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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环瞪大眼，嘴唇蠕动几下，竟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盯着银匕清秀的侧脸，不知为何心头有些慌乱。 “两份卤牛肉，四碗清汤，来，客人们小心，上菜咯！” 爽利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老板娘端着托盘从灶台处走来。 青环被这声音惊醒，目光有些慌乱的飘动几下，瞥见面前的小馄饨时，像是一下找到了能做的事，她撩起面纱，握着勺子就往嘴里连送几个小馄饨。 榆漪眨眨眼，凑到青环面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笑意，语气愉悦：“小馄饨好吃吗？” 青环囫囵咽了几颗馄饨下去，压根没尝出味，听到榆漪的问话，她愣了一下，却又不好当着老板娘的面直说自己没尝出来，只好点了点头：“好吃。” 老板娘放下托盘里的牛肉和清汤，恰巧听到青环这话，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笑的那叫一个开怀：“那是那是，你们尽管吃，要是吃完了不够再找我要，今个儿我与你们投缘，权当请小友们吃个便饭了。” 榆漪眼睛亮了亮，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脸颊边的小酒窝也跟着甜甜的漏了出来，像是春日里最甜蜜的蜂酿：“谢谢漂亮姐姐～” 老板娘瞬间笑的合不拢嘴，还去灶台上又端来一碗看着有些奇怪的东西。 她将那碗蛇皮似的东西放到桌上，嘴角弯弯：“这本来是我专门给我家老头子做的，可不外售，但小姑娘你这么嘴甜，我心里高兴，就给你们尝尝我这独门手艺，包管你们吃不出这是什么。” 老板娘上菜的地方离青环有些距离，青环听了这话，心底好奇，立马探出个脑袋去看，连身子碰到一旁的银匕都没注意。 倒是惹得银匕浑身不自在。 “噫，好丑。”青环被那碗里的东西吓了一跳，她皱了皱眉，身子退了回去，不太想继续看：“这不是蛇皮么？” 老板娘没有介意青环的态度，仍然笑眯眯地，她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有些神秘：“不是不是，这可不是蛇皮，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青环不太想下筷子，她对蛇这种生物不太喜欢，甚至连带着不喜欢蛇星人，因此此刻看到这像蛇皮似的美食，她一点想要试试的感觉都没有。 榆漪倒是没有犹豫，她眨了眨眼睛，对着这碗“蛇皮”下了筷子。 这碗食物是有些剔透的黑色，看着薄薄韧韧的，加上那花纹，确实看着很像蛇皮。 但是若是忽略掉它的花纹，单看那剔透的模样，加上上面点缀的绿色葱花和红色的辣椒圈，还有零星白色的蒜末，看着倒是十分有食欲。 榆漪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爽脆的口感瞬间惊艳了她，一股鲜辣酸香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榆漪瞪大眼睛：“这是什么？好吃！” 老板娘笑着将那碗东西往其余几人面前推了推：“你们也尝尝。” 等到青环和银匕将信将疑的尝了尝，也发出了和榆漪同样的感叹时，老板娘这才笑着像几人介绍：“这叫凉拌鱼皮，是用上好的青鱼皮制成的，口感爽脆不说，配上这特调的酱汁，味道一流。” “鱼皮？”榆漪有些惊叹，她在兔星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鱼皮也能做成美食：“您是怎么想到要用鱼皮做这美食的啊？” 老板娘笑了笑，却摇了摇头：“这凉拌鱼皮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也是曾经有缘，才被人教着学会了这菜。” 青环好奇：“是谁教的您啊？” 老板娘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唏嘘却又有些怀念：“你们应该都听说过灵族吧？” 灵族。 榆漪抿了抿唇，没说话。 青环挠了挠头，目光不定。 银匕垂下眼掩下自己眼底的波涛，同时指尖掐在大腿上，极力抑制住自己想要向某处看去的眼神。 只有琴弋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平静的姿态，目光专注而安静的盯着榆漪，似乎榆漪脸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空气一时之间陷入了安静。 半晌，榆漪才点了点头：“知道。” 灵族，这是一个充满着悲剧色彩的种族。 灵族虽然叫灵族，可他们却并非是灵，而是魔。 只是相较于传统意义上的魔，灵族更强大，更特殊，也...... 更绝望。 灵族虽然被称为族，却从来不以族群聚居，因为这个种族，在同一时期，只会存在一个灵。 世间唯有一个灵。 只有当上一任灵即将消亡，下一任才会出现，继续继承着灵族世世代代应该履行的使命。 那么为什么要说灵族是个带有绝望和悲剧色彩的种族呢？ 因为，从灵族诞生以来的万万亿年，从来没有一任灵能够通过考验，爬出深渊。 他们一任接着一任的诞生，却又一任接着一任的死去，在无尽的绝望和痛苦中。 在无法挣脱的背叛和死寂中。 诞生又死去。
第53章 诞生 和所有的魔一样, 灵族同样也是诞生于深渊之下。 灵族生来便是黑暗之体，在无尽的深渊中诞生，却是这世间最纯净的—— 魔。 似乎有些可笑, 但这却是真的。 每隔千年，深渊之下便会诞生一个灵族, 灵族若是想要爬出深渊, 便必须在世间历练千年。 那什么才算是历练呢？ 度化恶人。 历练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似乎，不算太难？ 确实, 若是寻常人，虽然度化恶人绝不简单，但却也算不上是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 但对于灵族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虽然灵族本体纯净, 可灵族作为魔族, 天生便带有一种魔力。 这种魔力对他们无害，却对灵族有着致命的危害。 因为这种魔力, 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恶念, 而这种恶念，只针对灵族。 因此见到灵族的所有人，哪怕是普通人, 都会在魔力的引诱下, 无法抑制的对灵族产生恶念，用尽一切办法摧毁灵族。 普通人尚且如此，那恶人就更不用说了。 偏生灵族爬出深渊就必须经历千年历练，而这历练却是度化恶人。 为了爬出深渊，灵族必须拼尽全力去引导, 去帮助，去度化恶人, 但恶人却又会在魔力的引诱下，一次又一次的摧毁灵族。 在经历历练的时候，灵族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灵力，没有拳脚功夫，只有一具天生孱弱的身体。 若说有什么特别的，那便是，他们无法在他人的伤害下死去。 只有当灵族心底的光彻底消失，对这世间彻底失去希望，不再想要爬出深渊时，他们才会死去，化为一股白色轻烟，重新归于深渊之下，孕育着下一任灵。 于是在此之前，他们抱着无尽的善意去度化恶人，却又被恶人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一次又一次的摧毁，慢慢消磨着心底的光，消磨着对这世界的希望。 如此循环，直到抱着无尽的失望死去，化身养料，孕育着下一任饱含希望的灵。 若是熬过了千年历练，便能爬出深渊，获得灵族世代传承的强大能力，成为这世间最强大而卓越的存在。 若是不能熬...... 那便在历经千年折磨后，孤独而绝望的。 独自死去。 老板娘轻轻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悲伤而温柔：“我曾被一位灵度化。” 榆漪轻轻吸了口气：“您——” “没错。”老板娘挽了挽额边落下的碎发，眼神平和：“我从前是个恶人，有幸遇到了那位灵使。” “他花费五百年度化了我，遍体鳞伤却又满脸欣喜。” “我本以为他能够成为这世间第一位爬上深渊的灵族。” “但很可惜，他失败了。”老板娘垂下眼睑，那一瞬间，榆漪似乎从她眼底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水光：“他跟我说过，灵族只需要成功度化一个恶人就可以爬上深渊，他本可以就此停下脚步，等待着千年历练期限到达。” “但他没有。” “他说他诞生并非只是为了爬出深渊，而是为了度化这世间更多的恶人，于是他走了，我也没再得到过他的消息。” “再后来，下一任灵族诞生了。” 若是有灵使成功爬上深渊，灵族便从此不会再诞生。 既然有新的灵诞生了，那便说明...... 榆漪抿了抿唇，心头沉甸甸的。 往日虽然在看记载在书上的灵族史时也会心情沉重，却没有那一次像今天这样，听着老板娘用再简单不过的语句，述说着那段长达千年的故事时那么难过。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好伸出手在老板娘粗糙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老板娘轻笑一声，语气轻快：“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快些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然而低沉的心情却不是能说好就好的。 直到老板娘离开，这方小小的方桌上的气氛还是一样的安静。 琴弋就不说了，就连一向跳脱开朗的青环此刻都垂着眼，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搅动着碗里的清汤。 榆漪呼出口气，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 她四处看了看，正巧看到不远处有个抱着个稻草垛的老人家走过，红艳艳的糖葫芦插了满满一垛，诱人极了。 榆漪有些心动，摸着口袋里的钱，只犹豫了一秒，就起身直直往那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家哪儿走了。 银匕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起身去追，却被抬眼瞟了榆漪一眼的青环一句话止住了：“她就是想去买个糖葫芦，一会儿就回来，不用跟着。” 于是银匕又坐了回来。 琴弋不是话多的人，作为他贴身侍卫的银匕自然也不是，而原本话多的青环此刻也不该太有兴致，因此这方桌上便一时陷入了安静。 就这样静静坐了半晌，榆漪还没回来。 青环抬头看了眼，确定榆漪的身影还在，就又垂着头开始玩自己的手指。 她都已经做好准备打算这样安静的等着榆漪回来了，未料一个似乎压根不可能开口的人突然说了话：“你跟她没有亲族关系。” 这话是淡淡的陈述句，不是疑问 青环起初没意识到琴弋是在跟她说话，待她将那话里的意思弄明白后，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她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按照她们说好的来说：“我与姑姑确实不是亲族，不过是我母亲跟姑姑有些渊源，所以我才唤她姑姑。” 琴弋微微垂下眼，没说什么。 青环等了半晌，见他没有继续要问的意思，才悄悄松了口气。 只是买个糖葫芦而已，自然不用耽误很久。 榆漪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两串鲜亮亮的糖葫芦，腰间还挂了一个红色的小包裹，这包裹刚刚还没有，许是榆漪刚刚在外面一同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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