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似乎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再看到地面上双目无神,只剩最后一口气的玄珲,同时冲了过去,分食了他的尸身。 玄珲的血肉是小七孩子们与仙草的结晶,它们能够嗅出。 玄珲被收名讳之前,能够感受到身体的剧痛,那是生命一点点消失的感觉,让他绝望至极。 被收了名讳后,脑袋陷入了空洞,仿佛被收走了大半的灵魂与思维。 然而,他还是清醒的,他清楚地看到了两条蛇朝着他扑过来,吞噬他的身体。 临死前是何其的恐怖与绝望。 他明明浑浑噩噩,甚至近乎昏迷,可恐惧以及绝望却那么分明,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的死无疑是痛苦的,是让他崩溃的。 一切都变得缓慢,一切又格外真切,痛苦和恐惧被无限放大。 他在不久前还觉得,他是天选之人,他一切顺利乃是上天的安排。 可他刚刚化形不久,就这样……殒了? 消失得身体不剩,神识不全,彻底泯灭在天地之间,除了四溅的血肉,没能留下任何其他的痕迹。 后赶到的扶光看了看周围情况,并未看到许栩和司如生的身影,便打算继续寻找许栩。 无奈他带着的槐序看到此情此景,干脆不受控制地呕吐,他只能将槐序放下。 空空到达此地后也是一惊,接着默念佛经,似乎是在超度。 苏家修者很快赶到,从衣服的碎屑判断出死亡的人是玄珲,他们也都警惕起来。 之前他们和玄珲对阵过,知道玄珲的实力,他们那般努力都没能打败的人,却被人虐杀得如此惨烈,周围定然有高人,或者凶悍的灵兽。 如果他们此刻还是一味地追杀三问阁的人,说不定自己的命都会搭进去。 他们的警惕,也让三问阁几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 玄清子看着灵虚镜里的画面,询问:“许栩为什么没有彻底杀了玄珲?按照你对她的描述,她的攻击不该如此。” 方仪也在观察,接着分析道:“许栩应该尚存一丝理智,怕伤害到另外的人,竭尽可能将自己的攻击伤害降到最低。” 可就算最低,也让玄珲只剩一口气了。 “那个女孩?” “嗯,没错,此刻许栩不在这里,应该是找那个女孩了。” 玄清子又看了片刻,接着道:“奇怪……那柄剑呢?旁边似乎只有一柄普通的佩剑。” “说起来,我也奇怪玄珲为什么会有这般厉害的佩剑。这种佩剑,怕是剑修的天尊都很难拥有。” 二人突然停顿,同时感觉到了什么。 他们同时回头,便看到一名身材高大,样貌俊朗的男子负手站在他们不远处。 该男子面容威严中透着一丝古板,剑眉星目皆将自己的不苟言笑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身着唯剑阁天尊特有的法衣,明明是剑修,却没有带着佩剑。 方仪和玄清子确定来人对他们没有敌意,又很快对视了一眼。 刚刚还在疑惑玄珲为什么会有那般极品的佩剑,此刻,没有佩剑的剑修就出现在了他们的 身后。 他们二人拱手示意,方仪自报家门:“三问阁带弟子来此历练,敢问阁下是?” “能否将你们说的佩剑之事,详细告知于我?” 男子因为急切,话语直奔主题,意识到不妥后才补充:“在下是唯剑阁长吟天尊。”
第24章 三问阁(二十四) 与此同时, 大阵林中。 扶光此刻的首要目的便是寻找许栩。 苏家众修者见到此处的惨相后不敢轻举妄动,暂时放弃了对他们的攻击,自保为主。 扶光心中知晓这个强大的危险的底细, 使得他成为在场最从容的人。 他将槐序留给空空, 踏上长枪御物而去,在林中寻找许栩。 空空扶住槐序,并未阻拦扶光离开, 也没有半点怪罪之意。 在扶光离开后,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过苏家众修者, 带着槐序也跟着进入了丛林之中。 三问阁几人皆离开,苏家修者才意识到三问阁这几个人是分开三条路线走的,显然是故意为之。 苏上看着他们当着自己的面溜走, 面色更加阴沉,被戏耍了的屈辱感让他产生狂怒。 他们一群人来得气势汹汹,还有金丹期修者坐镇, 竟然也拿几个筑基期的修者没有办法? 那个佛修的防护结界真的太过棘手,是他们很少接触的斗法方式。 拿长枪的功法也极为精湛,两条巨蛇又十分可怖。 再加上他们对丛林不够熟悉, 到处都有可能是埋伏,让他们不得不束手束脚, 免得引来其他的灾祸。 这是苏上从未经受过的屈辱。 他强忍愤怒,压低声音对同行的修者吩咐道:“分头去追!” “可……”苏禁指着这里的残骸,“似乎有很可怕的危险潜伏在林中,我们若分散开恐怕会有危险。” “你傻了吗?这几个人显然很淡定, 就证明他们知道这个危险并不可怕!”苏上怒道, 这个提醒让苏家修者回神。 三问阁那几个人, 确实除了槐序吐得厉害外, 其他几人都很淡定。 这意味着,他们知道底细。 那几个人都敢单独行动,那么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苏家修者立即分散开,去不同的方向追寻。 * 空空带着槐序进入山洞中,果然看到了正在试图破开束缚的霜简,因为急切,发鬓都松散开了一些,显然已经在这里方法用尽,依旧无可奈何。 他走过去调用功法,帮助霜简破解束缚。 槐序则是扶着洞壁,捂着胸口缓神。 他的胸腔之中依旧在翻涌,那种恶心的视觉冲击,让他恨不得跟自己的双眼道歉,真的是……呕! 想起那个画面,他又吐了起来。 霜简解开束缚的同时快速说道:“不归被玄珲带走了,许栩追出去了,而且许栩出去的时候神态有些古怪。” “玄珲殒了,死因不明。”空空声音低沉地回答,“我们没看到许栩,扶光和司如生去寻她了。不归是那位姑娘吗?我们也没看到她。” 对于玄珲的殒落霜简有些诧异,却没有过多过问,她此刻更担心许栩等人的安危。 “我去找他们!”霜简重获自由后第一件事,便是准备提剑冲出去寻人。 空空叫住了她:“此刻我需要你的帮忙,我们先解决了苏家的人再说。” “苏家?”霜简颇感意外,她在此之前并未遇到苏家修者,对于他们的到来尚且不知情,不过空空唤住了她,她便停了下来,没有莽撞行动。 空空从自己的百宝玉内取出布阵石等法器,抬眼去观察四周,熟练地布阵。 布阵的同时,空空耐心地对霜简解释:“上一次我们在桃仙居触怒了苏家人,他们来报复了。我想他们定然会分头寻找我们,我和槐序同行,我的斗法能力并不出挑,多是防御类功法,槐序还是一名医修,来追我们的人可能不是斗法能力最强的,会好对付一些。” 霜简握住了自己的佩剑,看着空空布阵,她还是第一次知晓空空还精通阵法。 佛修擅长布阵的? 她对佛修的确不够了解。 佛修仿佛是三界之外的修者,他们哪里也不属于,自成一派,却是整个修真界都不敢忽视的存在。 他们究竟有多厉害,底牌是什么,因为鲜少有人能与佛修斗法,便无人知晓。 她暂时放下疑虑,询问:“那我需要做一些什么?” “ 很简单,在他们来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的这个阵法有降低法术攻击的作用,对你有优势,你只需要注意不要碰到我的布阵石,毁了阵法即可。” “好。”霜简答应得迅速,没有任何迟疑。 抑制法术攻击,即是对一般修者最大的控制。 霜简是剑修,以剑为主,则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想来空空是在分析了他们的地形以及人员后,快速选择了最佳的阵法。无限弱化对手,竭尽可能地提高他们的杀伤力。 在以弱对强时,只能用此类方法。 槐序本想退到一边躲起来,却被空空叫住:“你要不要趁机试试看玄清子师父教你的二十四杀阵?” “我……不想。”槐序根本不想参与战斗,甚至有些想逃避。 “你找寻时机的能力很强,这方面我也不及你,我只是多了一些分析能力罢了。临场应对的直觉是天赋,你与生俱来,如果用来斗法将会有极大的潜力。” 槐序在山洞里找到了一个角落缩了进去,不情不愿地回答:“我不喜斗法,我只想活着,没尊严也罢,实力弱也罢,这些都无所谓,能活着就行。” 空空转过头看向槐序的方向,可惜他戴着帷帽,看不到他此刻的眼神,也不知空空是怎样的表情。 槐序也不关心这个,不愿意理会。 空空只能再次开口:“如果我们不敌,你也会死。” 这一句让槐序身体一僵,烦躁地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动。 霜简终是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声询问:“你们魔门真是极端,要么是司如生那种狂妄自大的人,要么是你这种胆小鼠辈?” 槐序听了也不生气,反而觉得没什么, 笑着回答:“对我用激将法没用,我不在意,我皮糙肉厚得很。” 霜简回答得十分直白:“我不是激将,我只是单纯的看不顺眼想骂两句罢了。” 槐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嘟嘟囔囔地回答:“是呀,你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谁也入不了你的法眼。我们两个魔修,你是横竖看不顺眼,仿佛我们低你们一等似的。” 霜简反驳:“我并非势利之人,若是你们的德行让人尊敬,我自然会敬你三分。” “说什么德行,还不是固有印象?只要我们是魔修,你就是敌对的态度,我们稍微有些不足,就会被你无限放大挑毛病。有时候看司如生和你对峙我心里也舒服,你看司如生敌对过许栩和空空吗,独独对你多次敌对,还不是因为你尖酸刻薄,蓄意挑事?” 霜简没想到槐序对自己的埋怨会这么多,有片刻的怔愣。 她的薄唇轻启想要反驳,然而却又闭了嘴。 她似乎……真的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因为槐序和司如生是魔门的人,司如生还一向臭名昭著,产生了敌对厌恶的心理。 这是一种无意识的情绪,她自己都没能分辨清楚。 这算是偏见吗,她一时间竟然回答不出。 槐序似乎是憋不住了,继续说了下去:“此刻呢,我不愿意出手也是错误,我一个医修能帮什么忙?你站在制高点上对我指指点点,可知我是否真的能帮得上忙,刚学的阵法能不能真的运用得好你却完全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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