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偿所愿的沈依瑶睡了个好觉,醒来洗漱一番,便直奔纯钧阁。 纯钧阁主建筑不算高,为三层八角楼阁,飞檐之上摆着三类主司凶煞刚利的异兽雕像,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两侧以错落有致的屋舍掩映,且围成一片平坦开阔的空地,大有一望无际之感。 这空地也是弟子们往来练习剑术之地。 沈依瑶大摇大摆地走入其间,倒没有像进万卷阁时那般惹人议论。 毕竟,剑修大多专情——在练剑、切磋时,眼里往往只有他们的亲亲老婆,剑。 也有例外。 “……宇峰师弟,你怎么走神了?”陈宇峰对面的季勇不悦,但并没有收手,反而大力一掀,直接将陈宇峰的剑挑飞数丈。 在周围一小阵惊呼声中,他端着师兄的架子,教育道:“刀剑无眼,我们剑修想凌驾于这利剑之上,万万不可分心,以免被剑反噬,自食其果啊!” 陈宇峰仍是愣愣的,有些心不在焉。 季勇不爽。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弟子们停手看过来,季勇看着对面的世家子,眼珠子一转,忽然觉得这是个在同门中立威的好机会,顿时粗声:“拿起剑,我们再战!今日,师兄好好给你上一课!” 陈宇峰总算回过神,正欲转身找剑,未曾想,剑已经被人递到面前。 “喏,你的剑。” 陈宇峰接剑的手一顿,整个人如同义庄中起了僵尸体一样,抬起头。 沈依瑶好心冲他笑了笑。 陈宇峰当即抱着自己的宝贝老婆剑,连退十余步。 沈依瑶无奈:不指望同行见同行,两眼泪汪汪,但这反应,也未免太激烈了些。 季勇瞧着两人的互动,多少琢磨出几分不对劲儿来:陈家这小公子对沈家这位大小姐心有惧意啊。 也难怪,传闻沈家大小姐为人蛮横不讲理,这陈家小公子性子也不算好,在她手中吃瘪,也不算意外。 但是,秋吟真人既然让他带着陈宇峰,那陈宇峰受了委屈,岂不相当于他季勇的脸也被人踩在脚底下……? 何况,还是被极有可能成为季淮铮未来道侣的女人踩在脚底下?! 那季淮铮当年抢了他进入淮字辈的资格…… 季勇大为恼火,当下长剑一挥,将陈宇峰护在身后:“宇峰师弟莫怕——是沈师妹欺负你了吧?” 陈宇峰脸色讪讪:“……倒也不是。” “宇峰师弟不必有什么顾虑,这里是季家,又不是楼善沈家,绝不会任由狂妄之辈作威作福……!” 沈·狂妄之辈·依瑶:天地良心,她不过是顺手递了一把剑,准备好好跟同行找找机会,哪里能想到,这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来? 但这“程咬金”,来的正是时候。 此人内息颇为澎湃,一身腱子肉也非常突出,肤色呈现出久在日光下历练才会有的健康的小麦色。出剑的姿势颇为标准,并非平庸之辈。 更重要的是,出言不逊,大有炮灰之风! 沈依瑶点了点头:“我就欺负他,怎么了?!” 季勇嘿然一笑:“宇峰师弟是我罩着的,你既欺负他,我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 陈宇峰:“等等,事情不是这样的啊!是我先挑衅的……!” “是你先挑衅?” “没错——所以他们不应该动手的……!”陈宇峰急得抓耳挠腮,也不看应他话的人是谁,只抽剑往已经开打的两人之间冲。 没走两步,被结界拦下。 “莫去添乱。” 陈宇峰那一腔热血随着冷清的声线凉了几分。 一阵灵力将他往后拖拽,远离那战场中心。 陈宇峰这下看清,那与他应答之人——正是季淮铮。 纯钧阁的琐事大半经季淮铮的手,沈依瑶一出现,他很快就得了消息。 本以为沈依瑶来找他,却没想到,沈依瑶竟然没有径直寻他,而是与季勇比起剑来。 还用的是……季淮玷的剑。 作者有话说: 瑶瑶:我的眼里只有剧情,莫得情爱!
第12章 季勇原本瞧着沈依瑶手中的剑,心是已经放下大半。 那剑虽然有几分眼熟,但那材质和样式实在普普通通,又十分笨重,并不适合看着纤弱的沈依瑶。 他以为胜券在握——然而,才过几招,季勇脸上的游刃有余就逐渐消失,全神贯注起来: 他摸不清沈依瑶招式的套路。 奇怪,楼善沈家明明不善剑道,为何这沈依瑶步伐如此之稳、剑招虽无规律可言但也如金雁横空一般,让他应接不暇?! 原本只想用三分功力,不知不觉间已经用上十分,哪儿还管什么怜香惜玉,奋力一搏! 沈依瑶挡下季勇一剑,盯着他那张连突出的鼻毛都在发力的脸,发自内心的感慨:好难。 陈宇峰已经很菜,但指点他的这名弟子也没强到那里去,一招一式,全是破绽。 她已经足够放水,招式之间刻意控制,不用灵力,不让剑意外泄,无论是闪身还是撤步,全留了至少三处破绽,连兵器都选了个玩具级的,但对方居然还无法占据上峰,甚至还要靠着她的演技,维持着僵持不下的假象。 心累,演不下去了! 沈依瑶将灵力注入这废铁制成的兵刃之中,用巧劲儿一挥,正对上季勇迎面一劈。 兵刃相撞,铿锵有声。 沈依瑶的铁剑上出现一道裂痕,倏尔,半柄剑掉在地上。 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季勇揩了把汗,边大口喘气边端着架子“训导”:“沈、沈姑娘,莫、莫要小看了我季家!在季家撒、撒野,你、你还要多、多多练几年……!” 沈依瑶:…… 他要是先擦擦汗、喝点水,再放这狠话,恐怕还有点说服力。 围观的弟子们也这么认为,看着季勇的目光也并未如季勇所料那般尊敬。 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二人一人气喘如牛,一人气息平稳;一人手持利刃,一人用着粗糙又不称手的武器。 “季勇师兄这……胜之不武啊!” 季勇听得真切,恼意顿起,提剑又上:“……重来,再比!” 沈依瑶下意识以手中的断剑迎上。 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剑意不自觉泻出。沈依瑶觉察,又猛地收回。 太晚了—— 季勇重金购入的宝剑,已经布满裂纹! “哗啦”。片片落下。 那么“动听”,就好像快要离她而去的第六年最敬业女配奖一样。 沈依瑶自暴自弃地将断剑仍在一边,对季勇投去恨铁不成钢的一瞥。 季勇对上沈依瑶的目光,手不住地颤抖:“你你你……” “对,就是我!”沈依瑶眼见着季勇这般反应,觉得自己的人设还可以挽救一下,立马来了精神,“就是我把你‘娘子’碎尸万段!不服气?” 季勇呆傻地指着沈依瑶,忽然哆哆嗦嗦,吐出一口污血来! 沈依瑶有躲避之力,却毫不避闪,甚至隐隐松了口气,打算接下这“一击”: 她越狼狈,才越容易找借口作妖,进而试探那季淮铮。 然而,一道银鱼霜色的身影却挡在他面前,银白的发带倒是十分惹眼。 剑光一闪,那乌黑的血都没靠近她的衣角,便被剑风扫到季勇的身上与脸上。 季勇见着季淮铮,张口咿咿呀呀,似要说什么。 但季淮铮一手刀下去,季勇顿时昏死过去。 他淡淡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大家皆慌慌张张地活动筋骨,如潮水一般褪去。 唯有两纯钧阁的巡逻弟子上前,架着不省人事的季勇离开。 闹剧结束得飞快。 季淮铮捏了个法诀清理荼明剑,直至上面血意完全消散,才将其收归剑鞘。 做完,他这才朝着沈依瑶信步走来。 脊背挺得笔直,像是凛冬也不肯为风雪折腰的劲松,一开口,不自觉地让人生出一股冷意:“沈姑娘好剑法。是季勇技不如人,怒火攻心,自食其果。季家纯钧阁不会找沈姑娘麻烦。” 失败者从来都没有资格与胜利者叫嚣。 沈依瑶:……谢谢,并没有被安抚到。 她今日为自己临时制定的正是炮灰的经典剧本:上门挑事,惨被打脸,不依不饶,胡搅蛮缠。 以窥探季淮铮的处理方式,看看对方是否具备新时代男主应有的基本善恶观和处事能力。 结果,“惨被打脸”变成把同行气吐血,剧本再一次犹如脱缰的野马。 好在,季淮铮目前的处理方式确凿符合男主应该有的“就事论事,爱憎分明”的基本原则。 保险起见,沈依瑶还是打算再试上一试,挺胸抱臂:“……可我要怪他呢!” 季淮铮:“嗯?” “他弄断了我的剑啊!”沈依瑶理直气壮,“我定不会饶了他!” 陈宇峰闻言赶忙上前:“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赔,我赔!” 他是来季家学艺的,季勇师兄好歹名义上也是为他出头才与沈依瑶动手,他要是一点也不表示,并不妥当。 而且,这季家淮字辈领军人物季淮铮还在这里,也正是他刷存在感的时候。 陈宇峰肃容道:“是我先不自量力,向沈师妹发起挑战,季勇师兄想为我,额,示范剑招……” 季淮铮冷冷:“为何?” “季勇师兄与我关系颇好,所以他担心我……” “为何——要去挑战沈姑娘?” 陈宇峰哪料想季淮铮会抓着这点不放,一时卡壳,支支吾吾:“就、就看不惯嘛……” 季淮铮闻言,剑眉一蹙,直接下了判决:“陈宇峰寻衅滋事,罚清理纯钧阁东苑一月;季勇寻衅滋事,并无践行回护师弟之责,罚理纯钧阁西苑一月,面壁思过一月,月例两月。” “师尊令我暂理纯钧阁庶务,我亦责无旁贷。自罚月例三月……” 沈依瑶十分满意。 她原本就觉得季淮铮像极了高岭之花、光风霁月流的男主,听了这一番严于律己的陈白,更是有了九成把握。 不虚此行。 但—— 季淮铮又看向沈依瑶:“且代季勇师弟赔偿沈姑娘一柄剑。” 那残缺的文案怎么写的来着? 女配沈依瑶:虐。待男主季淮▇。 机会这不就送上门了吗? 沈依瑶欣然:“好啊。” “随我来。” 季淮铮领着沈依瑶来到自己的小院之中,将藏品一一陈列,供她挑选,自己先行离开,来到季勇的住处,屏退他人,站在榻边,俯视那脸色发黑的季勇。 合上门窗,落下结界。 季勇到底也不是纯粹的等闲之辈,察觉到异动,睁开眼。 只见年少时以剑意击败自己的季淮铮站在榻边,目光似雪如霜,冷得他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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