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白虽然没在那位阿婆面前表现出来,但重雪照清楚,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一个十岁的孩子满怀着希望,最终这份希望又被打破,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重雪照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穿着一身朴素简单白衣,更显着身形消瘦。 重雪照一时心头有些发涩,道:“你吃饭了吗?” 云晚白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地道:“没吃,你饿了吗?” “你这次要什么时候走?”云晚白避开了他的目光,垂眸道,“不会吃完饭就要走了吧。” 重雪照也说不准,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传送到这个时候,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 “那我先去做饭了。”云晚白没有看他,匆匆的从他身旁走过。 重雪照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跟着她走进了厨房。只是他刚一走进,便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了地上,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里,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到底还是个孩子。 见她如此,重雪照一直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最终还是上前几步蹲了下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云晚白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道:“……我才没有哭,不需要你来安慰我。” “我一点都不难过。” 重雪照有点想笑,但心头发酸,故意地道:“我没有在安慰你,我就是来问你,你不是说要做饭吗?怎么还不做?” 云晚白吸了一下鼻子,还是没有把头抬起来,凶巴巴地道:“你一个吃白饭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你管我什么时候做?” “那就先别做了,我其实不太饿,等你饿了再做吧。”重雪照又拍了拍了她的背,一边拍一边不熟练的哄道,“……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过了好片刻,云晚白的声音才传了出来,道:“你说的倒是轻松。” “对啊,说起来确实挺轻松的,但是……”重雪照微勾唇角笑了一下,嗓音平静地道,“其实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不管任何事情都会过去的,之后你再想起来就没有这么难过了。” “一开始确实很难受,无时无刻都在想为什么。但其实哪有什么为什么啊,事情就是这样,你也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 云晚白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眼眶红红的,头发也有些乱了,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她飞快地看了一眼重雪照,小声道:“说的就好像你很有经验一样。” 重雪照挑眉一笑,道:“我确实很有经验啊。” 云晚白不由微微睁大眼睛,道:“那你岂不是也……” 重雪照嫌蹲着不舒服,干脆席地坐了下来,跟她面对面,道:“对啊,之前我经历过好几次跟你同样的遭遇。” “他们一开始都答应的好好的,后来都变了。”重雪照目光毫无波澜地道,“变就变了呗,你看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也没什么影响。” 闻言,云晚白朝他看了过来,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那你好可怜啊……” 重雪照被她气笑了,抬起手就大力的摸了一下她的头,道:“我安慰你,你竟然说我可怜,你这小孩怎么回事?” 云晚白气红了脸,不住地躲他的手,叫道:“不许摸头!摸头长不高的!” “你个坏人!” 重雪照收回了手,嗤笑道:“你才发现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是个坏人。” 说完,他又趁云晚白不注意摸了一把她的头。 气的云晚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之前还跟我说是来保护我的,我看你就是来欺负我的!” 重雪照忍不住笑了,挑眉道:“对啊。” 云晚白脸就气鼓鼓地瞪他。 但被他这么一打岔,她显然没之前那么伤心了。 云晚白从地上站了起来,别扭地道:“你想吃什么?” 其实重雪照目前的这种状态根本感觉不到饥饿,便道:“我都可以,看你吧。” “那我就随便做了。”云晚白小声嘟囔道,“要是不好吃可不许说我。” 见她开始做饭了,重雪照便又凑了上去,想再趁机学习一下。 云晚白默许了他的行为,突然开口,道:“你叫什么什么名字啊?” 重雪照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好像一直没有跟云晚白介绍自己,便道:“我叫重雪照。” 云晚白又问道:“是哪几个字?” 重雪照跟她讲了一下,就见她看了过来一脸认真地道:“我叫云晚白。”旋即又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她那副认真介绍自己的小模样,真的让人很想捏一把她的脸,重雪照微勾唇角,道:“我也记住了。” 云晚白瞅了他一眼,这才满意地移开了目光。 一起吃好饭了之后,重雪照刚帮着她一起把碗筷收拾了,就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出现了模糊。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很快反应过来,清楚自己应该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重雪照戳了一下云晚白肉嘟嘟的脸颊,惹得她瞪了过来,这才开口道:“我要走了。” 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小女孩表情登时变了,眼目中多了几分茫然无措,她小声道:“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那——” “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重雪照黑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也不知道,不过……” 他笑了一下,笑容自信又是肆意,道:“不过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不会再走了。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能一直保护你了。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云晚白抿了抿唇,到底没有问出来,沉默片刻后,她只是点了点小脑袋。 “别再难过了,都会过去的。”重雪照抓紧时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熟悉的眩晕感来袭,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最后入目的是云晚白略有些苍白的容颜,她张了张嘴似乎说了点什么,但重雪照已经听不见了。 …… 他这一次醒来,并没有在云晚白的屋子里,而是在一片山林中。 夜色深沉,树木茂盛,月光艰难地自层层叠叠的树叶间隙中钻了出来,在地面上留下了点点痕迹。 没了修为,重雪照乍一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还有些不习惯,过了好久才勉强能视物。 寂静的山林中,时不时传来一声苍凉悠远的鸟叫,以及不知道是什么虫子的窸窣鸣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传送来这里,但重雪照清楚这一定和云晚白有关系,而且她应该就在附近。 重雪照想先去找云晚白,但是竟也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去。 他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一时有些头疼。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 “……有人吗,有人可以来帮帮我吗?” 这声音格外熟悉,重雪照想都没想,立马回道:“有!我在这里。” “云晚白是不是你?!” “你……”那声音似乎没想到会得到回应,过了一会儿才再度想起,多了几分惊喜,道,“重雪照!是你吗?!” “是我。”重雪照一边辨别着她声音的来源,一边道,“你现在在哪儿啊?你怎么了?” 云晚白努力提高了声音,但明显有几分力不从心,她道:“我出来采蘑菇,结果掉到了陷阱中,你小心一些,别也掉下来。” “陷阱,你受伤了吗?!”重雪照焦急了起来,“你再跟我说几句话,我马上就能找到你了!” 云晚白道:“你现在听得到吗?我在这边这里面非常的黑,你小心一些,注意脚下。” 重雪照找到她的时候,已经过了快一盏茶的功夫。 确实如云晚白所言,因为这附近太黑了,根本看不到真切,这个陷阱应该是用来捕大型野兽的,又做得非常的好,隐蔽性极强,一般人走过去肯定不会注意的太仔细。 好在做陷阱的猎人应该还没来得及装竹条之类的东西,陷阱底下是空的,不然重雪照简直不敢想象。 但是光这样,云晚白从上面掉下来,落在这个足有几米深的陷阱中还是受了伤,她的左脚脚崴住了,不能动弹。 重雪照找到她的时候,云晚白正一个人抱膝缩在陷阱的角落中,一动不动。 陷阱上面正好被几棵高大茂盛的树木遮了个严严实实,一点光都没有撒下,重雪照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点燃了一小簇火把,朝底下照了进去,同时唤道:“云晚白,你听得到吗?” 那个缩成一小团的身影动了动,旋即抬起了头来,一双桃花眼怔愣地眨了眨,然后—— 迅速地盈满了泪水。 云晚白小声地道:“……好黑啊。” “我好害怕,但是一直都没有人来。”她悄无声息地哭着,眼泪无声地自面上静静滑落,看得重雪照心都被揪起来了,酸疼不已。 “别怕,我拉你上来,很快就没事了。” 重雪照把火把小心翼翼地悬在了安全的地方,然后找了一根结实的木棍,朝底下的云晚白探了过去,道:“你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我拉你出来。” 云晚白动了动身体,吃力地拖着不自然的左腿。 没了修为,做事到底没有那么方便,重雪照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成功将云晚白从陷阱中拉出来。 把她拉到地面上,重雪照这才发现云晚白好像又长大了不少,现在应该有十三四岁了,脸上的婴儿肥也褪去了些许。 只是她现在鬓发散乱,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脸上也脏了好几块,显然是在陷阱中挣扎了很久。更别说她的左腿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指不定有多疼。 看的重雪照鼻尖有些发酸,他想都没想,抬起袖子想先给她擦擦脸。 只是他刚伸出手,云晚白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哭得满脸都是泪,一边哭一边抽泣道:“我真的好害怕……那里面好黑啊,我以为我再也出不去了……” “我叫了好久,可一个人都没有来。”
第五十章 重雪照好像明白了,云晚白为什么会那么怕黑。 同时他隐约猜到了,为什么他会时不时的出现在云晚白的心魔幻境中。 很可能他出现的节点,正是对于云晚白而言,她所经历中的重要时刻。 比如她五岁那年,在捉迷藏中险些受伤。十岁那年心里难过,亦或者现在,如果他没来的话—— 她是不是就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陷阱中一整个晚上,更何况腿还受着伤。 重雪照简直难以想象那样的场景。 云晚白的哭声小了一些,渐渐平静了些许,重雪照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没事了,你腿疼不疼?我背你回去吧。” 云晚白哭得脸上全是泪痕,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头发也有点乱,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她点了点头,抬手擦了一下眼中未落的泪水,笑着道:“……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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