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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人怔了下，默默低头看着小猫猫。 事到如今，时辛也不装了。 她直接在树人脑海里说话：“你为什么帮我？” 乍听这声音，树人浑身一僵。 出奇的，他没像以往那么话痨，而是把小奶猫抱到驾驶台。 稚气的少年音嘀咕说：“猫猫你自己按。” 他拒绝用觉醒者之间的方式和时辛沟通，好似这般就能说服自己，他没有说谎，小猫猫就是猫猫。 这样自欺欺人，时辛气笑了。 小奶猫爪爪一拍，一爪子拍在记忆电影院，力道之大把驾驶台都拍的哐啷作响。 树人抖了下，怂巴巴的窝到角落去了。 时辛看他一眼，视线又挪回地图上。 悬浮车自动驾驶，朝着记忆电影院飞去。 时辛想了想还是说：“我要去记忆电影院找寻记忆，到了那地方你就回去吧，往后你可以跟我提三件事，只要不危害联邦都可以。” 树人都快窝成树墩子了，满满的丧气从他身上弥漫出来，潮湿的能生蘑菇了。 时辛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她就不会安慰人。 想了想，毛茸茸的猫猫走过去，犹豫了下还是抬起雪白的小爪子，按在树人手背上。 缓缓的，从树人身上伸出细嫩的藤条。 小藤条怯怯的缠住猫爪爪，小叶片还蹭了两下。 时辛看了眼：“……” 成吧，还是个大傻子。 “第一只，”树人闷闷开口，“猫猫是我喜欢的第一只猫猫。” 猫猫那么可爱，猫猫那么乖巧，猫猫还救过他那么厉害…… 他真的很喜欢猫猫，那份喜欢的心情干净纯粹，他想要好好保护。 所以，即便是要对小叔叔撒谎，他也想帮猫猫。 树人抬起头来，身上枝叶逐渐舒展：“就让我帮猫猫最后一次吧，猫猫现在的体型办事不方便。” 时辛看着树人，圆溜的蓝色猫儿眼清晰的倒影出树人的影子，就好像是被星空看顾着。 好一会，她扬扬尾巴嗤笑了声：“大傻子。” 至于其他的，一猫一树皆默契不提。 没多久，记忆电影院到了。 从研究院跨区过来，这边正下着小雨。 五彩霓虹闪烁的记忆电影院，拱形的欧式建筑体，因为天气原因，这会门庭可雀。 时辛有点焦灼，顺着隐藏音频的线索，她能想到的就是记忆电影院了。 记忆电影院，顾名思义，是存贮兼放映记忆的地方，只要花一笔信用点，就可以把记忆保存起来。 如果担心以后忘记，还能时时来观看。 这种方式当下很受民众追捧，毕竟谁都有几分想忘又不想忘的记忆。 时辛尾巴轻拍树人，到了这里她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小奶猫轻灵蹿出悬浮车，肉垫缓冲落地，悄然无声。 “欢迎光临记忆电影院，在这里你能找到自己所有的记忆……”AI智能欢快的声音响起。 树人透过车窗，看着小奶猫进去，直至完全看不见了，他才难过的取下头盔。 想了想，树人拨通了兰诺的光脑。 当兰诺那张脸出现，树人红了眼睛：“小叔叔对不起，猫猫走了……” 帝国陛下仍旧没太多表情，不过却从树人身后的背景，转瞬就分析出了位置。 于是，他道了句：“等我过来。” 时辛跑得非常快，可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 记忆电影院里，没有可以观看记忆的记忆舱。 就好像，早有人预料到她会来，所以提前藏起了记忆舱，阻止她找回记忆。 小奶猫驻足，粉色小鼻子仔细嗅着空气中纷杂的气味，试图找到线索。 蓦地，她在众多气味中，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半个小时前，她才在研究院闻过这味道。 时辛眸光冷凝，她冷笑一声顺着气味找过去。 果不其然，在记忆电影院的地下室，她看到了无数记忆舱。 以及，倚靠在舱前、身穿白大褂的熟人。 蹭！ 小猫猫爪钩弹出，后背弓起，尾巴低垂着，瞬间进入攻击状态。 然而下一刻，那人抬手比出个手木仓的姿势对准时辛。 小奶猫一跃而起，寒光闪烁的爪钩，朝着对方咽喉气管刺下去。 那人不慌不忙，嘴里还配着音：“砰。” 话音落下的瞬间，磅礴的骨裂剧痛突兀的席卷上时辛。 彼时，时辛的利爪距离对方咽喉，仅有三寸。 太猝不及防了，小奶猫的身体在半空中一僵，紧接着骤然掉落摔地上。 痛！ 好痛！ 骨头碎裂重组的痛，灵魂被撕裂的痛，像有无数座山砸在时辛身上。 雪白的小猫猫四肢抽搐，在她小小的躯体上，隐约出现人的身体部位。 猫身和人身，不断变换交替，可却没有任何一种体型能稳固下来。 猫科基因和人类基因，以时辛的身体为战场，相互排斥崩溃。 ——“第二次基因排斥，在人身和动物身体间转换，会失去更多的记忆。” ——“二次排斥后，这个世界上，将再无联邦时辛。”
第010章 树人没有立即离开。 出于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 在等兰诺过来期间，树人下了悬浮车。 细雨濛濛，一颗颗的水汽凝结在霓虹灯管上, 为彩色的灯光折射出模糊的光影。 树人慢吞吞走到记忆电影院大门口, 此时没有人进出, 只有AI智能欢快的说着欢迎光临的话。 树人犹豫了会，他又往里走一步, 朝黑暗的电影院里踮脚张望。 取回贮存的记忆体, 并不是多复杂的事, 按理说小猫猫怎么都该出来了才对。 AI智能重复说着：“欢迎光临记忆电影院，在这里你……这里……在这……” 台词开始结巴吞吐，滋滋电流声让AI智能机械音失真。 树人转头看去，只看到AI智能闪烁红光的机械眼，以及突如其来的炸裂。 轰隆！ 那刻，一切都成了慢动作。 树人清楚看到，AI智能机是如何爆炸开来，大小不一的碎片像玻璃碴, 往四面八方散落。 记忆电影院门庭招牌被冲击上半空，雨丝还未落下就已蒸发。 巨大的冲击力, 将树人往后推飞出去。 啪嚓。 树人落地，整只都懵了。 他没有受伤，可耳膜被震的嗡嗡发响。 小猫猫…… 树人哆嗦着手, 再次拨通了兰诺的光脑号。 光脑投射出光屏，树人将摄像头对准火光四起的记忆电影院。 抖动的光屏里, 他像干涸的鱼, 拼命张着嘴巴, 用自己无法听到的声音凄厉喊着。 “小叔叔, 你快来。” 猫猫，出事了！ 猫猫，出事了。 时辛的情况很不好。 身体无法以任何一种形态固定下来，一双手上一刻还是人类的手指，下一刻就变成一对毛茸茸的猫爪。 她非常痛苦，毕竟每一次的形体变换，都是生生将她全身骨头碾碎，再进行重组。 骨头在基因的作用下，会生长会变形，这些全都在眨眼之间完成，以至于痛苦也是加倍的。 白大褂下摆晃动，慢悠悠的站到时辛面前。 那人微微弯下腰，从衣兜里摸出复古的白纸和木头铅笔。 “真可怜哪，”他口吻惋惜，却在飞快记录着时辛身上的变化，“第二次基因排次反应，在您身上是最强烈的，兴许是您太强大了，于是基因也格外的强。” 时辛将牙龈咬出血腥味，铁锈般的腥味，适才让她在痛苦之中保持一分理智。 她努力抬起头，用最骄傲的姿态吐出两个字：“宋！楚！” 这两字她仿佛是要嚼碎了再吐出来，蓝色的猫儿眼布满猩红血丝，像被桎梏住的恶兽，一旦挣脱必将撕碎眼前的人。 宋楚推了推眼镜：“阁下，我随时在。” 他记录完最后一笔，又伏的更低了些：“在研究院，我看到暴君提拎您进来，就觉得愤怒。” “您如此强大，即便是变成了猫，可猫科的掠食者本能深入骨髓。” “所以，您怎么能对着暴君摇尾乞怜呢？” 宋楚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愠怒：“阁下您知道，那刻我有多失望吗？” 时辛身上的排斥反应没有停止，不过开始逐渐偏向奶猫的躯体靠拢。 这代表着，猫科的基因占据优势。 宋楚冰冷的手指，卡在奶猫幼细的咽喉处，只需要轻轻一扭，就能扭断喉骨。 镜片上折射出冷光，宋楚又道：“时辛阁下，您一直都是我最崇拜的偶像呢，可这样的您，却在暴君的手下翻滚肚皮，顶着猫咪的姿态媚好他，您怎么能这么的……” “下贝戋堕落呢？” “如果您喜欢，我也可以这样对您，毕竟我可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宋楚脸上表情很奇怪，有点莫名的邪异狂热，又有着怨怼和痛恨。 时辛不关心，小奶猫趴在地上，抽搐着发出轻微的咪咪声，虚弱的要命。 她盯着宋楚的眼睛，用仅有的力气发出觉醒者的沟通。 时辛：“你……你低下头来，我跟你说……” 脑子里乍然响起时辛的声音，宋楚愣了下，不自觉当真朝奶猫更低下了头。 然，就在这瞬间。 小猫猫蓝色猫儿眼里，黑瞳陡然竖成一条线，锋利的爪钩快若闪电，像匹练的尖刺，恶狠狠的挠在宋楚咽喉。 皮开肉绽！ 宋楚惨叫一声：“啊！” 他本能地捂着咽喉，整个人往后退。 猩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下来，割裂的灼痛另宋楚吞咽呼吸都困难。 时辛一击必中，尽管这一击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皮毛雪白的小奶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那双属于顶级掠视者的竖瞳，还死死盯着宋楚。 黑沉幽深，野性又充满攻击。 如此境地，时辛也是骄傲的猫科狩猎者。 错把狩猎者当猎物，自然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宋楚又惊又惧，他捂着脖子冲到一张液态金属桌面前，从银色箱子里摸出治疗仪。 小奶猫眼底闪过嘲讽，熟悉的痛楚又从四肢蔓延上来。 “嘀”治疗仪失效，无论怎么治疗，那道深可见骨的撕裂抓伤就是无法愈合。 鲜血依旧汹涌喷发，外翻的皮肉也被染成了猩红色。 宋楚面目狰狞的转身看着时辛，他的嗓音嘶哑破风：“您是联邦强者，您怎么能将利爪对准联邦同胞呢？” 似乎某种信念崩塌了，宋楚拒绝相信时辛居然是这种人。 他拽掉眼镜，眉宇间扭曲的狂热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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