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箭羽已毁,盛延行又在致歉,金筱得抓住机会,在此不利局面把握主动,断了对方将她修行之事说出去的念头。 她开始思忖与盛延行相关的事。 这几日,尤其是今日,尊胜宫从上到下必定异常忙碌。既然盛延行能在圣火大会站于章习关身后,说明他在尊胜宫很受重用,那他的忙碌程度,更是不用说。 然而,盛延行此时却闲得暗中看人围猎。这若是被章习关知道了,革他职是肯定的。 思及此,金筱挑起了嘴角: 呵,大好男儿不珍惜时光努力奋斗,悄咪咪的偷懒,可耻。 有了盛延行这个把柄,金筱决定先打乱对方阵脚,然后再询问对方接近她的目的。她朝盛延行正色道: “盛公子为何在无念台偷看我?” 盛延行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挑了挑眉,“因为你好看。” “……” 金筱被夸了,但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盛延行会如此大方地承认偷看她的事。 这下,谈何打乱对方的阵脚,金筱自己先乱了。 此外,历经昨夜相见欢之事,金筱的生活仿佛被凿开了个洞,她对男女那档子事儿忽的敏感了。所以,盛延行这话在她看来,那就是调戏,且毫不可信—— 无念台上,她带着幂篱,盛延行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何以见得她好看? 金筱双手抱臂,冷声道:“盛公子真是好眼力,隔着幂篱竟能看清我的脸。” 盛延行凝视着她的眼睛,回了个:“嗯。” 金筱嘴角抽搐,终放弃迂回战术。 常言道,人活脸,树活皮,但若没脸没皮,那可真就是天下无敌了。 金筱不再和盛延行绕弯,单刀直入道:“盛公子,若是让章宫主知道你忙里偷闲,怕是不好吧?还望公子勿管闲事,我也权当今日未见过你。” 话毕,她转身就走,心想,反正她修行的证据已除,话也说清楚了,盛延行好歹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无论如何,也犯不着纠缠不休。 然后,她就被拉住了。 金筱愤然回头,“你究竟想……” 盛延行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风吹林动,拂乱了阵阵笛声,这笛声诡异至极,让人辨不清来处。 金筱听得有些头晕,抬手捂住了耳朵,见盛延行丝毫未受其扰,便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与盛延行拉开了距离。 盛延行将巡视的目光收回,落到了退后的金筱身上。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又如初冬里覆盖了薄霜的潭水。须臾,他移开了眼: “情况不太好,这笛声怕是冲你我来的。” 金筱观察着盛延行的表情,思量着对方此话的真伪。可就目前来看,这笛声分明只对她一人奏效,哪里像是冲他二人来的。 她不再犹豫,转身欲走。 盛延行再次拉住了她,“别动。小心有诈。” 金筱心想:我信你个鬼。再不动,我的头就要炸了。 她甩开盛延行,朝林外走去,脚下却突现阵法。这阵法泛着红光,于她脚下迅速扩大,在将她与盛延行围住后,继续延展至丛林深处。 哪怕金筱再没经验,也能感觉到形势愈为不妙了。外加身边站了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盛延行,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盛延行镇定道:“将灵力引入双耳,形成屏障。” 可那不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吗? 金筱对盛延行的法子存疑,奈何被这笛声扰得头疼得紧,自己又没其他法子,情急之下,照盛延行的话做了。 她尝试着松开双手,惊喜地发现只有笛声被她隔在了耳外,她还能听见其他声音。 “为何……” 话到嘴边,又被金筱咽了回去,她气恼自己怎么又当着盛延行的面使用灵力了。 她有些心虚地瞥了眼盛延行,见对方并无接话的意思,正俯身察看脚下隐匿起阵法的土壤。 此时,林中又生异样,传来了兽鸣声。这声音由远及近,听着让人胆寒,可偏又如同那时断时续的笛声般,让人辨不清来处。 金筱见盛延行仍在研究阵法,便暗中放出了灵识,然而,久寻兽鸣声无果。 盛延行忽道:“没用的,这阵法会干扰灵识。” 金筱难掩尴尬,在收回灵识之际,心中对盛延行的修为多了分欣赏,“……素闻尊胜宫以阵法见长,盛公子可认得这阵法?” 盛延行停下手中动作,朝金筱看来,“金姑娘方才还视我如洪水猛兽,现下是改主意了?” 金筱:“……” 她怎么感觉盛延行生气了呢?可她方才的行为,不还是因着盛延行的举止,做出的正常反应嘛。 盛延行的话打断了金筱的思绪,“此阵古籍有载,唤招灵阵,可召上古神兽,对施阵者的修为要求极高。” 金筱颔首,听着耳边更近的兽鸣声,思忖此地设有如此厉害的阵法,难道是尊胜宫的禁地? 但她马上就否决了这一猜想——盛延行怎会任由她到禁地来。 那是有高人特地为她设了这个阵? 金筱撇了撇嘴,觉得这个仅剩的猜测甚为离谱,她何德何能值得高人如此煞费苦心,图她什么呢? 她想不通,索性将注意力放在了破阵上,“公子可知此阵何解?” 盛延行轻笑了声:“不知。” 金筱:“……你觉得现在很好笑吗?” 盛延行:“你也笑笑吧,也许,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金筱:“……” 然而,她很快就认同了盛延行的话。 丛林深处出现了一奇兽。此兽头生四角,似羊似鹿,后有一条马尾左右摇摆,正迈着悠闲的步伐朝法阵中心的二人走来。 金筱:“这……就是上古神兽?” 话毕,那奇兽突地转头,睇了金筱一眼。 金筱:“……” 盛延行颔首,起身来到了金筱身边,“麢羊,又唤悬鹿,高傲,喜舞。” 金筱闻言有疑,却不好再问盛延行。她本想通过自己观察麢羊来解惑,不料盛延行继续道:“麢羊的高傲,方才你已见识过了。” 金筱没好气地回了个:“是。” 盛延行歪头看了眼金筱,哂道:“你看它的步伐,像不像在跳舞?” 金筱这才注意到麢羊走路的姿势,那迈的竟是舞步。 “现在你可将耳前屏障撤去,会发现麢羊的舞步合着笛声的节奏。” 金筱不再遮掩修行的事,按盛延行说的做了。可她没有听到笛声,且见前方的麢羊也停住了。 麢羊在原地转了几圈,耳朵一动一动的。它脸上的傲气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随之仰天长啸了声,一双杀气腾腾的眸子朝金筱射来。 金筱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盛延行拉着跑了起来,“我们为什么要跑?”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麢羊的蹄踏声。 盛延行:“这可是上古神兽,伤不得,碰上了,能避则……” 未及盛延行说完,金筱已使用移行术退回了原地,“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避它,上古神兽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她双手结印,掌心亮起淡淡蓝光。与此同时,麢羊高鸣一声。 “阿月!” 金筱的心跳蓦地漏了半拍。 她回头,周遭事物变得茫茫一片,唯有朝她奔来的盛延行清晰可见。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盛延行,任对方拥着她扑倒在一旁。 “轰隆隆——咯嚓!” 只见方才金筱站立之处有惊雷劈过,地陷深坑。 盛延行未做停顿,拉着愣神的金筱起身,将人护在了身后,“招灵阵将它招来,笛声又诱它跳舞,方才笛声骤停,惹它不快,照目前看,它已失了心智。” 金筱对这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思绪早已回到了七年前…… 她抬头,见树影落在盛延行身上。盛延行的发,在风中飞舞。盛延行掌心的温度传递到她手中,她眼中氤氲起来—— 林驿啊,我怎就没有一眼认出你来呢? 麢羊的怒鸣拉回了金筱的思绪。当金筱把目光转向麢羊时,才注意到这上古神兽已形态大变,活脱脱一副嗜血凶兽样。 金筱脑中飞速旋转,思忖着如何应对眼前凶兽,不自觉地握紧了林驿的手。 林驿怔然,轻捏了下金筱的手,“金姑娘太厉害了,上古神兽见了你都怕,只得变成凶兽壮胆了。” 金筱望着林驿,心脏一阵疼痛。她嘴唇翕动,终是没有开口。 “咩——” 麢羊对着不将它放在眼里的二人再次长鸣,声音高于方才百倍。 一时间,狂风卷地,草木摧折,无数道惊雷乍现,齐齐朝金筱和林驿劈下。 电光石火间,金筱将林驿拽至身后,抬手于二人周身设下屏障。伴随着数声巨响,一道道惊雷在屏障上炸裂,爆出了刺目火光。 待火光消失,四下焦枯一片,唯显三个身影。 不远处的麢羊舞了几步,叫声中尽是得意。 “真没见过……这么暴躁的羊。”金筱喉中不断有腥甜涌上,脚下一虚,身子向前栽去。 待她脑中缓过一丝清明,感觉自己被人揽在怀里,头顶传来一声叹息,“有我在,哪里用得着你出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文~鞠躬~ 作者:“林驿啊,一别七年,作何感想?” 林驿:“嘘——暴露身份纯属意外,请暂且保密。” 金筱:“楼上够狠。” 盛延行:“金姑娘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金筱:“……” ps:麢(ling二声)羊,参考《山海经》。
第21章 千钧一发 金筱撑开眼皮,视线一阵恍惚,待看清林驿的脸,勾起了嘴角。 林驿一脸凝重,“傻丫头,受伤了还这么乐呵。” “公子救命之恩,金筱永世难忘,他日若有缘再见,公子有需,我定全力相助。”七年前这句和林驿离别时说的话,再次回荡在了金筱的脑中。 现在她信守承诺,做到了,当然乐呵。 然而,可笑的是,眼下,她确实是全力相助,却也用力过猛了。 无论是金筱昨晚在相见欢与青衣男子的一战,还是方才与麢羊的对抗,都暴露了她修行缺乏实战经验的短板。 这就好比一个人急需搬开面前的巨石,却不知该使多大的力气。为了一次成功,这人卯足了劲儿,结果却是搬起巨石的同时,闪到了腰。 金筱见林驿仍蹙着眉,便敛了笑意。 她嘴唇翕动,想告诉林驿,“我没事的,方才纯属失误”,却没力气说出口。 “乖乖待着,接下来交给我。”林驿说着,将金筱缓缓放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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