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娇总算明白,为何这看似繁华的永夜城却极少见到女子,并且自己走在街上,那被当做珍奇动物一般观赏的眼神,敢情是许久没见过女人了。 初蔻握紧拳头,“我家有许多姐妹,爷爷常说姑娘没用,修炼不如哥哥厉害,不能保护家族,更不能为家族争光。” “我原先不信,现在却中计被困在这里。” 她眼神逐渐变得落寞,“可能他说的,是真的吧……” 正在此时,又有两人被带了进来。 绑她们来的人笑道:“这次运气好,逮住这一对姐妹,回头领赏也自然多些。” 其中一人身着娇俏的粉色襦裙,发髻上垂着莲花样式的坠子,另一人则身着灵动的绿衣,身形纤弱恍若岸边柳。 正所谓一红一绿,衬托得当真是十分娇艳。只是二位佳人似乎有些害羞,在和裴娇对视片刻后,竟都迅速纷纷躲避着她的视线。 裴娇看着他们,努力压抑着胸腔内的笑声。 没错,这不敢见裴娇的红绿姐妹正是百里瑛和秦文耀。 他们最后谁也不肯服谁,谁也不愿意自己装扮成姑娘便宜了对方,便只好相约一起女装。 进城之后就立刻换下,然后假装无事发生。 谁知他们的如意算盘没打响,一进城这二位姐妹花就被人套了麻袋直接打晕送到这里。 只是没等裴娇高兴多久,门被从外头推开,一梳着云鬓身穿玫红锦缎袄子的女人便缓步走入。 这女人是妖,并且修为不低。 她上前抬起裴娇下巴打量了一会,满意笑道,“不错,这次弄来的,倒是个美人坯子。” 她红唇微扬:“带走。” 初蔻见刚刚相识的裴娇要被带走,不由得有些慌乱。 裴娇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裴娇被那身穿玫红袄子的妖族女子细心妆点了一番,虽然被蒙上双眼,仍然听见身旁的人唤那妖族女子名为锦绣姑娘。 永夜城因常年不见阳光,故而城中可见各种灯具蜡烛,甚至就连夜幕都汇聚着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像是星河白夜般壮阔。 湖面岸边支棱着一排互相依偎的鹤形宫灯,点缀着蜿蜒的河流。 水榭之处隐没着身穿华贵锦缎的妖族贵族,各色装饰皆是风雅。 锦绣扬手,水面便回响起悠扬的笛声,就连萤火之光也暗了许多。 不乏传来好奇的交谈声,“弄得这么神秘,这最后出来的商品,难道不一样?” 锦绣信步从暗中走来,妩媚一笑,“此番压轴的宝物,当真是我见犹怜人间极品,我也不多说,各位瞧见便知,底价为一千上品灵石,一百竞价。” 她话音刚落,四处的水榭骤然敞亮,水面飘来一张小船,湖面的花灯影影绰绰,雾气升腾,映照在小船中央女子的脸上。 她眉心贴着金色的花钿,双眼被红绸蒙住,身着样式复杂华丽的石榴红留仙裙,肤白胜雪,宛转蛾眉。 不似先前寻常女子般争奇斗艳笑靥如花,只是安安静静地跪坐在小船中央,鹅蛋脸俏而不俗,颈部和脚踝都系着精致的镶金铃铛。 唇色红又润泽,石榴红的裙摆层层叠叠盛放,硬生生衬身后的水榭回廊似广寒宫般清冷朦胧,就连周围的窃窃私语声都被冲淡不少。 “这人类女修当真有几分姿色,两千!” “五千!” “八千——” “八千一次,八千两次——” 裴娇看不清外头的景象,纳闷地抱怨,“我就值这点钱?” 铜镜:“……” 这不是重点啊喂!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携着灵气波动穿过雾气升腾的水面,“十万。” 场内瞬间鸦雀无声。 十万上品灵石,这价格可以买一栋永夜城中心的宅邸,一座庞大的飞行法器,一样出神入化的法宝。 却独独不会有人去买个暖床的女人。 锦绣的声音掺杂着欢喜与激动。 “十万一次,十万两次,十万成交——” 铜镜悲叹:“老板糊涂啊!” 裴娇:“……” 这不是重点好嘛! 半晌过后,她听见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来。 她的下颌被抬起,冰冷的触感落在她温热柔腻的肌理上。 “叮铃铃——” 脖颈垂着的铃铛因此清脆作响。 遮掩双目的红丝带褪去,她睁眼时忽的被头顶无数萤火组成的天幕刺痛,双目不禁盈满泪水。 少女眉目如画,一双杏眼泛着泪光的样子闪烁,堪比这湖面的波光粼粼。 湖面的风拂过,她发髻间石榴红色的发带扫过眉目。 不经意间的懵懂单纯最为诱惑致命,令周围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映入裴娇眼帘的是灯光水面,水榭内的人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她顺势望向那个十万重金买下自己的戴着半截面具的人,他身着样式宽大的白色长袍,鸦黑发间一对洁白的狐耳,唇线单薄而又锋利。 手中的扇子抵着弧度优美隽秀的下颌,正透过面具垂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 锦绣弯腰笑道,“客人可还满意?” 那狐族男子微微启唇,“尚可。” 从银色的面具中透出的目光疏离而冷淡,让裴娇深觉,这狐族买她回去,甚至都不是暖床的,很可能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 这种地下拍卖一般通常会持续多日,贵客们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挑选合口味的货物。 而夜间,便是验货的时间。 美名其曰是验货。实则便是给贵客检验选中的东西合不合口味。 入夜。 裴娇仍旧被蒙着双眼,因为怕她不老实,还被缠着红绫。 这红绫乃是法器,对于被束缚着的人,越是动用灵力就会捆得越紧。但从外部注入灵力之时,便能松开。 她衣裳里常备一把短剑,以备不时之需。袖口里还藏着秦文耀给她的定身符咒。 外头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越发得近,她能感觉到那人似乎在打量她。 如芒在背。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紧张,就连鼻尖都开始冒汗。 这人怎么回事啊,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 她不由得紧紧握住那把短剑,以至于手心被划破了都没发觉。 恍惚间,她额间传来冰冷的触感。 她猛地意识到,那似乎是一把锋利的刀。 她心里咯噔一下,慢慢去摸自己袖中的定身符。 刀尖寸寸拂过她的眉心鼻梁,像是凌迟折磨一般。 在她触及袖中的定身符时,刀刃猛地落下,她颈间的铃铛叮当作响。 下一瞬,她蒙住双眼的发带顷刻间断裂。 她猛地一惊,抬眸看见对方的脸时更是惊骇,“你——” 袖中的定身符不甚落下,被他迅速夺过,反手贴在她的背部。 瞬时动弹不得的裴娇:“……” 她眼珠子转来转去,黑白分明的眼中是被捉弄过后的恼怒与羞愤。 顾景尧这厮究竟是怎么装作狐妖混进来的? 他垂眼定定看着她,眼眸深沉,随后俯身将她压在柔软的床榻里。 裴娇被他高大的身形的阴影所笼罩,他冰冷的气息瞬时将她包裹。 这使她格外警惕,连脖颈间挂着的铃铛都开始颤动。 “叮铃铃——” 少女无力地仰倒在柔软的床铺中,散乱的黑发映衬着白皙慌张的面孔,像是初春娇嫩的桃花,带着引人攀折采撷的美感。 作俑者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禁锢在这一方狭小到呼吸错乱交织的空间,兀自垂眸欣赏着。 “你疯——” 倏地,她的唇被他用扇子堵住,隔着一面冰冷的铁扇,他狭长的眸子透着几分讥诮,垂眸望过来时,松散的领口微微敞开,依稀可见分明精致的锁骨。 “不必如此急着投怀送抱。” 裴娇:? 他将她手上的短剑夺过去,垂眸盯着她掌心的伤口,眼神暗了几分。 他冷清的眼尾染上一层浅浅的绯红,握住她的手腕,将面庞缓缓凑近她的掌心。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掌心的纹路,英挺的鼻尖厮.磨着她的手腕,薄唇贴着蜿蜒而下的血迹,哑声道,“夜还长。” 裴娇满脸震惊,似乎因为他身上极强的压迫感和侵略感,她无端生出一股处于劣势的忐忑。 此时的她被红绫捆成了粽子,脖间坠着镶金的铃铛,像是等待拆开的礼物般。 顾景尧垂眸看了她一会,不以为意地哂笑一声。 他刚准备开口,垂眸无意间发觉,她身上捆着的红绫,似乎因为方才她的挣扎变紧了些。 红绫深深陷入衣裳褶皱里,显得她腰身纤细,玲珑有致。 就连胸前那处,竟也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柔软至极。 他喉间一紧,方才血液带来的燥热之感再度浮上心尖。 他猛地移开视线,迅速屈指在她脖间的铃铛上弹过。 “叮铃铃——” 错乱的铃声再度落在二人耳中。 她微微一颤,感受到属于他的灵力顺着铃铛像是温暖的潮水般蔓延至她的身体,又灌入身上的红绫。 那红绫瞬时散开,但她还被符纸束缚着。 她咬牙道,“将符纸取下来。” 他垂眼看着她,她微微战栗的模样显然取悦到了他,令他突然之间改了主意。 当她拼劲全力使用灵力想要挣脱定身符时,她手心的伤口也因为不断渗血。 顾景尧蹙着眉盯着那抹刺眼的红,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终于,他俯身下来,冰冷的气息落在她耳廓:“有人。” 裴娇一怔,她平静下来,果然在房檐感受到一缕细微的灵力波动。 看来他们并未对来此处的客人放下戒心,并且怀疑了顾景尧的身份。 权衡利弊过后,她不再挣扎,而是别扭地佯装调情道,“讨厌,真是坏死了。” 从外人的角度看来,二人正耳鬓厮磨缠绵榻间。 终于,那抹气息似乎放下疑心,消散而去。 裴娇长舒一口气,望向他,“可以了吧。” “你是怎么乔装混进来的?” “你不会是故意戏弄我的吧?” 她这边还在自说自话,尚不知上方的少年一直盯着她掌心的伤口,眸色渐黯,便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眼尾因忍耐而剧烈抽动,似乎是想要远离她,进而远离那些吸引他的气味,可是身体的动作却很诚实—— 他握着她的手靠近他的侧脸,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她掌心的伤痕,舌尖卷过细密的血珠。 看向她时,眼神灼热迷离,从胸腔内发出一道低哑的气音,“裴小姐一直在发抖,是在害怕么?” 温热酥.麻的感觉令裴娇忍不住绷直了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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