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天生的,没法子。 但她还是尽量舒展声音,优雅问道,“四儿,茶煮好了么?” 一地怪物愣愣的,其中一个才想起来,哦,我是四儿。 然后就因为太迟钝...被导演一脚踢爆了。 他再转向连婴,已是带了点满意的笑容。 “不错,很不错。” 连婴淡然受之,道:“我有把握把戏演好,演出真正的乔思年。但这当然需要您的配合。” 她接过怪物沏好的茶,像是没看见导演的神色转阴,“您要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把戏拍好。” “...说说吧。” 连婴看了一眼楼上,“一是不要窥探我们的个人隐私。” “二是...请导演保证公平,如果演员之间发生矛盾,您可不能介入。” “呵呵,”导演嘲笑道,“我可不稀罕,再说了,你们有什么生死大仇,还特意要求我不许介入。” “或许是有的。”连婴笑得很温和,“毕竟昨晚,我差点被一个烛台砸死。” ... 第一幕开场,铁门缓缓打开。 银匙望着铁门后美轮美奂的建筑,捏紧了自己的挎包。 一辆汽车从她身边驶进。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小跑了几步。随即觉得自己这模样傻透了,脸都红起来。 汽车门打开了,下来一个精致的如同洋娃娃般的少女,头发是自来卷,堆叠在肩上,身上裹着闪闪发亮的银貂皮披肩。 “银匙!怎么不坐我的车嘛,还自己走过来,多累啊!”娜娜搂紧了她,那饱满的胸脯挤在她手臂上,银匙又紧张又羞惭,嗫嚅道,“离学校也没有多远...” \”你总是和我们客气。\”娜娜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又咯咯咯笑起来,“思年庆生,说是我们三个先小聚一下,明天才是正式的宴席,人太乱,你肯定不喜欢。” 银匙听着心里就不太舒服,和‘我们’客气?好像那意思说她是个外人,还有...谁说她不喜欢? 但娜娜也就是这样胸大无脑的货色,不值得和她计较。 银匙想到了自己的期中考,悄悄挺直了腰。 两个年轻姑娘搂着手臂进去,在莹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纠缠不清的脚印。 公馆里温暖如春。 乔思年正在指挥餐桌的摆放,这是一门艺术学问,好的餐桌设计可以为客人增加用餐食欲。 冬天里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玫瑰花,修剪出美丽的形态,另有小苍兰和满天星作为搭配。洁白的碟子旁是柔软餐巾包裹的银质刀叉。白色桌布未免太过冷淡,她更倾心那块带有刺绣的奶黄色。 厨娘吴妈笑眯眯地来问道,“小姐,冷盘都准备好了,现在上么?” 乔思年听到门外喧哗声,笑起来,“上吧,我们先吃着,娜娜可是个饿死鬼托生的,叫她看桌上没菜,是要闹的。” “我可听见了!你竟然说我是饿死鬼!”娜娜的小羊皮靴在地上敲出一串清脆,上来就故作生气地挠乔思年的咯吱窝,乔思年被她闹得不行,唤着,“哎呦,我的小祖宗,饶了我吧...头发,头发要乱了!” 娜娜把她好一顿整治,才罢了手,乔思年赶紧让女仆拿镜子来,觑她,“看你那个疯样子,仔细吓着了阿匙--阿匙你站着做什么,快过来坐啊。” 银匙呆愣愣的,这是她第一次来乔兰公馆,她一直听说乔思年家里富贵,但没想到是有这么... 如瀑般璀璨的水晶吊灯,灰色嵌银光的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整个客厅完全是奢华古典的欧式风格,陈酒颜色的真皮沙发上,每个扶手都搭着一块精致的针织蕾。丝布。 她晕乎乎地被乔思年揽着坐下,亲切的招待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根本顾不上乔思年说了什么,只是被她的容颜,衣着还有那晃动的黑珍珠耳坠,吸引了所有目光。 “阿匙,阿匙?”乔思年纳闷地晃了晃手,“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啊...噢...没有,我刚刚想起一件事情。”银匙掩饰低头,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像猴屁股。 太丢人了! 太现眼了! 自己怎么能这么小家子气,盯着别人的东西看个不停! 正巧下人送来餐前酒,银匙以为那是水,一口灌了下去...一股难以形容的苦味! 她一口吐了出来。 一下子傻了。 几乎来不及思索,泪水先一步涌上眼眶,把乔思年唬了一跳,“啊呀,没喝过是吧,太苦了太苦了,四儿,快去拿温水来!” 她温柔地哄着银匙,银匙擦着眼泪,气自己,连装都装不好,进门不到一分钟便露了馅,更气自己的是,思年这样好,她却对思年有点嫉妒。 泪眼朦胧中,她不经意间看到了娜娜,她坐在那里,悠然自得,压根没关心这边乱象。 捏着一块柠檬,把酸汁儿滴在牡蛎上,吃的时候唇边扬起淡淡的冷笑---像是,把她看穿了,在嘲笑她。 莫名其妙的,银匙一瞬间恨上了娜娜。 温水到了,她喝了两口,觉得好了些,很不好意思地道歉,“思年,我...” 乔思年也看出她有点局促,笑,“这有什么,我第一次吃生海鲜时也不习惯。你有什么忌口的爱吃的就和我说,就咱们三个,不必客套。” 怎么能不客套呢?银匙简直处处小心,她没想过能成为乔思年的朋友。 在学校她听说过乔思年的大名,但从未见过真人。这也不奇怪,她素日里不是在书铺就是在图书馆--很珍惜上这所学校的机会,虽然茉莉女子学院是人尽皆知的名媛镀金学校。 去年她刚被叔父从乡下接来城里,他叔父做的生意需要有那么个侄女--一个拿得出手的侄女帮他分忧解难,在必要时作为某种见不得光的交际手段,向着敌人或朋友使出。 银匙心里也清楚,但她实在难以放弃上学的机会。 在学校各种热衷于交际应酬的女学生中,她显然是个异类,她对知识如饥似渴,简直恨不得埋进书堆里。 银匙也没有朋友,她一面对穿金戴银的女学生们卑微着,一面却有着强烈的鄙夷--不过是一群花枝招展,只会施展外表取胜的孔雀而已。 直到一次和宿舍同学发生矛盾,被深夜撵出宿舍--- 她睡到了乔思年的宿舍里。 “卡!” 导演心情很不错,“银匙演得不错啊。” 周璇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吃着牡蛎,唔...滋味儿真好。 许真真脸红了红,虽然她不喜欢这个角色,但不得不承认,演起来真是得心应手... “怕不是本色出演。”周旋还是没忍住怼了她一句。 她可太烦娜娜这个角色了,演起来...全身不得劲,想到之后的情节,心里郁闷得上不来气。 连婴倒是笑笑,“真真演得是不错。” 听她开口,许真真浑身一僵,嗫嚅道,“连婴姐,我昨晚真不是故意的...” 连婴温柔地止住了她,那口吻很像温婉的乔思年,满是理解包容。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许真真感激道,“嗯嗯,谢谢姐姐...” “但你是有意的。” ...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鼓励,码字动力持续上涨中! 第20章 熟人 “许真真有病吧?!” 周璇听了连婴讲了昨晚的经历,吓出一身冷汗。 午夜时分,你感到一丝不安,睁开眼睛,恍惚间看到一条细瘦的白影,飘飘忽忽纸片似的,站在你的床边,手里还握着沉甸甸的烛台,作势要朝你脑袋上抡-- 你能有什么反应? 连婴当时就怒了,装神弄鬼打扰人睡觉,天理不容! 她一把抡起被子,往那鬼影上一盖,然后结结实实扑过去,揍! 她允许一切魑魅魍魉不怀好意,伺机而动,但绝不允许在她想睡觉的时候打扰她! 在殡仪馆工作这么多年,想美美地睡一觉都是奢侈的事情,当学徒时,心思不稳,夜里总有诡事侵扰,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但也够烦的。 也就是后来定力渐深才好些,但连婴稀少的火爆脾气,从此就和‘敢打扰睡觉’联系在了一起。 那鬼怪被蒙在被子里,再被这大活人一压,吱哇乱叫挣脱不开,连婴专朝她脸那块揍,一拳一拳下去,那鬼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吃哑巴亏。 等连婴揍爽了,被子拉下来一瞧,果然是许真真。 小姑娘有点凄惨,披头散发,喘气困难,耷拉着一半舌头,倒真像个女鬼。 “啊呀,是真真啊。”连婴细声细气,含着冷笑,“怎么不睡觉跑到我床边来了?” 许真真‘哗’地一下泪水盈眶,在朦胧月色中显得格外可怜,“呼,呼...我...我也不知道,姐姐,我可能梦游症犯了,姐姐,我没骗你,我真的有...” 连婴很是理解,语气真诚,“我相信你。” 许真真破涕为笑。 “我相信你有这种奇特的梦游症,能恰好走到我床边,恰好手里拿着烛台,又恰好地对准我的脑袋。” “我相信你,真的。”连婴捞起烛台,颠了颠重量,目光在许真真脑袋上打转。 许真真脸都白了。 “姐姐...” “妹妹,闭嘴吧。”连婴温柔打断了她,手中烛台,高高扬起,往她脑袋上一抡! “啊!!!” “叫什么?担心扰了大家睡觉。”许真真簌簌发抖紧闭双眼,连婴幽魂似的声音在旁响起,她哆哆嗦嗦往旁边一看,烛台好好地放在一边。 胸口剧烈起伏,恍惚间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被连婴支配的恐惧。 连婴!连婴!这死女人! 她竭力忍住眼中的恐惧和怨毒。 “好好睡吧,再有下次,我会亲自,给你开瓢。” 连婴的声音远去,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坠入一片黑暗中。 ... “你问我她是不是有病,我倒觉得她清楚得很。” 连婴不在意地笑笑,“从许真真出现起,我就开始怀疑她,和闺蜜一起参观,不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屋内或者屋外,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一个人在里面?” “但也只是小小的怀疑,说不定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但昨晚,我才真的确定了。” “祂不是许真真。” 周璇脸色大变。 连婴淡淡道,“一个正常普通的女孩子,怎么会毫无来由地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祂不光不是许真真,说不定,还是我的熟人。” 她唇角噙了笑,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可惜她太急,也太蠢了。” “周璇,暂时不要和祂正面冲突,不管怎么说,祂都是个好演员。” “我们必须演好这场戏。”这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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