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触摸到的长毛怪,皮坚如铁,寻常的刀剑怕是入不得身,流璃之说得对,眼睛定是它的弱处。 这时,我心里有了决定,必要一剑就解决了它。 我用一只手臂紧紧地抱住长毛怪的犄角,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长毛怪挣扎跳跃得越发厉害,使劲地甩我。 努力地固定住自己,再找好角度,这时我发现,长毛怪的左眼是瞎的,有个剑口大小的窟窿旧伤。 莫非,这古剑原本就是插在长毛怪左眼上的?马三不仅挖走具有尸油养分的丹参,还拔走了长毛怪眼睛上的古剑? 脱离了古剑的束缚,长毛怪的元神才能顺利地跟着丹参,回到马三家。 这个细节,更加肯定了,我要刺破长毛怪右眼的想法,我举起手中的古剑,一道光芒闪了闪,流璃之似乎都在忌惮古剑的威力。 “嗞”的一声,古剑入了长毛怪的右眼,爆浆似的恐怖。 长毛怪痛苦地嚎叫,奋力一甩,终将我甩飞,流璃之接住了我。 长毛怪全身震颤,黑气从右眼里迅速散去,倒地之际,最后吼了一声:“门~丧~” 牛棚里的母牛最后一撞击,撞断牛栏,冲了出来。 流璃之脸色一沉,举臂挥袖要打母牛,我抓住他的手,阻止道:“住手~” 长毛怪右眼里的黑气散光,变回了小牛犊,不过是已经发僵发臭的小牛犊,一瞧就是死了挺久的,剑被母牛拱开,“锵”的一声落地。 “门~丧~”母牛凄厉的叫声,和着寒冬的酷风,显得那样的悲壮。 母牛低头拱着小牛,似乎想让它站起来,之后母牛又一直舔着小牛,就像它刚出生时那样,无微不至地呵护,那一夜,我目睹了什么叫舔犊情深。 我们把马三媳妇和马三合葬在一起,又选了个青草葱葱的山头葬了小牛犊,母牛吃了山头附近的草,就是不吃坟头上的草。 母牛我们放生了,至于它以后会不会再有主人,或者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那片山头,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我拿上行李和草药筐准备上路,流璃之远远地跟着我,就是不肯离去。 我停下脚步,他便也停住,面不放色地望着我,我与他遥对着,问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 昨晚我就同他明白地说过,他以前做过什么,我管不着,但是跟了我以后,若是敢再祸害人,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我怎么也忘不了,流璃之当着我的面,活生生取了马三媳妇心脏的那一幕。 流璃之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生气,指着我行李里那把古剑,说:“你可以用它杀了我。” 我愣了愣,用古剑杀了吃人心的狐妖吗?这个我倒是从来就没有想过,或许以后会吧? “你不要逼我,你走!不许你再跟着我。”我气愤地吼过去,转身继续前行。 他在我身后喊道:“你走的道不是上京的道,这是回杏花村的道,你想回去找胡陌炀是吗?”
第40章 我们狐妖吃人心才能得以生存,哪里错了? 流璃之猜得真准,自打我知道,自己冤屈了胡陌炀,便有了回杏花村,寻他的打算。 见我默不作声,流璃之面色阴郁不少:“我俩都是狐妖,为何你却要弃我近他?你怎知他以前不吃人心,以后就永远不吃人心?” 我坦然地面对流璃之,说道:“我之前单方面地听了你的鬼话,现在想来,对他实在不公。我想找到他,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有错吗?” “我们狐妖吃人心才能得以生存,就像鹰捕蛇,蛇吞蛙,蛙吃虫,虫食叶一样,我又哪里错了?这对我又公平吗?”流璃之据理力争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 而我也有我的看法:“你这是强词夺理,照你列举的食物链子来看,狐狸应该吃老鼠、山鸡之类的才是吧?你这是有违天道。” 流璃之面色越发的阴沉冷酷:“我才不管什么天道不天道的,没有人可以主宰我的命运。” “那你就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了?就因为你比他们强?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比你强的人。”我不再同他说话,快步疾走,“咱们不是一路人,你想吃人心,你远远地吃去,别让我瞧见,你好自为之!” 那日,流璃之站在福地村的村口,定定地瞧了我很久,我回头眺望,地平线上只剩一个小黑点,知他还在。 为了能早日回到杏花村,我狠下心,花了一百文通宝雇了辆骡车,晨起上路,夜里便到了杏花村,对我而言,速度,简直跟飞有得一拼了。 夜里回到杏花村也好,可悄无声息地回到狐仙楼,不过半月,狐仙楼风光已然不再,里头被砸的砸,毁的毁,还有往里面泼粪的。 我在案台上找到狐仙的仙家牌位,仔细地擦净,再将木牌放进我的行李包里,带走。 据说第一位入住仙家牌位的狐仙,便永远是那块仙家牌位的主人,这是胡陌炀的仙家牌位,也许我带上它,总有一日能见到胡陌炀吧? 不为什么,我单就是想听听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求个明白。 “胡陌炀,你还在这里吗?能出来咱谈一谈吗?”我唤了好多遍,都不见有回应,他既不想见我,那不强求。 走出仙家楼,我怕被别人认出脸,重新包好黑斗篷,这才夜行于街道上。 杏花村还是依然死寂得像个死村,也是,家禽牲畜们几乎已经死绝,为保命,人们夜里不敢再出门,实属正常。 直到我瞧见离仙家楼最近的冯家,才知道了真相。 冯五是个打铁的,人称冯铁匠,这人不爱笑,总阴着脸,常跟人说,算命的说他煞气重、命硬,寻常的妖魔鬼怪近不得他身。 故杏花村几乎封村,深夜不见一人的情况下,仍可瞧见,灯火通明的冯铁匠家,看似正在忙活着什么。 冯铁匠冯铁匠,还能忙活什么?不就是打铁吗? 我心中腹腓之际,冯铁匠敞着油油的上身,停下了打铁,头一抬,便同栅栏外的我,来了个四目相接。 被发现了?赶紧开溜,否则一准要被冯铁匠看出个端侃来,我这啥也不懂,只能凭由人拦我。 “白姑娘,请留步!”冯铁匠竟然猜出是我,我可是浑身上下裹着黑斗篷的人。
第41章 沉寂孤独的死村 我拉下帽子,露脸示人,恳求道:“冯五爷,我不是妖女,你能不叫人来绑我吗?” 冯五爷双目直盯着我行李里露出的半截古剑瞧,出神地感叹:“好剑!” 见冯五爷没有叫唤,我安心许多,知他喜欢赏玩古剑,我拿下古剑让他瞧个够。 冯五爷左右细看了古剑,粗粝的手指抚涂着朱漆的剑匣子,口中念叨着:“四瓜朱蟒纹,朱砂漆。” 他说着用力拔了拔剑,但剑身未动分毫,接着他问我:“这可是鬼谷子大师留传于世的降魔剑?” “这个我不清楚呢!不过它确实可降魔镇邪。”我说着取回了剑,拔出,当着冯铁匠的面挥了挥。 冯铁匠耳朵动了动,似在听声,连连点头,称其为绝世好剑。 “这剑命中注定要属于白姑娘啊!”冯五爷凝重的神色,欲言又止,我请他有话就说,他踌躇半会儿,才说出他想说的事儿。 我被绑于桃树林的第二日,王神婆带着众乡亲,说要尽早烧死妖女,结果一场大雨熄了他们点着的火,王神婆最后被挖心死在桃树林。 而被视为妖女的我,传言可能被吃人心的狐妖救走。 就在当日,村中所有因禽瘟死去的牲畜家禽,莫名自燃被焚之,全村的村民全都瞧见,烧着的牲畜家禽冒出滚滚黑烟,惹得杏花村好似被一股邪恶的妖魔黑气笼罩。 打那时起,杏花村白日不再见日头,即便是白昼也是一番昏天暗地,骇人得很。 后来,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说那黑气便是瘟魔,瘟魔不仅吃了全村的牲畜家禽,而且后面还要吃人,唯一可杀瘟魔的,非降魔剑不可。 为此,整个村子被搞得人心惶惶的。 一到天黑,村里便没人再出行,成了一个沉寂孤独的死村。 “降魔剑可除瘟魔?可是这把降魔剑?”我问冯铁匠。 冯铁匠肯定地点头:“刚才白姑娘还在外头,我便感觉到了降魔剑的剑气,这才出来一探究竟,细看之后,我几乎可以确认,白姑娘手中这剑,就是传说中鬼谷子的佩剑~降魔剑。” 我连忙献上降魔剑:“冯五爷,你快拿这剑除了瘟魔吧?” 冯铁匠摇头又叹气:“这剑认主,我拿它,怕是起不了作用,不能起降魔镇邪的作用,那便是一把普通的剑。” “那要怎样才知道,谁是这剑的主人?”我问道。 “你就是这剑的主人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冯铁匠说。 “这不可能,我哪儿那能耐?”我不以为然。 “你有能耐拔出这剑啊!我就拔不出。”冯铁匠憨憨地笑道。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拔出那把古剑,至于为什么我能拔出,冯铁匠也不得而知,只说许是我和它有缘分。 我问冯铁匠为何不惧怕我这个妖女,冯铁匠满是歉意地告诉我,降魔剑哪儿有认妖女做主的?唯有一身正气之人,才有可能是降魔剑的主人。 这是所有铁匠都知道的事。 “白天可见那笼罩在天空的瘟魔魔障,这都半月了,或许再过半月,或许再过两日,也或许明日,全村人都将死于这毒障之下。 杏花村对不住白姑娘,我没脸叫姑娘斩了那瘟魔,白姑娘快离开杏花村吧?”冯铁匠说。
第42章 我警告你,别惹我,否则我就用这降魔剑杀你 “你即知道,为嘛不离开?乡亲们为嘛不离开?”我很是不解。 冯铁匠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我今年五十,打生于杏花村那日起,就没离开过,生是杏花村的人,死是杏花村的鬼,大伙不走,想法大多我同我一样。” “迂腐,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我斥骂一句,“你们爱留便留,想死便死,我可得走了。” 被瘟魔障气笼罩的杏花村,夜晚显得雾气朦胧,心不由突突地跳,手心里都出了汗,我不由暗骂自己没出息,加快脚步凭记忆中的方向,往村外跑。 雾太大,我实在认不得路,就在我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出现在我眼前,我心一喜还以为是胡陌炀,谁知一瞧竟是流璃之。 不想理他,我拔腿转个方向继续走。 “我可以带你离开,只要你肯唤我一声夫君,为夫就带你离开,如何?”流璃之身形一闪,闪现在我前面,俊脸上噙着放荡不羁的笑。 “做梦!”我冷斥他一句,“你不是我奴役吗?” 流璃之顿时噎住,眸底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辩道:“即是奴役,那你就有养我的义务,不得丢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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