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下唇,神色不安。 但愿,这是个错误答案。 从节目组失约的第二天起,物资成了比钱还金贵的东西。 没有人再浪费水在喝水之外的事情上,薯片饼干等食品也不再作为零食,而是正餐,男生不再往头发上喷发胶,女生不再精细化妆护肤。 转眼间,他们就眼巴巴地等了节目组四天。 只是四天时间,八个参加恋综的嘉宾从光鲜亮丽,变成了灰头土脸的流浪汉,头发打结,嘴唇干燥起皮,有人不适应海边的潮湿起了红疹,还有人哭得眼睛肿成了核桃。 即使再努力节省,所有物资的余量也亮起红灯,在这座荒岛生存的第八天,死一样的压抑笼罩在营地的上方。 地上散落着几个被砸成碎片的摄影机,还有被丢进水中的麦克风,都是岛上的人精神崩溃前的发泄。 石永年穿着那件带着夸张流苏装饰的短袖,上面的流苏却不翼而飞——因为生火的时候碍事,昨天在砸摄影机那会,他就把流苏一剪刀全部剪去,丢尽了火里成了燃料。 石永年下巴已经长出青色的胡渣,正盯着自己面前的最后一瓶水,怔怔地说道。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戴洁干啃面包的动作一顿,提高音量:“瞎说什么!我们都会好好活着的!我们会等到节目组的!” 石永年摇头:“他们不会来了,我的水也马上就要喝完了,到时候喝什么,海水吗?没了水我又能坚持几天?” 戴洁红肿的眼眶中又开始续上眼泪,嘴里的面包如同嚼蜡,她的旁边,秦山仰面躺在沙子上,他已经不在乎身上是否脏了,因为他的衣服上已经沾上了各种污渍。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秦山看着遥不可及的天空,眼中带着绝望,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过饭了,更何况他的食量比一般人要大,现在他肚子饿的咕咕叫。 汤凡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难受,想喝口水缓解一下,结果半天都没打开瓶盖,她无力地站起身,走到方景柏的旁边。 “景柏,你帮我打开一下吧,谢谢了。” 好几天没有好好喝水,她的嗓子有些沙哑。 方景柏接过,他拧了几下,都以失败告终,那张温柔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窘迫。 他眼中带着歉意,无奈地笑笑:“麻烦你等我一下,我再试试。” 汤凡嘴唇瘪了瘪,眼泪差点就掉出来了,方景柏怎么可能打不开瓶盖,还不都是饿的,男生饭量大,食物消耗的尤其快,加上心情低落,现在竟然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汤凡忍住想哭的冲动,等到方景柏帮她打开水,她也没了喝水的欲望,余光扫到旁边的帐篷,云川不知去向,而他的帐篷外,削好的木棍都快堆成了小山状。 汤凡没有来的有些羡慕,好歹云川还有些事情做,她呢,无事可做,每一秒的等待都度过的很痛苦。 脚底发软的回到女生的帐篷区,汤凡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哼着小曲修指甲的肖萌萌,她一愣,不敢置信的问。 “萌萌,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个时候还能哼出歌来?” 肖萌萌抬眼看了她一下,很快又低下头:“不然呢,跟着戴洁一起哭?那样除了会浪费更多的体力以外,有什么其他作用?反正我还有点物资余量,没有像某人一样傻到浪费物资,不至于是第一个被饿死的。” 汤凡震惊的瞪大眼,疯了,都疯了!肖萌萌说这话刺激谁呢?! 同在一片天空下,石永年不可避免地听见了肖萌萌的话,随即自嘲一笑。 “是,你怎么能是第一个死的——”他猛地把手上的水瓶砸在地上,音量提高了数倍。 “第一个死的人是我,是我这个蠢货!你满意了吧!” 在这里几天里,肖萌萌数次提起石永年和戴洁当初浪费物资的事,两人也从一开始的愧疚,逐渐走向发疯的边缘,戴洁越哭越凶,石永年则是无能狂怒地乱砸东西。 一眨眼的功夫,又是一台摄像机被砸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碎片,彻底报废。 汤凡看着精神崩溃的石永年,急的一个头两个大:“萌萌你就别提这事了,已经这样了,提起又能改变什么啊?” 肖萌萌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是做了两个字的嘴型骂石永年,汤凡正对着她,看的一清二楚。 ——蠢货。 汤凡顷刻间觉得浑身疲软,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面前的沙子,双眼泛红。 四天了,节目组依旧没来。 别说别人了,她都快抗不下去了,这里的氛围实在太让人窒息。 极端的情况下最能引起矛盾,没了镜头前伪装的和睦亲切,剩下的只有责备怨念,说不定在食物耗尽之前,营地里的人会先打上一架,弄个你死我活。 这里不仅是荒岛,更像是地狱。 肖萌萌出了口恶气,心里舒坦多了,她对着空中欣赏了下修剪的指甲,忽然觉得脸侧发烫的厉害。 她蹙眉,朝着旁边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直勾勾盯着她的于笙。 肖萌萌被那眼神吓到,不悦的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于笙答非所问:“肖萌萌,你既然这么为物资的事情生气,为什么现在还能这么悠闲?” 肖萌萌冷笑一声:“难道非得寻死觅活才说明担心?每个人对焦虑的表达方式不一样,有人喜欢哭闹发疯——”她的目光扫过戴洁和石永年,“而有些人,喜欢用其他放松的方式排解压力,我就是代表。” 她说着转过身,继续修剪着指甲,慢悠悠的留下一句忠告:“于笙,你只是稍微有小技能而已,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你不明白的事情还多着呢。” 于笙没说话,她站起身,在心里默默的补上了一句。 ——肖萌萌,你在说谎。 汤凡正满脸忧愁,为未知的未来担忧着,面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她下意识地抬头看,见到了于笙直挺的背影。 石永年砸完摄像机以后,就躺在地上跟戴洁双重奏的哭,连带着旁边躺着的秦山也眼圈红红的。 于笙先走到了戴洁的旁边,扔给她一张纸,神色漠然。 “别再哭了,没有纸给你继续浪费了,擦干净眼泪,坚强一点,一味的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说完,没管戴洁是什么反应,又转身走到石永年身边,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石永年平躺着,一睁眼看到于笙,立马带着哭腔和她说。 “小于你来了,也好,我有交代你的事,等我渴死以后麻烦你帮我收尸,反正也只有你会帮我了,我他妈就是个废物,蠢货!早点死了拉倒!” 望着石永年自暴自弃的样子,于笙扯了下嘴角,伸出一只手厉声道。 “少废话,起来跟我学爬树去。” 石永年懵了:“爬…爬树?” 于笙嗯了一声,她扫了眼不远处高耸的椰子树:“放心,你想死也死不了,这里是海岛,有着成片的椰子树,在没有找到水源之前,我们可以靠它们撑上一阵。” 她说着,提高了音量,对着剩下的人说:“不仅是他,你们所有的人都跟上我,一起去学爬树,如果实在爬不上去,那边还有矮椰子树,可以用杆子挑下来,把眼泪都收一收,生存的方法有很多,世界末日还没来呢。” 不知是不是于笙的坚定的声音很有安抚力,她说完以后,哭泣声逐渐减弱,所有人都茫然地望着她,仿佛在说:只靠我们自己真的能活下去吗? 石永年的情绪最崩溃,他愣了几秒后,无视于笙的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顶着一屁股的沙土怒视于笙。 “我不去!你说过节目组会来接我们的,你现在又在说什么?去爬椰子树?自己求生?这不就代表我们真的要在这里永远呆下去了!凭什么?!我是来这里拍节目的,我是挣钱的,我不是来当野人的!节目组会来的,他们一定会来接我们的,我不去爬树,我不去!” 石永年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他攥紧拳头对着空气发泄一通,看起来像是在生于笙的气,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到底在愤怒什么。 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气命运开的这个天大的玩笑。 方景柏皱眉,他站起身想说点什么,却被于笙用眼神拦住。 于笙深呼吸一口,平静地看向其他人:“石永年说得没错,一开始,我是认为我们可以等到节目组,不必惊慌,也是为了安稳大家的情绪,不想让大家脑子里只有最坏的结果,但事实是——” 她顿了下:“这是节目组失约的第四天,也是我们在岛上呆的第八天,由于一开始没有任何防备,大手笔的浪费物资,度过一周以后,往后每多撑一天都极其困难,所以现在我必须告诉大家,我们不能再傻等下去了,最起码在节目组来之前不能真的饿死。” 于笙重新看向眼神发直的石永年:“你可以不跟着来,包括其他人也都可以不跟着来,但我话在这里放着,等你们真渴死了没人有力气给你们收尸,如果你们真的甘心就这么死在异国他乡,连自己的亲人最后一面都看不见,我无话可说。” 说完,于笙转头就走,才刚走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戴洁虚弱的声音。 “就像是肖萌萌说的,难道我们真的被遗忘在这个岛上了吗?” 于笙停住脚步,她定定的看着前方,喉咙酸涩。 即使攥紧的手有些发抖,于笙声音依旧平稳。 “那些都不重要了。”她侧过半张脸,音量不大,“现在最重要的是,带着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回家的决心,爬上树,摘下椰子,想尽办法活下去,等到救援来到的那一天。” 话音落,于笙抬脚离去,而她的背后,传来了三米内每个人的心声。 哭了四天的戴洁擦干眼泪,盯着茫茫大海喃喃自语。 【没错,我得坚持下去,我一定要回家,一定要。】 秦山也从地上爬起来了,他把长发重新绑成道士头,拆了块小面包塞进嘴里补充能量,眼中闪过希翼。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现在可不能被打垮。】 石永年站在原地,看着一个又一个起身的人,方景柏,汤凡,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云川。 他想到了父母老迈的脸,也想到了还在上学的弟弟妹妹们,他从来都不喜欢自己那个贫穷还生了一窝孩子的家,但现在,他真的好想回去看看他们。 也想再听到那一句听腻了的“哥哥”。 石永年眼前起了雾:【妈的,这辈子没这么想回家过,不就是爬个树,当个野人,老子拼了!】 最后,于笙也听见了肖萌萌的心声。 肖萌萌低着头,用指甲刀上的小磨刀磨着指甲。 看到逐渐平整的线条,她轻轻吹掉了上面的粉末,嘴角的弧度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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