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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有救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然而不过片刻，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人们就立马脸色发白，个个浑身无力地瘫倒。 五位真人同时一点头，春生顿时睁开双目，她眼中迸射出耀眼的青光，随着她双手打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结印手势，笼罩在桐香城上空的阵法缓缓转动。 协助阵法的五位真人将灵力大量输入阵中，吸纳足够灵力的大阵轰然一声爆响，将经过转化的灵力如同暴雨一般浇洒在城中，代替众人亏空的血气支撑起生机。 同时，大阵本身发出烁亮的光芒，平地扫开荡涤四方的气浪。 “当心！” 秋无意抬手立下术式，将这阵持续的烈风挡在结界外。 被吹得灰头土脸的众弟子再度抬头。 自瘟疫来时便阴沉的北地天空，在这道罡风劲急的啸鸣下，破开万丈愁云，见得晓后丽日天明。 魔域，魔都。 “尊主。”牧歌半跪在殿前。 长涧背对着她，难以探知他的表情。 牧歌此番被紧急召回魔都，并不知晓长涧的安排。而据她所知，长涧并不只召了她一人回都，除却本就在魔宫中的风成匀与风成息，穿云与崖落同样收到了长涧的召传。 目前仅有她到达。 六魔将各司其职，是长涧最重要的六个帮手，也是最明亮的六只眼睛。 他很少将六人安排去做同一件事。 长涧半点废话也不说:“我要进一次旧魔都，你既然先到了，就告诉剩下几人，在这里等我出来。” “是。”牧歌说。 第二次进入旧魔都，长涧就表现出相当的熟门熟路。 聚拢而来的怨念围绕在他身边，长涧振臂一挥，庞杂的黑气便立刻烟消云散。 长涧甚至半点也不犹豫，直接朝着旧魔宫的位置就飞掠而去。 他的去而复返显然引起了那几道有意识的怨念的注意。 它们拖着长长的黑烟，居然跟上了长涧的速度，在他耳边唠唠叨叨。 “你怎么又来了？” “你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长涧压抑着情绪，周身散发着大乘期的威压，却不知为何并不能将它们像其他怨念那样碾碎。 他原本就心焦，此刻被它们吵得也忍不住爆发。 长涧反手一捞，以指为剑，道道杀意逼人的剑气从四面八方斩来，围成牢笼，将众怨念困缚其中。 “说，魔都瘟疫时，那血图是怎么一回事？”长涧阴恻恻道，“不说就杀了你们。” 众怨念安静半晌，几道黑烟聚成一团又散开，不知是哪一道讽笑一声，慢条斯理道:“我们早都死了，还怕再死一次吗？” “后生，别这么凶，将来你若死了，要是也心有不甘，也会有一缕游魂归于旧魔都的。” 长涧拧眉，关于这群怨念的猜测变成现实。 如此熟悉旧魔宫的位置，又不惧怕大乘的威压。 ——果然是历代魔尊的怨念。 众魔尊以为他不知道，又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会儿。 长涧不知道原来人死后话是会这么多的。 终于有人向他解释:“魔修不飞升，死后亦不入天地，这你应当知道罢？在这之中我们做魔尊的又格外不同，别人也许化作厉鬼，也许就魂飞魄散了，但我们只要存在一点点执念，就会永远被囚在这座魔都中。” 长涧知道。 他冷哼一声，失了从这群嘴里没一句正经话的老头残魂们口中套话的兴趣，撤掉剑气，重新往书阁方向赶。 怨念们根本不怕他，继续跟上来，喋喋不休在他耳边问东问西。 “你叫什么名字？” “你多大了？” 长涧根本不回答。 等到了魔宫，忽然便有声音幽幽地替长涧将这两个问题都答了。 “他叫长涧。” “旧魔都不分日夜，我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但按他的天资，如今大概三百岁吧。” “三百岁的大乘？！”有人惊呼，“不可能！你死糊涂了吧，修真界何时出过这种人？” 替长涧回答的怨念愤愤道:“他杀我的时候不到一百五十岁，那时候他就化神后期了，我就算死糊涂了，我也不可能记不住他！” 众魔尊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喃喃道:“这样的天资，他若修苍生道，不到五百岁就能飞升了，实在可惜了。” 众魔尊纷纷叹气。 长涧并未屏蔽它们，因而也听见了这一声声叹息。 大抵是觉得很好笑，他居然还提起嘴角轻轻一哂。 但不知道想到什么东西，长涧笑容一僵，脸更臭了。 前任魔尊是唯一没有跟着叹气的那个，它冷声说:“有什么好可惜的，他是叛道入魔，自己不想飞升，谁能拦得住。” 长涧重新打开了书阁的密道入口，进入了书阁内室。 魔尊们阴魂不散地紧紧跟着长涧。 书阁内室的机关已被长涧强行破除，他对这处内室也并没有兴趣，直直朝着更深处的暗道而去。 魔尊们从长涧口中听不到一句话，转而去询问长涧的上一任魔尊有关长涧的旧事。 进了旧魔都的都是怨念，只会对某一件执念最深的事情发疯，其他大多时候都像小老头一样祥和安宁。 所以魔尊们问，前任魔尊就答了。 “对对对，好天资，三十六道经脉全通，仙门第一天才。” “成为魔尊前？这么说吧，那一百年间修真界流传的全是他的传说。” “为什么叛道入魔？我不知道啊，这你得问他。” “但那段时间他师门闹出一桩惨案，他师兄师姐因此被逼自尽，大抵与此事有关吧。” 听得众人愈发怜惜。 说话间，长涧已经下到了暗道尽头。 魔尊们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也乐得帮他一个忙，便说:“你要找血图相关的卷宗，我们知道在哪里啊。” 长涧斜睨着它们，脸上摆明了写着三个大字:我不信。 “别不信啊，反正日后都要来这里作伴的，就当提前送你的见面礼了。” 我才不来。长涧心里想。 他脸更臭了。 推开门走进暗室，长涧飞身掠至先前找到旧魔都瘟疫卷宗的位置，在那份卷宗向左数三本的位置，抽了另一册卷宗出来。 黑烟飘浮在长涧身边，瘟神一样。 “你这本不对。这样吧，你回答我另一个问题，我告诉你血图的卷宗在哪里，一换一公平交流，你总该信吧？” 魔尊们似乎都知道提问的人想问的是什么，纷纷起哄劝说长涧答应。 长涧专心致志翻看。 “先前与你同来的那名女子是仙门中人吧？” 长涧装没听见。 “后生，你对人家有意吧？” 这是两个问题。 长涧心说:什么一换一，两个换一个，我才不回答。 他立下结界屏蔽怨念们的话音，自然也就没听见后面他们所说的话。 “今日前辈们给你牵条红线，后生，你可知道那女子初进旧魔都时，困住她的幻境是什么？” “是情爱啊。” 作者有话说： 魔尊们:后生？后生！你小子听了这么多废话，怎么差这一句最关键的不听呢！！ 所以我说长涧你小子能追到霜似多亏你俩是两情相悦啊
第58章 ◎她只是想见长涧一面◎ 阵法将持续运转一整个日夜, 以确保这些灵力能够支撑到病患自身生出能够支撑他们活下去的血气。 而弟子们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一日内，熬制能够加快血气恢复的药汤, 并喂给城中的病人喝下。 在林霜似昏迷的这一整日内, 仙门实践了疗法的可行性, 并派遣弟子大量购置补充气血的灵草灵药，在开阵前，已经抓紧时间熬上, 整个驻地都闻得着清苦味。 六位大能镇守大阵。 城门开时, 莲生率众离开，迎面遇上用扁担挑着碗与药汤的弟子们。 莲生双手合十，微微弯身, 身后一众僧人纷纷做合十礼，目送弟子们的队列如长龙般蜿蜒绵长，为桐香城挑来生机希望。 苏妙婵原本要留林霜似在外头跟着一起煎药。 苏妙婵说:“为驱邪气, 你体内灵力消耗过半，跟着去城里照顾众人的话, 身体吃不消的。” 林霜似执意坚持:“我哥哥还在城内，别的事暂且不提, 我是一定要去见他一面的。” 苏妙婵拗不过她, 只让林霜似如果感到不舒服，即刻停下休息。 林霜似是在将自己带进城的那一大罐药汤分发完毕之后才去见林雪如的。 林雪如正与几个天乾山的弟子守在街道尽头，打坐休憩。 他的脸色惨白, 几乎要与天乾山的雪衣融为一体。 林霜似奔上前, 探进他的经脉中。灵力的流淌时断时续, 只是勉强维持着生机。 林雪如勉强笑道:“你回来了, 平安就好。” 林霜似不敢妄动, 怕自己的灵力会扰乱如今林雪如体内秩序井然的运作，“先别说话了哥哥，你好好休息。” 她陪着林雪如小坐片刻，又满怀担忧地返回城外，等待熬煮分发第二轮药剂。 这样过了一整日后，春生撤回阵法。 碧色荧光星星点点，最后一次为众人注入灵力。 此一事对大乘大能来说，消耗也不可谓不大。 收尾工作交由一应弟子主持，几位大能商议过后传音给长涧，邀他继续商讨关于五百里秘境的事情，只得到对方简短的一句:“没空，以后联系。” 春生不无担忧道:“卷宗在他的魔域寻到，想必他也已经看过，血图现世一事必会引起轩然大波，长涧不会善罢甘休。” 云霄说:“顺其自然吧。等他查到血图案的真相，到那时我们再做打算。” 瘟疫事件到此画上句点。 弟子们分为两队值守，轮流照看经过初步治疗后仍旧体弱的众人。 等众人完全康复，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这期间莲生也没有离开，始终言笑晏晏地与凶弟子共事，照料病人也很是有经验。 只有在偶尔望见林霜似的背影时，会因为她腰侧那把故人佩剑而念起过往种种，露出悲伤的神情。 他也终于记起来要从林霜似手中买走那枚赤焰果，谈价时给了林霜似相当大的盈利。 但林霜似知晓他是要去救人，便不打算收他的东西。 两人谁也没能说服谁，最终只好各退一步。 能下地走动之后，方淼就跟着众弟子一同在城内走动。纯觅劝她别太好动，多多休息，但方淼岂是能闲下来的人，凭着一股劲愣是忙上忙下，一个人顶两个人用，让林霜似也自愧弗如。 关自在被方淼激了两句，也跟着加入，干了两天差点没旧病复发，只好认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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