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见他收留这只老妖怪。 前一次,同样也是为了梵天珠,这只老妖把自己折腾成了一只小狐狸。 万年修行啊,啧啧。 为此我调戏了老狐狸……哦不小狐狸很长一段时间,是以,后来他总在林宝珠喂我的吃食里添些奇奇怪怪的料。 有一回吃完掉毛哗哗掉,掉成了裸猫。 被林宝珠那傻妞笑了几天几夜。 还特喵的强迫我穿三点式,说性感。 我气冲冲跑去告诉冥王,然而他笑得比林宝珠还开心,由此可见,期望他替我报仇有多不切实际。 多郁闷,只有我知道。 然而我馋,所以总不长记性,一遍一遍往他坑里跳。 于是我恨,可惜我仍然打不过他。 痛痛痛。 不过那只老妖狐跟我一样,也是不长记性的。 这不,才在冥王爷身边待了不到五年,连人身都还没完全能变回来呢,一看到林宝珠要遭难,马上急不可待就出地府了。 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冥王心疼他,同他一起去了,毕竟那一天林宝珠遭遇到的东西,是血罗刹。 那个连佛祖都寂灭以换他被封禁的魔王啊。 老妖狐就那么不管不顾为了林宝珠一头撞了上去。 所幸冥王在,不然会怎样呢? 不敢想,也不愿想。总算没有那个假设,便是最好的。 老妖狐经历了被时空瓦解,仍活蹦乱跳地回来了,最高兴的是林宝珠那个傻妞。 那天她抱着老妖狐的样子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我原想跳出来笑话她一下,那副又哭又笑傻得不能再傻的样子。 但没敢。 傻妞现在不傻了,厉害了,得瑟了。手里一把龙骨剑,身上还有带着大天罗汉部分法身的梵天元珠。现在她要抓我可容易了,不敢惹,不敢惹。 所以我更不敢告诉她老妖狐为了他都做了些什么,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就这么傻呵呵地快乐着吧,总算是圆满了。 只一人不得圆满,甚是可怜。 却又不能如凤凰那样以涅槃忘却前尘,也无法如素和那样大彻大悟,放下一切。 那个可怜人,是铘。 铘是上古麒麟王,也是陪伴了林宝珠好几辈子的跟班。 真的也就仅仅是跟班,虽然一早我就看出他对那个傻妞别有用心,可惜,他的对手是谁。 谁妖得过狐狸精,谁惑得过狐狸精,谁对天真无邪一个傻姑娘的杀伤力,能大得过一只万年老狐狸精? 所以,开始就输了,何况他还那么木,真真是块木头,教都教不好的那种。 因此曾经跟梵天珠待在一起的时候,那么漫长的岁月,哪怕两人单独在一起,哪怕心无城府的梵天珠放肆随性地令他赤身裸体,他也不敢对心爱的姑娘有半点逾越之举。 亦因此,即便在情绪被压抑到快要爆裂的时候,他也只敢将所有一切化作匆匆一吻。 只是那个吻已迟了太多太多。 在碧落还没出现时,您老人家浑浑噩噩的都在干嘛呢? 光会保护有什么用。 嘴生在你脸上,是要你充分拿去表达的,看看老妖狐是怎么做的? 傻麒麟…… 那天晚上林宝珠抱着老狐狸死不撒手的时候,我偷偷溜到他住处看了一眼。 真可怜,他都不敢如往常那样坐在窗台上等她,只独自一人坐在傻妞给他铺的小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把他曾一次又一次为那傻妞所用的梳子。 从笨拙到娴熟。 最终却要换做另一个人使用了。 但他却仍微微地笑着。 似乎某种释然,又似某种满足。 一如他明知道先前敲开店门的人是谁,仍安静放他进来,然后淡淡一笑安静离开,留那只狐狸一人独自等待心爱姑娘的回来。 哎,可怜的铘…… 不过无论怎样,一家人总算又整整齐齐了,也是圆满。 天知道那时候他们一个又一个消失了,本喵心里有多难过。 难过到好多天都吃不下小鱼干。 喵的,说到小鱼干,饿了。林宝珠那个傻妞,又是第几次忘记给小爷弄吃的了? 有帅哥啃就忘记挨饿的猫了? 嗤!当电灯泡去! ——完结——
第493章 番外六 碧落 六百年前,我曾距离素和甄所犯的错,只差一步之遥。 那是在她死去的第七个晚上。 头七夜,还魂夜。 我坚信那天晚上她必然会回来,回来取一只狐狸欠她的债。 可是直到那个夜晚结束,我终究没有等来那道熟悉的身影。 黎明的晨曦徐徐划破苍穹时,我站在无霜城最高那层楼上。 四周呼啸着的是千万年冰雪所化成的风,身上照耀着的,是自无霜建成后再未出现过的阳光。 它一点一点穿透了笼罩在城楼上的无尽霜霾,也一点一点抹去了我的全部希望。 梵天珠还是宝珠? 她曾是给过我选择的。 我选择了梵天珠。 所以她带走了除梵天珠之外,我与她之间所有的一切。 如此果决。 果决到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因此消失得这样彻底。 从此这样的清晨再无一人能陪我看霜起霜落。 从此身旁再无一人会笑吟吟唤我一声狐狸。 从此身旁再无一人能洞穿我一身恣意自在之下,藏着的是怎样一副面孔。 她真的丢弃了我,如同她轻易丢弃了自己的命。 但那也是我的命。 我怎会一直都感觉不出来。 面具戴久了,人也真的就麻木了,麻木到直至心脏上被刺入致命的一刀,才会后知后觉地隐隐作痛。 而我该怎样去平复这从此后无处不在的痛? 而我该怎样做,才能重新找回我的那一条命? 而我该怎样才能将她重新带到我身边? 上穷碧落下黄泉。 我找遍天庭,寻遍地府。 直至看到冥王手里那本囊括三界的生死簿,它是斩断我最后一丝妄念的剑。 万念俱灰。 在那天之前,这个词是我从未体会过的一种感受。 在那天之后,我体会到了。 原来这种感受,便叫绝望。 一如她孤身离开之前曾望向我的最后一眼。 曾经看不懂的那一眼。 看懂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梵天珠还是宝珠? 我该如何才能让她知道,我要的从来只是林宝珠。 于是那个黎明,我疯了。 地府一百六十道幽冥刑的痛也无法治愈的疯。 遂令我疯狂地控制了时间。 我知道,时间除了永远往前,并非万古不变。有一种方式能令它逆天而行,往后溯洄。 那种方式叫做时空折叠。 我妄想用时空折叠所造成的时间回溯,穿越回她丢弃我之前的那一天,在一切错误还没来得及铸成之前,力挽狂澜,将那些曾被我以过多自信和狂妄所轻易丢弃的所有,拯救回来。 这样做必然违背天道。 违背天道势必遭到天谴。 可既然已丢失了我的命,还有什么是我所需要顾忌的? 几乎快要这么做时,终年沉默的时间忽然开了口,缓缓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说,时间折叠能创造时空穿越,亦能造成时空扭曲。碧落,你能承受她因时空的扭曲而被粉身碎骨,碎裂成时空中的尘埃,这一后果么? 我不能承受。 一次自负的选择已令我彻底失去了她。 我怎能承受第二次错误所可能导致的更为可怕的恶果。 哪怕那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也断不能允许发生。 于是悬崖勒马。 于是将仅剩一点希望转化作恒久的等待。 于是有一天,当我真切看到自己在时间折叠所造成的时空扭曲中,一点点被撕裂,一点点被吞入时间的尘埃时,那曾经用地府一百六十道刑罚也无法治愈的疯,终于一点一点自我愈合了起来。 我终究没有再负她。 哪怕那声再会,可能是再也无法相会。 被时空碾碎的过程里,一切都是混沌的。 我在那片混沌里做过很多梦。 我梦见三万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在天宫无数旖旎的仙影中,是个连衣服都不懂得穿上的异类。 难得一见的佛珠,佛祖的寂灭造就了她最初的诞生,她是原始而纯粹的。身上唯有的一些教条来自灵山罗汉,那些东西令她不伦不类,但好在并未封闭她追逐自由的天性。 直至她被关进落岚谷学习压制她那些天性的规矩。 那是我第二次梦见她。 她依旧是个孤独的存在。无论是天宫的瑶池边还是落岚谷的仙谷内,无论身边有多少身影来来往往,她总时独自一人。 孤零零坐在落岚谷的树下,孤零零看着那片将她与一切自由自在隔离开来的天幕。 直至那只同样孤独的凤凰与她越走越近。 凤凰叫她宝珠,她叫我狐狸。 她说碧落是天的,狐狸是我的。 说完那句话后的不久,她因为对情字的一知半解,而让自己身陷万劫不复的囹圄。 第三次梦见她,是在那座醉生梦死的狐仙阁里。 她一身少年的装扮,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妖精魅怪若有所思。 我有意把她引到了我的房里。 三万年时光和无数次的轮回,令她早忘了曾经与她同闯天幕的狐仙,她眼里只有此时作恶多端为祸一方的妖狐。 她有模有样地迎合着我的暧昧,却又在察觉到我真的想对她做些什么的时候,红着脸落荒而逃。 她依旧是三万年前的那个梵天珠,却也有些不太一样。我看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痕迹,那是大天罗汉用她残留于世的元神之壳所打造的东西。他用那东西困住了她和他的轮回,铸就了一场又一场悲哀的宿命。 愚蠢的和尚,可悲的珠子。情之一字再次化成了她无法脱困的囚笼。 可笑,每个人都义正言辞要她参悟大乘,每一个却又都成了束缚她参透大乘的荆棘。 第四次梦见她,我也变成了那一片曾令我不屑一顾的荆棘。 她踩在那片荆棘上与我相伴,走得鲜血淋漓。 她却好似从无痛觉。 所以有时候忍不住,我会背她一下。 她喜欢附在我背上咬我的耳朵,一边叫着我的名字。 她很少叫我碧落,她说碧落是天的,所以她固执地叫我狐狸,无论是三万年前,还是三万年后。 她说,狐狸,梵天珠还是宝珠? 我说,我只要梵天珠。 她说,如果那是我的命呢? 我说,那就给我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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