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冠不喜欢吗?近来府里有个厨子回乡探亲了,便让负责给公子做菜的厨子给女冠一并备上了。” “没有没有。”索浅浅夹了菜放在碗里,吃了起来,唔,真好吃。 她眉开眼笑的,咀嚼着。 “这么多年了,莫老头的厨艺还是一点也没改变呢。” 春雪惊讶地看着她。 “原来,姑娘认识莫大厨啊。” 索浅浅发现嘴瓢了,“偶然听说的。” 午后,春雪又捧来好几批绸缎,她可高兴了,“女冠,南洲让奴婢拿来这绸缎给姑娘选选,近来天气寒凉了,需做几套秋服呢。” 索浅浅皱眉道:“不必了,我过些日子就该离开了。” 春雪啊了一声,抱着绸缎走到了她的面前,凑近了瞧她。“可是女冠……你如今还在啊……这是南洲大人交代过的。” “女冠,你就选选嘛。” 对于女孩子的撒娇,索浅浅实在是无法拒绝。而且她总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不该选的。 可是一对上春雪软绵绵的眸子,“……好吧!” 她手指摩挲过那些布匹,颜色有艳有浅,并不是如今时下正流行的布料,倒像是从库房里选出来的。 却意外对她的喜欢呢。 好像是三年前比较流行的纹饰和绣法了。 不知为何地,她心里已经隐隐冒出一个可能性。 不可能…… 一定是巧合。 “就这个吧……”她随意地指着其中一匹水碧色的绸缎。竟然忘记了,人第一意识选择的东西,往往都是喜欢会喜欢的。 紫檀桌面上,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地搭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 手指的主人漫不经心地展开一幅旧画卷。 南洲就在不远处不解地道:“公子,你让属下这几天做的,属下都做了,可是公子为何要这样试探女冠啊?” 南洲忍不住在心里嘟囔,难不成是公子真的入魔了。女冠和索小姐哪有一丝的相像? 为何要把索小姐昔日喜欢的东西掺在里面,半真半假地试探着。 师霁玉淡淡抬眼看了他一眼,“南洲,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当真是越来越不肯用脑子了。” 南洲无辜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公子,这个时候你就别考验我了。” 师霁玉神情冷静,仿若霜凝雪塑而成,只是那一刻眉眼之中却划过一抹凌厉的暗色。 “你让春雪进来说话。” “女冠身边侍奉的那个小丫鬟?”南洲还是莫不这头脑,还是把春雪带来了。 春雪朝师霁玉行了一礼道:“婢子见过公子。” 神情格外的淡定。 南洲看看她,又看看师霁玉,一瞬间明白了,原来这春雪是公子安插到女冠身边的暗线。 “起来说话吧。” “谢公子。” 春雪道:“公子,那日换了梦甜香后,女冠极是喜欢。且凡是公子这边点的菜,女冠食得不多,筷子夹的频率却最高。今日,春雪又送出去了旧年库里的绸缎,女冠也选的是水碧色。” 南洲跟在师霁玉身边多年,自然无比清楚那位索小姐的习惯,他无比惊骇,甚至不敢相信,看着眼前宛若云卷云舒、淡定得不行的公子,说出了那个一直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的答案。 “公子……?” “索小姐……借尸还魂了?” 果然,他说完这句话就被公子冷冰冰地嗔了一眼。 南洲弱了声音,“难道……我说错了?” 师霁玉神色清冷,眉眼含着深雪般的寂寒,起身长袖轻扬。“备车,去一趟小川山。” “难道……?”南洲瞪大了眼睛。 “眼见为实。” 待到了小川山,来到了那两颗硕果累累的桃树前,已然是深夜,四际秋虫鸣喓喓,越发显得这座在月光下的孤坟是那么的凄凉。 披着鹤氅的雪衣公子,墨眸冷冰冰地看着那坟包,竟然显得是那么的阴鸷冷静。 南洲站在那身畔。 见他一掌劈开了坟包,就连棺材盖顶也分开了,经过三年了,棺材上的颜色已经泥土泛得斑驳。 月光如霜早在爬满了虫子的棺椁内,出乎南洲意外的是,并没有出现他意想当中佳人红粉已成白骨骷髅的萧瑟凄凉一幕,空洞洞,这根本就是一座空坟。 “公子……”南洲视线望向旁边的雪衣公子,却见他脸上没有波澜,只有冷色,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了。 月色浅照,朦胧了雪衣公子的面容轮廓,他伸出一只手茫茫地握了一把,忽而唇边又多了一抹笑意。 那笑意浅浅的,竟显一抹寂冷空旷的靡艳,低声说着。“看来,还是我先找到了你。” 衣袖下摩挲着的那柄葡萄纹的梳簪。 他静静地说:“南洲让人把这里恢复原状,今晚的事,除了你我,我不想还有别的人知晓。” “南洲,知道。” 南洲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情绪,可是女冠……哦,不,索小姐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死而复苏? 又为什么公子这样毫不怀疑,轻易就接受了呢? 第一次,南洲觉得眼前的世界都是崩溃的。 作者有话说: 二更,进入结局篇哪,冲冲冲~
第70章 心知肚明 那天听见的那一身奇怪的声音, 就是过了这么多年,师霁玉也仍然记得。 浅浅身上有很多秘密,她当初又为何赴死?又为何死里逃生, 又为何在三年后的今天回到了, 却换了一张脸,全然当做不认识他? 他猜得到, 和她身体里那道声音必然有很大的关联。 师霁玉遥遥地望着正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的女冠,眉眼温柔中却酝酿着一场风暴。 这一次他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查出浅浅到底想干什么? 他再也不能承受一次, 她离开的痛苦了。 索浅浅已经在打算该怎么离开师府了, 不过这离开之前, 也得和师府的主人师霁玉打个商量啊。 以他的态度必然是会同意她离开的。 这么一想, 正在纠结的索浅浅很快就摆脱了南洲。 南洲现在看见她已经是极力地保持八风不动的平静了, 但细微的表情还是能够透露出他的惊骇。 “女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索浅浅开门进山地和他说:“南洲大人……可劳烦和左相大人禀告一声, 贫道在师府住了这么多日, 也不该继续叨扰下去了。” “您……要离开?”南洲说话都有些缠舌了, 知道这位女冠就是死而复生的索小姐后,他哪敢轻易决定任何事啊,不然自家公子还得和他急。 “不可……”在索浅浅不解的目光下,他又腆着脸补充了那么一句话。“女冠是我家公子的客人,我可不敢随便做决定。” 索浅浅狐疑地瞧着他,“那……要贫道……亲自向左相大人请辞?” “别……”南洲觉得自己嘴笨了, 怎么说都不对,又只能点点头。 索浅浅觉得他怪怪的, “南洲大人, 你今儿没事吧, 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南洲有苦说不出,这还不是因为您。“女冠,我还有事,先走了。” 真是个蹿得比兔子还快的家伙。 索浅浅拍拍手掌,顿时苦恼了,“哎呀,刚才忘记问他,师霁玉在不在府里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慢腾腾地走到了月棠阁。 月棠阁意外的安静,不仅没有下人守着,就连风声都没,竟显出那种过分的静谧之感。 索浅浅意外地看着,三年了,月棠阁仿佛一丝都没有改变。 无论是里面的摆设桌椅,还是熏香气息,一踏进去的那一刻就仿佛走进了过去的岁月,那时在月棠阁里嬉笑打闹的日子。 嗯…… 隐隐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 索浅浅迷惑地往里面走去,绕过了一道花鸟屏风,竟然在内室正中的壁龛里供着一个灵位。 那一眼就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古檀色的灵牌被鲜花水果供奉着,上面刻着沉敛的七个字:吾妻浅浅之灵位。 她都一瞬间想要离开了,偏偏在这时,自外室传来沉稳落定的脚步声,似在花鸟屏风前驻足。 “女冠……?”说话的人正是她等候的主人。 索浅浅回头,扬起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贫道见过左相大人。” 她发现对方的视线虽然温和地打量过她,却那双墨眸如挣脱不了的尘网一样叫人心惊。 人如风中翠竹,飘逸清新,眸色浅淡,轻轻含笑,矜贵又高雅。 “女冠无需多礼,方才我不在,怠慢了女冠。” “女冠请坐。” 索浅浅为自己窥察到了某种秘密,真有些不安呢,见他视若无睹的,竟然也不生气自己的随便闯入,还这般有礼貌地请他坐下。 这倒是和他的性子。 索浅浅一点都不想久坐,她启唇,“左相大人,其实……贫道来,是有件事想要和大人说?” 师霁玉笑道:“女冠这么急,就连坐下来喝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吗?” 索浅浅迟疑着,还是没有应这句话,而是硬着头发,打算一次说个明白,否则她还真的说不下去。 而且,在自己这个灵牌下坐着喝茶,确实是挺奇怪的。 “左相大人,其实呢,贫道这次来是请辞的,贫道……” 雪衣公子手上的茶盏盖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引起了索浅浅的侧目,按理来说,他这种世家公子言行举止都是有特别教导过的,绝不至于手中茶盏合盖会这么不小心,发出这么大的碰撞声音。 堂皇如牡丹般的绝艳容颜清冷如雪,眸光落在她身上,有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冷厉之感。 索浅浅的话顿在了舌尖,仿佛被麻线缠绕起来了,根本就无法继续说下去。 “女冠,想要离开师府?”师霁玉修长漂亮的手指在浅色阳光下透着美丽的光泽,拔弄着茶盏,眼睛却不看她,而是落在那茶盏中的清澈茶汤中,映照出一双如妖如魔般的深渊。 “不……不可以吗?”索浅浅小心翼翼地问。 更加奇怪了。 师霁玉道:“自然不是。只是我想知道,女冠在师府住得好好的,为何……要离开?” 索浅浅道:“在师府叨扰了多日,让左相大人受累了。师府中一切都好,绝非是您招待不周,只是……这师府之外,还有人一日日地等待我,令我于心不安。” 忽而觉得,雪衣公子看她的视线是那么的凌厉和冷漠。 索浅浅还没觉得自己有哪里说错了。 雪衣公子翠眉入鬓,美如冠玉,容颜当真灿若阳春之鲜花,却冷幽幽的,泛着冬雪寒冰的凉意。 他掀了掀唇瓣,似噙着一丝讥诮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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