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珠看到周围光秃秃的树桩有新芽正慢慢冒出。 渐渐的,乐音转向欢快,枝头花团锦簇,水中鱼虾追逐嬉戏,万物复苏。 刹那草长莺飞,万紫千红。 ——拂珠看到那些新芽长开,而后新叶抽出,死去了的琼树正在重新活过来。 再接着…… “嗷吼!” 突然暴怒的一声狼嚎传来,拂珠回头,就见有道灰光由远及近,极快地自天际掠至她身边。 然后未作停顿,以更快的速度朝前方乌致扑去。 是白近流。 乌致没抬头。 他仍在奏琴。 却有肉眼可见的一道乐音自他指尖浮现,被拂珠看了个清楚。 随着乌致再度拨弦,那道乐音离开七弦琴,以后来居上之势与半空中的灰光猛然相撞。 “哗!” 恰此时,泉眼里有水浪呼啸卷起,拂珠出手了。 身为饲主,拂珠如何不知幼年期的白近流根本扛不过乌致随手一音。 以乌致的能力,他这一音完全杀得死白近流。 幸而拂珠一直防备着,早早凝出剑意藏于泉眼内,才能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对白近流施以援手。 水可穿石。 但见不过瞬息,泉水已见缝插针地汇入乐音与白近流之中。伴随着“嗡”的一声鸣响,就在乐音即将侵上白近流身体之时,拂珠剑意已然凝成了把虚幻之剑。 是为水中剑。 水中剑激射而出,霎时犹如剑刃与琴弦碰撞,尖锐刺耳的崩裂声骤然迸发,乐音被彻底扰乱,停在空中动弹不得。 拂珠这蓄力了小半支春生秋杀曲的水中剑堪称非同凡响,当是时,不仅乐音被镇住,白近流也嗷地惨叫一声,被泉水逼出狭小战局,扑通掉到拂珠跟前。 白近流反应很快。 确认自己是坐到了实地,它蹭了下屁股爬起来,两只前爪抱住拂珠脚腕,开始嗷嗷地哭。 呜呜呜姐姐好狠! 白白屁屁好疼! 看白近流哭得惨烈,拂珠怕她走动会让它屁股更疼,只好站在原地没动,问:“怎么跑过来了?” 白近流有问必答。 它扯着嗓子嗷嗷地说离姐姐近,有听到琴声,它认出是臭坏坏的琴声就立即过来了,绝不能让臭坏坏在它的地盘上欺负姐姐! 还没嗷完,前头琴音骤停,乌致开口了。 “又是你。” 他声音比这初冬的北风更冷:“还真是护主心切。” 乌致这么一说,白近流瞬间止住哭嚎。 刚刚还在跟拂珠卖惨说好疼的小屁股灵敏地动了动,白近流转身,盯着乌致看了很久。 直看得乌致面色愈发冰冷,它才嘴巴一噘。 顿时“呸”的一下,一口掺杂着不知被白近流藏了多久的鱼骨碎块,显得内容十分久远也十分丰富的口水,越过它与乌致之间的距离,极为精准地落在了乌致脚前。 天地间,陡然变得寂静了。 作者有话说: 掐指一算,差不多可以开始倒计时了 作话见证,我今天就开始存稿!!
第16章 可惜 最后一次听乌致奏琴。 气氛仿佛凝固了。 拂珠吃惊地看着那口口水。 她又是尴尬,又是好笑,没想到白近流居然这么快就把自己说过的话付诸行动。 她知道白近流藏鱼骨头是为了磨牙,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她这个饲主都只能看一看,不能多碰,今日却舍得拿出来用在给乌致吐口水上,足见它对乌致的厌恶。 仔细想想,其实不止白近流对乌致抵触至此,早在她还没喜欢上乌致的时候,每每提起乌致,师父都一脸的高深莫测,师兄也不欲探讨。 当时她不懂,只道乌致不是他们越女峰的,所以师父师兄不予置评。 现在回过头来,拂珠隐隐有些明白了。 溯本求源,一切早已注定,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再看白近流,吐完那口口水后,它小脑袋高高扬起,爽到不行,还学北微那样眼神睥睨,望着乌致的眼神颇为不屑。 好容易爽够,它没见好就收也就罢了,反而继续盯着乌致,两角中光芒忽明忽暗,嘴里也发出威胁性的低呜。尖锐的爪子全部探出,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痕迹,它跃跃欲试,大有要跟乌致再斗上一架的样子。 乌致面色冷得吓人。 拂珠觉得,这应当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吐口水。 还是被只妖兽吐的。她的妖兽。 注意到乌致按着琴弦的指尖微动了动,拂珠想也不想,一手猛地一抓,白近流瞬间从地面到了她掌心。另一手泉眼剧烈振动,清澈泉水汹涌而出,眨眼间便形成比刚才更加壮观的巨浪,铺天盖地,将她与乌致彻底隔开。 “哗哗!” 巨浪翻滚着,近十道水中剑藏匿在其中,蓄势待发。 接着“锵”的一声,乱琼剑出鞘。 巨浪在前,拂珠在后,她左手持泉眼,右手仗乱琼,乱琼剑意与巨浪里的水中剑交相呼应,识海内灵识也倾数而出,俨然将乌致视作头等大敌。 乌致动作顿住。 他抬眼,不带什么情绪地看拂珠。 “凝碧,”他开口,语气也是没什么情绪的,“你就这么护着它?” 拂珠没应声。 只乱琼剑上的光芒愈发刺眼,已是最好的回答。 由于此地没有完好的琼树,凭拂珠的速度,她绝对赶不及在乌致动手前用别处完好的琼树作阵。没法用阵,便奈何不得乌致,到时别说是白近流,她自己也得伤个够呛。 合体与渡劫的差距太大了。 好在还有白近流。 不必拂珠暗示,白近流已悄悄做好向北微求援的准备。 就看乌致可会真正出手。 他若不留情,饶是北微及时来了,拂珠也要难捱一阵子。 “……也罢。” 良久,乌致抱着琴起身。 他竟没发怒。 他也没再看白近流,就那么对拂珠道:“今日到此为止。” 顿了顿,到底没说出日后如有机会,再弹完整的春生秋杀曲给她听的话,他转身走了。 这回是真走。 于是再一次的,因为白近流,乌致与拂珠不欢而散。 当然,乌致是真不欢,拂珠却没有。 她只心道可惜了。 这最后一次听乌致奏琴,竟连一半都没能听完。 她和乌致,大抵是真的无缘也无分吧。 碍于春生秋杀曲突然中止,树桩上那些新芽新叶尚未完全长开,就被迫枯萎衰败,树桩重新回到死气沉沉的状态。 拂珠犹豫了下,小心地用乱琼剑将树桩从泥土中清理出来。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季轮回皆顺应天时,这些琼树确确实实已经死了,那半支春生秋杀曲救不了它们。 拂珠将须弥戒里的种子埋进去,白近流也跳下地,叼着泉眼啪嗒啪嗒地上前。泉水汩汩涌出,一寸寸地灌溉土地,待每颗种子都吸饱了水,拂珠手掌覆在泥土上,用灵力催生种子。 有灵力的滋养,种子很快破土而出。 不过片刻,一棵棵琼树争先恐后地挺拔而起,眨眼便长至丈许高。 及至再长高了些,拂珠收手,十指结印,霎时绿叶白花,风过香动,这处地段的琼树种完了。 “嗷嗷嗷!” 姐姐种的树树好漂亮! 白近流在树下蹦蹦跳跳,快乐得不行。 拂珠收了手印,问它:“你的种完了吗?” 白近流砰地摔了个狗吃屎。 却也不起来,就趴在刚刚被风吹落的琼花堆中,状若天真地眨巴着眼回视拂珠,小尾巴摇啊摇的,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模样。 拂珠一看就知道它来这边之前压根没种树。 多半只顾着骂乌致。 “走吧,”拂珠站起身,朝它伸出手,“去种你的去。” 白近流欢呼一声。 姐姐对白白最好了! 它一骨碌爬起来,蹦到拂珠手里。 等划分给白近流的那片地段也种完了,天边已经夕阳西下。白近流拍拍肚皮,又咂咂嘴,表示今天劳动这么久,需要吃好吃的补充体力。 “想吃什么?” 吃鱼鱼! “还吃鱼?不腻吗?” 白白的鱼骨头没有啦! 拂珠懂了。 敢情那一小块碎骨头还是它最后的存货。 遂临时拐去小溪捉了几条灵鱼,等回到洞府,天都快黑了。 得知所有琼树都已补上,北微以灵识视察一遍,确定没有疏漏,她登上高空,双臂一展,磅礴灵力倾泻而出,画卷般洋洋洒洒地铺展开来,无与伦比的威势。 灵力最终形成一口硕大古钟,将整座越女峰牢牢罩住。 天幕将暗,越女峰上却有灵光不断闪烁。新生琼树随着灵光微微晃动枝叶,一点点地将自身气机与越女峰紧密相连。 “得七七四十九天……保守点,两个月吧。” 估算完大阵恢复的时间,北微吩咐下方众人道:“你们平日进出当心点,这段时间别让其他人进来。” 说完没忍住,又骂了句乌致小心眼儿。 他自己发泄那一通是舒服了,她们却得花费这么多工夫来补缺堵漏。 迟早让楚歌峰也尝尝这倒霉滋味儿! 北微骂骂咧咧地落地。 才下来就听白近流嗷呜嗷呜的,也在骂乌致。 北微听着,心气勉强顺了。 身为越女弟子,拂珠自是知晓像她们这种以一整座山峰为阵盘、成千上万棵琼树各为阵眼的天然大阵一旦有所缺损,想要补好是件极其麻烦的事,所以听到四十九天,拂珠等人也没诧异,只点头应下。 此间事了,北微连拂珠手里提着的鱼都懒得看,叹着气说老了老了,得赶紧找地方躺着歇歇,便负手进了洞府。 北微不吃鱼,婢女童子们也不吃,灵鱼全进了白近流肚子。 它特意留着鱼骨头没吃,认真挑了挑,挑出最漂亮的那根藏好,方满足地打个饱嗝,翻身睡觉。 拂珠没睡。 她也没入定,静坐着闭目沉思。 她思考得很简单,无非是未来这两个月,她要是闲得住,就呆在越女峰;闲不住的话就去应无面师伯的燕骨峰,看看功德堂里有没有无需动用灵力的任务,接了好打发时间。 ——尽管已经打定主意与乌致分割,但魔障未消,她仍旧无法进行灵力上的修行。 思来想去,只能练剑。 再睁眼,天色微明,白近流不知何时从它自己的窝挪到拂珠怀里,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 过了会儿,白近流哼哼唧唧着醒来,问姐姐今夜没做噩梦吗? “没有,”拂珠顺了顺它胸口的白毛,“我去练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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