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驰啧了一声,干脆背过身,面向楼下一楼大堂的景色。 “总之师姐很满意,不过天天这么打扮可受不了,行了,出发!小师弟,别看风景了,走了!” 戳了他背脊一指头,我提起裙角,愉快地往楼下走去。身后的侍女苦口婆心地让我不要动作太大,装得有格调些。 凌驰看我真走了,惊得回头跑来抓我,满脸诧异道:“师姐这么高兴做什么,你的藏柳都不拿吗!真以为是去谈情说爱的?” 挣脱开少年的爪子,我嘿嘿笑,“你反正要跟着,帮我拿~” 入夜,玉湖。 我以为应炼会包下一艘画舫,没想到他是亲自划着小木舟载着我游湖。 说不出对方是小气还是别出心裁……算了,人好看也成。 凌驰在岸边像个冰块,眼里能结冰。 应炼在船中向我伸手,衣裙比较碍手碍脚,我借着他的搀扶上了船。 应炼瞥了眼岸上的冰坨子,面带三分笑,“不是有言在先,不带师弟么。” 我一本正经地撒起谎,也不在乎会不会被拆穿,“我没有带,是他跟着来的,恰好他也要游湖看看夜景。” 应炼虚伪地对着凌驰客气一番,“船只窄小,也不能邀师弟同游,就请自便吧。” 凌驰握紧了藏柳,冷冷道:“叫谁师弟。” 应炼灿烂一笑:“谁是莲儿的师弟,就是叫谁咯。”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莲儿?” 凌驰大怒:“你……” “莲儿莲儿~我们快点去泛舟游湖吧,船里还有很多花灯,我俩一起放了~” 凌驰脸色越难堪,应炼的笑容就越灿烂。 真是随心所欲的家伙,一下叫我好姐姐一下叫我小狼女现在又叫起莲儿,虽然轻浮,但不叫人厌恶。 才不会再碰冷钉子,刺了一下小师弟后,应炼就笑嘻嘻地转向我,“今晚很漂亮,是我料想中如冰似玉的美人。” 凌驰气得要来渡口,可他下了几步台阶又停住了,只底气不足地抬杠道:“说谎真是信手拈来,她哪里称得上如冰似玉,冷硬如石才对。” 我:“……”我觉得你俩都不对。 应炼的足尖一挑船桨,拿稳后,手脚利落地撑开船头,这才冲着凌驰肆意一笑,直言不讳地说道。 “师弟,有时候嘴硬可不是好习惯,是吧,莲儿。” 我由衷地点头:“是啊,小师弟。” 凌驰瞪圆了眼睛:“你们……” 小船晃晃悠悠地离了岸,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倒映在湖水里的万千灯色被搅乱,像是一副色彩艳丽的泼墨画。 应炼在白天时还是一袭红衣,夜里他就换了一身靛蓝锦袍,倒是衬得长身玉立。 日月神君给我当船夫什么的,也太接地气了,说出去可以吹嘘。可明明就是这么谪仙下凡尘的事情,他做出来也有一种游离地轻慢地虚假感。 这是比较割裂的。 如果是与凌驰划船游湖,我俩估计会从岸边吵到湖中心,可我从不会觉得他不真实。 “做什么一直看我呢。”应炼察觉到了我目光,问得轻飘飘的。 “自然是将你也算进风景里了,好看才看嘛。我很好奇,你究竟多大?” “上月刚过十八。” “这么年轻啊,可能比我师弟还小数月。” “我也可以变成八十八,只要你喜欢。” “算了吧你,那你是几岁承袭这名号的?” “十四咯。” “厉害。” “我的容貌比本事更厉害哦~” “是是是,你好看,好看死了。” 比起凌驰不在乎自己容貌的情形来看,这个是美而自知的,并且很会利用优势。 “那要是和你师弟比,哪个更漂亮呢?” “各有千秋,你是不是也觉得逗我师弟挺好玩的。” 像是划得厌烦了,撒开船桨,任由小船自己顺着风飘,撩袍坐下的应炼瞧着我,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那得看是在什么情况下,比如在你的面前,我就觉得逗他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 “我面前?” “是啊,你还记得带你来的跛子吗?” “哦,那个总是死人脸的傲慢跛子啊。” 不着痕迹地换了话题,应炼说起了跛子男的事。 “梁钧年轻时也是仪表堂堂潇洒倜傥,被上一任的日月神君收入门下,不过后来遭到所谓正派的诬陷围攻,才变成如今这样。” “诬陷他什么?” “勾搭掌门夫人,祸乱门派,挑拨夫妻关系,淫邪放荡。” “真相是?” “他救过那夫人,自己的妻子被一个魔门中人救下,掌门只觉得面上无光。于是设计陷害,骗得几个假仁假义的门派一起找上了他。” “这确实不厚道,但你们是这种会让人欺负的?” “哈哈~那几个找事的都被上一任神君废了双腿与武功。” 这个结局就很魔教。 我不得不感慨,“原来跛子还有这种过往,难怪对我没好脸色。确实,正派里面是有一些败类,我曾经也教训过。” 应炼:“所以说,你都不袒护你们正道的人,这作风适合神域教。” “你别怂恿我了,师父会打断我的腿的。” “那不说这些,聊聊别的。” “比如?” 应炼随手从船中拿了一盏莲花灯放入湖中,拨弄着水面将其送远。 我也跟着放了几盏花灯,这才听到他轻扬的声音。 “在错失了赫连海这样的未婚夫后,你如今是何种心情?还是说,与小师弟打情骂俏倒也过得快活?” “我记得我和赫连大哥的婚事并不算多出名。你如何得知?” “想了解你,自然就会派人去查,翻个底朝天都好。” “这么执着?”我都有些小感动了。 应炼随口答道:“反正累的又不是我,老大发话,下面的敢不从吗~” 很是顽劣的性子,难怪邪里邪气的。 收回自己的感动,我一板一眼地说起自己的事。 “怀莲,女,二十六,孤儿,六岁被捡去苍山派,生父不详,生母早死,十八定过亲,二十取消婚约,没了。” “就这么简单?” “你不信,就继续去查呗。” “你没想过找你爹吗?” “在我心里,我爹就是如今的掌门,没别人。” “你确定么,如果我找到你亲爹,你和我成亲怎么样?” “……” 我惊愣住,不知道是因为应炼的找亲爹还是成亲。 年纪轻轻就能承袭日月神君的名号,我当然不会小瞧这小子,若说交朋友,我倒也接受,可这成亲就不一般了。帮我找爹,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 “什么意思。”我冷了面色。 “你别防备我呀,你觉得我在耍你?” “是啊,你们教闲得慌,什么事做不出。朋友可以交,婚约可不能随便许,那是一生的承诺。” 应炼看我这略显严肃的表情,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你会更不拘一格,随心所欲。能成亲也能和离,更能丧夫……不喜欢了,有的是办法换一个。”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妖怪,不要拉低我的底线! 看我不吭声了,肆意妄为的少年有所收敛,软下语调说。 “我就是觉得一上来就求亲会吓到你,所以想着从朋友开始。” “既然是朋友开始,你现在又说破给我压力?” “因为啊~不趁早可能会输。” “你耍人的把戏玩多了,输什么输。” “莲儿姐姐,你好迟钝哦。” “……” 一个凌驰骂我傻子,这个还说我迟钝?又给我换称呼! “嘁,别和我扯这些。我倒是想问问,雷鸣公怎么样了?” “哦~郭斐啊,被医魔老头天天泡在池子里,要做成傀儡人,现在还是封闭阶段。” 看他不像撒谎的样子,或者说根本没必要隐瞒,毕竟我也找不到医魔老巢在哪里。 “医魔做傀儡人干什么?要和正派开战了?” “不可说~毕竟你不是我教中人,也没嫁给我做门主夫人。” 我义正言辞地钻空子,“可我们是朋友。” “哪种朋友呢?” 应炼的眼色转过我面庞,对立而坐,他明明没有对我动手动脚,始终保持着得体的距离,可这虎视眈眈的视线,仿佛已经将我扒个干净。 想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我转移了话题,“你应该很会应付女人。” “上一任日月神君教得好罢了。” 一句话就把锅甩给上一任神君了,厉害! 把船里的花灯都放了,我干脆拍手说道:“我看这湖边的景色和其他城里的相差不多,回岸上吧。” 应炼两手一摊,耍赖道:“我把船划过来的,你想回去,你自己划。” 我站起身开始撸袖子。 应炼立即捂住脸:“要打我?” 看他这下意识的反应,我好笑道:“划船啊,这广袖不方便,你是不是没少被女人掌掴?” 应炼苦笑一声,“……摘花偶尔也被蛰。” 我拿起船桨开始划船,揶揄着:“小小年纪就负心薄幸,一口一个成亲,不怪你被揍。” “我也不是对谁都说,你是第一个。” “哦,是么,那我深感荣幸,感激涕零。” “你不信我喜欢你?” “轻易说出口的感情,你信啊?我也好喜欢你,咱俩成亲吧~”学着他的口吻,拿捏住那漫不经心的邪笑,我毫无负担地脱口而出。 应炼:“……你好轻浮,你比我没诚意多了。” 我:“拜托,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过得几刻钟,终于将这船划到岸边,凌驰像座望夫石那样杵在湖边。配合着深秋的夜,我觉得湖面都要被他冻成冰。 我刚放下船桨,就被凌驰一把拽住胳膊带上岸。 忽然,还在船上的应炼笑出声。 “师弟,你师姐刚刚说喜欢我,要和我成亲。” 本来都要松手的凌驰,更紧地捏住了我的臂膀,但他没冲我发火,而是冷厉地望着船里的人。 “师姐惯会信口开河,神君不必挂在心上,谁若是将傻子的话当真,岂不更蠢。” “哦~是么,我愿意当个蠢人,就是不知道你师姐给不给机会。” 毫不在意地说完,应炼纵身一跃,落在我们身前几步远,唇边的笑意在灯色下晦暗不明。 “我劝你不要在她身上白费力气。” “为什么?你试过?” “……” 感觉这两人你来我往地已经把中间的我给忘记了。要不是凌驰还捏着我胳膊,我就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着花生,慢慢欣赏两个美少年掰扯,我觉得我能看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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