贴在陈二狗子的身后,一张符纸贴在陈二狗子的身上。 提着桃木剑打在陈二狗子的后颈,只听他“呃”的叫了一声,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齐阳也不上管他,用剑尖挑着一张符纸,围着三支香饶了几圈,嘴里念念有词,额头满是汗珠。 最后他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桃木剑竟然生生的扎进了那个木头人里面。 赵寡妇的坟地里发出一声哀嚎,里面传来砰砰的响声,像是在砸棺材一样。 我吓得腿不由得哆嗦。 “放大黑过来。”齐阳朝我喊。 我忙着松开,就见大黑直接跳到红线里面,站在赵寡妇的坟前狂吠着。 它这么一过去,里面的响声竟然停止了。 齐阳缓缓呼出一口气,“丫头,过来。” 我跑过去,他把手上的木头人递给我,说:“拿着,我让你松开再松开。” 我忙着点头。 他再次盘膝坐下,把那撮头发丢进香炉里,从怀里拿出一张话的十分的复杂的符纸,放进香炉,闭上眼睛,无声的念着。 没一会,香炉里竟然自己冒出烟来,同时坟里面的敲打声更重了,大黑狗使劲的叫着。 我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那撮头发烧起来的味道真臭。 手上的木头人里面突然跳了下,我吓了一跳,差点把它扔到地上,而且我的头越来越疼了。 眼前渐渐的有些模糊,脑袋里乱哄哄的。 “哥”虎子小声叫着我,伸手跟我一起拿着木头人。 我瞬间清醒了,仿佛刚才的眩晕和疼痛感都是幻觉一样。 “好了。”头发烧完,齐阳从地上站起来,“没事了。” 我稍稍放松了些。 他把那个木头接过去,踢了陈二狗子一脚,“起来吧,还装晕,该回家了。” 陈二狗子从地上爬起来,干笑两声。说:“我我害怕。” 齐阳看他一眼,说:“你出钱,找人把赵寡妇的坟好好修修。” 陈二狗子赶紧应了,“好,我明天就弄。” “嗯,走吧,以后好好孝顺你妈。”齐阳说。 “哎,好,我一定对她好。”他谄笑着,满口答应。 “你这次出来既然是想好好的过日子,为啥还要过去找我的茬?”我不解的问陈二狗子。 他犹豫了一下,见齐阳一瞪眼,马上说:“我这不是现在手头紧,想起来你以前说的宝贝,这才想着把那东西骗出来。” “你想的倒是美。”我翻了个白眼。 那宝贝我也就是听姥姥和齐阳说过那么一回,从那以后再也没听见他们说过,我一问,姥姥就揍我。 从山上下来,陈二狗子要回家的时候,齐阳又叫住他,“明天中午十二点十分,找人跟我一起上山,去给赵寡妇换个坟地。” “哎,好,我明天一定去。”陈二狗子应了。 他走后。我不解的问:“师父,为什么要给赵寡妇换坟地啊?” 刚刚在山上还说修整一下就行,现在又要换。 “那地方本来是个风水不错的,但是我看着东边被雨水冲出一个大坑来,破坏了原本的风水格局,所以还是换个地笛妥当。”他解释说。 “哦,好,师父,风水是怎么看的?”我好奇的问。 他摸摸我的头,说:“过几天教你,但是这东西只是反而辅助而已,并不能从实质上改变什么,不能说你做尽坏事死了找个风水宝地下葬就会没事,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与人的德行息息相关。”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 本来走的好好的,虎子突然停下,看着旁边的树林,说:“哥” “嗯?”我跟着他看过去,没什么东西啊。 “你看啥呢?”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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