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回头了,你还跑来巴黎干什么?” “我有我自己的事业要忙啊!” “我明白了。生了老公的气,发现还是要靠自己才对,新时代女性觉醒,很好啊!可是,你有没有想到,如果你离开了,他又回到旧情人的怀抱怎么办?” “那倒好了,省得我苦恼,老天就替我做决定了。” “所以你的苦恼是先生知错悔改了,而你不肯原谅他。”仇骁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车身都跟着在震动。 “好笑吗?” “你先生真是可怜又可敬。” “他可怜什么?他又有什么可敬的?” “天底下的人,哪有不会做错事的?他都知道错了,你要是生气,罚一罚他好了嘛,如果还是气不过,干脆就像我一样,潇洒转身,找新的感情好了。你知道犯人最难熬的是什么时候?就是被抓到了但是迟迟不宣判的这段时间,每天就像躺在铁板上一样,头发都要烤秃掉了。你想想你那个等着被宣判的先生,他每天有多难熬?如果他没有回到旧情人怀里,还在憋憋屈屈等着你,那真是可敬可叹了。你要知道,男人很懒的,比起修复旧的感情,我们宁愿开启一段新的,会轻松很多嘛。” 孟玉蕾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她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解读。 “可是我比他更煎熬,除了煎熬自己,我还要煎熬孩子——” “你别激动。”仇骁伸出双手来,“你先要把自我委屈剔除出去,然后才能理性的去想这件事情。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如果你不能把这种情绪处理掉,你未来都过不好。” 孟玉蕾深呼一口气,却不得不认同。长久以来,“委屈”像个鬼魅一般如影随行,缠绕着她,甚至控制她。仇骁的话像突然为她解开了枷锁,让理智如阳光破雾一般照了进来。 “那我该怎么办?”孟玉蕾喃喃。 “从容一点啊!谁不会受到伤害啊?但也得带着伤痛走下去啊!” “可我怕再受伤。” “你刚跟先生谈恋爱时怕不怕啊?如果你离开他再谈一个怕不怕啊?都是凡胎肉身,都怕啊!有些人很糟糕,当然不配再有一次机会,但如果你先生还不错,你为什么不再试试?如果他死性不改,再离开喽!到时候你来找我,如果我还单身的话可以考虑你。” “唉,咱们中国人讲究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果然旁观者都是劝合不劝分。”孟玉蕾笑。 “我可不是因为这个——我是觉得,总有很多瞬间,你看起来并不开心。如果你已经跑到千里之外了还是不开心,那你就应该回头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契机。” 孟玉蕾低头,这些旁观者之辞是够自己想一阵子了。 “谢谢仇老师。”孟玉蕾道。 “看来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嘛。”仇骁指了孟玉蕾住的那幢楼,“还是不请我上去吗?如果我上去了问题不就解决了?你就不用这么苦恼了。” 孟玉蕾知道他在开玩笑,忍不住笑得很大声,“还是让我再成长几年吧,或许过些年也能跟您一样洒脱。” “我看好你哟!”仇骁也笑起来。 下车,告辞,看着仇骁的汽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孟玉蕾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62章 忧思熬煎 与仇骁对话之后,孟玉蕾与齐星辉的关系似乎有所改善。就像仇骁所说,如果重新开始,他一定会轻松很多,他不必看孟玉蕾的脸色,也不用为她父亲的事情而操心忙碌,就算不是史静,他也大可以去找别人。可他还在那里,守着那个家,这就足够让她感动的了。 圣诞假期,夜岚和未婚夫去滑雪了。孟玉蕾听过两场演奏会,看过一场展,剩下的时间就在房间里那架二手钢琴上度过。白天练琴,晚上就写教案。上过几节线上课,又录了些演奏视频,假期便从指缝溜走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妈妈暂时回不去!” “妈妈那我什么时候能过去看你呀?” “好乖乖,妈妈一定努力想办法。” “妈妈我好想你呀!” “宝贝我更想你。” 每次视频,笑笑和孟玉蕾都一定会出现如上对话。小孩子就是那样,屡次被拒绝,可下一次还是不甘心要再问一遍,孟玉蕾知道女儿想她,而她又何尝不想她呢?想要齐星辉带两个孩子过来不大可能,他刚去新公司还没有年假,春节期间机票又贵得要死,这对他们都是不小的压力。当蒋蔓说起她可以在春节前去巴黎玩儿一趟时,孟玉蕾立刻拜托她把笑笑一起带过来。 新的一年如期而至,孟玉蕾日夜盼望着女儿,盼得心慌。她一步步接收着来自国内的消息:笑笑更新护照、照证件照、等学校的放假安排、准备签证材料......一切都在孟玉蕾的期盼中向前推进着,可是突然,一切戛然而止。 “我发给你那个机票时间合适吗?合适的话我就帮你们订了。”孟玉蕾给蒋蔓打电话。 “年前走不了了,我这儿临时出了好多事儿。”蒋蔓的声音也显得焦灼,“那个肺炎好像厉害了。湖北的客户打来电话说在家里发烧呢!” 孟玉蕾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等过完春节吧,情况有好转的话春节后我带笑笑过去。我正忙着呢,先挂了。” 孟玉蕾呆在原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机票信息,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她给齐星辉打电话,电话那边有呼呼的喘气声。 “你干嘛呢?” “妈让我多买点儿口罩,我跑了三家药店了才买了两盒。” “怎么了?” “新闻里说有一些肺炎爆出来,现在什么情况也说不清楚。” “蒋蔓说她春节前走不开,可能要到节后了。回头你给笑笑好好说说,怕她又要失望了。” “知道了。我也不建议她这个时候去,怕你失望没敢提。” 孟玉蕾烦躁至极。“别人得肺炎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怕跟以前的非典一样。” “你都说了是国内,那笑笑来法国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正好躲过去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路上那么多人,真要过去了有个发烧感冒的你人生地不熟也不好处理。” “你放心吧,夜岚在这边生活很多年了,肯定没问题。” “行,等过完春节看形势再做决定吧!” 对女儿不能来巴黎的遗憾盖过了孟玉蕾对国内新闻的关注。或者说,她并不是常常关注新闻的人,她的消息更多来源于微信朋友圈和各种群聊转发,而她对新闻也不过瞥几眼了事,并不常放在心上。 春节前,她在艺术中心带实习课后,仇骁和她聊起了国内的情况,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似乎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最近都在联系朋友买口罩和防护用品,想要寄回国内。很难啊,大家都在抢购!”仇骁又问道,“你的家人怎么样?” “前两天打电话都还正常。”孟玉蕾心里已经紧张起来了。因为前两天齐星辉打电话时她正在赶一个和声作业,没说几句就急着挂了。仇骁去接一个电话,她立刻钻进一个没人的琴房,想要打电话过去,可是手机掏出来,才意识到国内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一大早,夜岚电话打来,说她们最近都在找各种渠道买防护用品,她知道孟玉蕾初来乍到没什么人脉,但是她可以去帮忙做一些联络工作。 孟玉蕾速速洗漱完就出了门,坐地铁赶去了夜岚发给她的地址。大批的口罩、防护服一箱一箱摆在仓库里,在夜岚和仇骁的指挥下,孟玉蕾联系国内的医院和快递公司,甚至还要咨询海关的货物入境手续。忙碌奔波中,她也越来越意识到,国内的形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峻。 晚上回家当她再想起来给齐星辉打电话时,那边又是深夜里。而让她揪心的是,整整两天,齐星辉没给她打过电话,甚至没给她发过一张孩子的照片。 提心吊胆了一夜,孟玉蕾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拔通了齐星辉的微信语音。 “事态有些严重了——”齐星辉话音未落,就听见笑笑在一旁大喊一声“妈妈。”接着,女儿似乎将手机抢了过去,她急不可耐地告诉孟玉蕾,“安安发烧了。” 孟玉蕾从床上惊坐起来,“什么?你把电话给爸爸。” “我觉得安安就是洗澡着凉了,你别担心。”是齐星辉的声音。 “什么叫你觉得?你确定吗?安安很少生病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已经不能出门了,而且这时候去医院更危险。” “你别哄我,安安这两天有没有接触什么外头的人?” “就是妈前几天带着他在院子跟别的小朋友玩儿——” “奶奶带我们去游乐场了,我们还在公园吃了冰糖葫芦。”笑笑在一旁喊。 “你打开视频让我看看他。” 片刻,镜头里出现了安安通红的小脸儿。他坐在熟悉的地垫上,流着鼻涕,脑门儿上贴着降温贴。一看见孟玉蕾,他喊出一声“妈妈”,便大哭起来。 镜头随着齐星辉的手在晃动,孟玉蕾的眼泪也快掉了出来。 “多少度了?” “刚量了,三十九度一。” “药吃了没?” “塞了退热栓。” “妈妈,药是从安安的屁股塞进去的。”笑笑在旁边大喊。 “笑笑,你先到一边去。”孟玉蕾抹了眼角的泪又对着镜头喊,“齐星辉,你别抖,让我跟安安说话。” 手机屏幕里映出了安安的脑袋,他头发长了,嘴唇干巴巴的,泪水挂在脸蛋儿上,身上的衣服也污渍斑斑,可怜的样子像外面的流浪儿。孟玉蕾心酸无比,却不好意思指责齐星辉,只是一句接一句地哄着,结果越哄安安哭得越厉害。 “妈妈,你陪我练琴吧!”笑笑又一次挤进镜头。 “弟弟都发烧了,我哪儿有空?”孟玉蕾不耐烦,“你自己先去练,练好了再叫我。” “妈呢?要不把笑笑送到妈那边去。”孟玉蕾道。 “陆叔叔前几天跟老同学聚会,妈也跟着去了。听说聚会的人全国各地哪儿的都有,想想还是不让孩子过去——” 齐星辉话还没说完,笑笑生了气,将手里的玩具甩了出去,可是玩具弹起来撞在安安身上,安安的哭声更大了。 “你光知道哭!”笑笑吼道。 “笑笑,你干嘛呢?” “你们眼里只有安安,根本就没有我!”笑笑也哭了起来。 孟玉蕾这才意识到,笑笑是吃醋了。安安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很注意安抚笑笑的情绪,可是这会儿却忽略了。 “笑笑,宝贝儿。”孟玉蕾只能回过头来哄女儿,可是镜头里却没有笑笑了,只有鼻涕快流到嘴边的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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