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儿看着眼前这么多的剪影,不由得纠结道:“嗯,这剪影实是忒多了些,我双眼竟是看不过来,也不知到底是否曾习得过。” 落葵听后竟是微微一笑,言道:“汝只需观其中一剪影,望其舞姿是否有印象即可。” 闻言,赤儿复又看向水池,锁定池上其中一位衣袂翩翩,赤足轻点的剪影,只见她步履轻盈,身姿摇曳,灵动若仙,又似包罗万象,如游龙般自由穿梭于无数剪影中。只是这舞姿及动作,却好生眼熟。 赤儿闭着眼睛努力地回想着,想了半天方才想起,说道:“我道这舞蹈怎生如此眼熟,原来竟是儿时与祖母抓小鱼,祖母临时起意,随她一起学过的一段,着实让我好生想了一番。” 眼下,落葵心中已有所了然,只是却不知,赤儿口中多次提起的祖母是何许人也,竟连这唯有历任城主方习得的舞蹈也都习过。 于是问道:“方才曾多次听赤儿姑娘提起你祖母,可否告知在下,令祖母是何许人也,如何称呼?” 赤儿十分奇怪,一脸迷惑地说道:“祖母便是祖母呀,还能如何称呼?” 落葵摇了摇头,想来,这孩子虽天资过人,但却过于天真烂漫,心智未开。遥望苍穹,天上星星点点,星罗棋布,二十四星宿明灭其现。 玉袖轻拂,池上剪影便一一消失,落葵走近赤儿,伸手轻探其眉间,只见一朵雪莲烙印隐隐可现,以灵力探知,却发现其灵力并不深厚,似有一堵结界将其困在其中。 落葵收回手,竟是冷汗涔涔,重伤过后又过度使用灵力,使其十分虚弱。 赤儿见状,连忙上前扶住道:“城主可是累了?” 落葵轻轻摇了摇头,片刻后方缓缓言道:“无碍,只是方才探得,你体中似有一道结界,将你体内大部分灵力封印其中。想着帮你将结界打开,却发现,这结界坚若磐石,阻止外人强行将其打破,故多耗费了些许灵力,休息片刻便好。” 赤儿闻言大吃一惊,从未曾想到,自己体内居然还设有结界,将自己的大部分灵力都锁在其中。 难怪自己如何修炼,都只是提升些许灵力,每每祖母过来查看自己学得如何时,总是要被岛上周围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笑话。 “方才观得赤儿姑娘早已习过我城舞学,与吾灵力大可相通,今日,吾便助赤儿姑娘破了这道结界吧。” 赤儿听了,自是不甚欢喜。 二人隔一米距离,盘腿坐于水池中央。落葵望着眼前的人儿,抚摸着她的鬓角柔声道:“赤儿姑娘长得好似吾一位故人,从第一眼见汝,吾便有这感觉,虽惊奇之臾,却亦是心生欢喜。” 赤儿想了想,亦说道:“我第一次见城主您时,亦是心生欢喜,只是不知,您那位故人,是否就是先前提到的那位?” 落葵点了点头。 “那她现下在何处?”赤儿问道。 抬头仰望漫天星辰,天幕淼淼,银河森森。
第1章 (16)城主云终 落葵:“曾有人对我说过:地上如果有一个人死了,那么天上会多一颗星,因为它要给活着的人照个亮。我想,她必是这漫天繁星里的一颗吧。” 望向这满天星斗,赤儿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响后,落葵才回过神来,道:“万般皆定数,今日你既能到此,必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是因是果,是福是祸,一切皆是造化。” 言罢,只见她双手过顶,原本池中的点点繁星刹那间消失不见,只剩一片空不见底的漆黑。 随之,素手轻拈,手中便腾出幽幽萤火,随着手指划过,萤火似被定格一般,一盏两盏三盏四盏五六七八盏,在其四周一一点亮,倒映在水面上,水面亦是盏盏萤灯。 赤儿正看得兴起,却发现,自己的手,却亦是不由自主地随着城主的动作动起。二人见彼此,就似见镜中的自己,动作出奇地一致。 渐渐地,赤儿发觉,自己体内似是加入了一股真气,慢慢地试探着与体内真气融合。 不知多久,两股真气渐渐融合在一起,腾腾升起,渐渐涌向全身,只觉浑身瞬间畅通无比,只是待一番循环后,却发觉似在体内某个地方卡住了,进不得退不得,二人脸上皆秀眉轻蹙。 想来,这便是城主之前说过的结界了,只是这结界,却甚是水润清透,无论自己怎么上前试探,皆被其轻易推回来。僵持了许久,赤儿突然想到,既然无法直接冲破,何不全面包围呢? 于是凝神屏息,集中精力,将全身真气全部输送到这儿,逐渐将整个结界包裹于其中。 只见得在真气的挤压下,原本水润清透的结界,似乎出现了扭曲。赤儿见有转机,更是卯足了真气,向着结界周围不断输送。 而水池上,落葵周身的萤灯却是渐渐暗淡下来,反之,赤儿周身的灯盏却是亦发明亮。终于,结界出现了裂痕,赤儿一举攻破。 也就是在这时,落葵无力地垂下了双手,周身灯盏慢慢熄灭,结界周围的真气,也在同一时迅速撤回赤儿全身。 当赤儿睁开双眼时,便见落葵脸色苍白,敛目轻咳,好似轻轻一碰便会消散般。 赤儿连忙上前扶着她:“城主,你这是怎么了?” 落葵咳了咳,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 想到方才的种种,赤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微颤:“为何?你我并无交集,城主何故如此厚待于我?” 落葵靠着赤儿,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苦涩地笑着:“吾自知时日无多,与其将这一身修为一起带走,何不妨成人之美,也不枉费这毕生修为。 况,你长得与吾故人实是相像,见你犹如见她,能够于临终前再见她一面,吾心中甚是欢喜。能够将这一生修为赠于你,吾亦是无悔。” 赤儿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自是五味杂陈。 “咳咳咳~”落葵轻轻地咳了咳,“生死皆有定数,吾并不在意,只是临去前,唯有一事却是独独放心不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赤儿姑娘能答允于吾。” 看着身体渐渐透明的城主,赤儿难过地说道:“落葵城主尽管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我定答允于你。” 落葵笑了笑,道:“先任曾于临终之际,交予吾打理这舞城,舞城之所以能有今日这般盛荣,不仅是各代城主的倾力作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众人皆言,洛神一出,天下尽得。世人都知,舞城持有洛神舞,此舞是可撼动江湖、朝堂的绝世舞姿,可保国安民,却亦可祸国殃民。但却不知,此舞非常人可习,唯天赋异禀的有缘之人方可习得。 自首任城主以来,再未出过洛神。朝廷、江湖、各股势力,均觊觎于此,故无人敢犯吾城。 吾见赤儿姑娘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舞姬,定能成为这新任洛神。吾望赤儿姑娘能继吾位,保舞城。” “我?”赤儿不由得一惊,手指指向自己。 落葵点了点头,沉静地看着她。 赤儿十分为难,冷静地解释道:“不行的,我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向来自由惯了。从小到大,只见过祖母一人。一个月前方出得岛。 现下,你突然让我去打理这偌大的舞城,是断断行不通的。况且我此次出岛的目的,便是云游各界,经历各种不同际遇,体会世间悲欢喜怒,人情人暖。 祖母说过,只有在真正理解了人世间的这一切后,还能够轻松放下的,方才是真正得道。如今若在这儿停住,那便不是不能得道了?” 落葵咳了咳,道:“赤儿姑娘不必担心,城中琐事,自有云雀、白羽二人帮忙打理。你只须怀着初心,守得净土,潜心习舞便可。 至于云游世间,你不必一直待在城中,只需偶尔回来打点一下,让城中一切照常运转便可。” 赤儿内心甚是纠结,祖母曾说过: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如今城主于自己的恩情,可不止一滴水那么简单。 “赤儿姑娘,咳咳咳咳咳~还望你成全我这一心愿,咳咳咳咳咳~” 看着落葵苍白着脸恳求地望着自己,赤儿终是点了点头:“我允你便是了。” 或许,这便是祖母曾说过的人世间常有的羁绊之情呢?正想着,城主的身体却似又轻透了些许。 却见她嘴角轻扬,言道:“南星,南藤,我来寻你们了,可好?” 不消时,便见得落葵身体渐渐清透,最后化成点点星辰,似萤火虫般四散飞去。赤儿却在这时从空中看到一幕幕悠悠影像快速闪过。 两女一男,着清一色衣裳,三人脸上皆透着些许稚气。只是男子的眉宇间已然自成一股英气,女子亦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仔细一看,其中一个竟是幼时的城主。 只见得他们三人,随着四季交替,于山巅上,于花丛间,于江河旁,于山谷中,两个女子轻撵云步,广袖轻舞,男子则立于一旁笛声相和,好不逍遥。
第1章 (17)二殿归来 转眼间,却是其中的一男一女以天地为媒,在碧海蓝天的山巅之上交相叩拜,互饮杯酒,年少的城主则立于一旁为二人斟酒见证。 再一转眼,却是幽幽江畔,城主抱着那个女子,远处则躺着已然断气的吹笛男子。 只见她伤心欲绝,仰天长啸,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体化成点点星辰消逝不见。不远处,却是一群官兵手持刀刃,虎视眈眈地看着这厢。 想来,这便是世人常说的,人之将死,回忆便会如潮水般涌过心头,只是不知,为何城主的回忆,却会被自己窥得。 赤儿心下怔然,用手指轻轻一摸,却发现,脸上不知何时,竟有了两道泪痕。 池面上,又已是漫天繁星,星罗棋布,唯见得方才城主躺着的地方,徒留下一根白玉簪在上面。 赤儿拿起,将其别于发间,茕茕于偌大的水池中央,玉颈轻启,长发如墨,仰望着浩瀚苍穹。 “你可是也化成了天上的一颗星?” 当赤儿走出来时,云雀与白羽二人便看见了她头上戴着的那根白玉簪。白羽急忙上前,抓着赤儿的衣袖问道:“城主呢?城主呢?” 云雀拉住白羽轻轻摇了摇头,以手抚额叩拜道:“恭迎新主。” 白羽跪在一旁,心痛欲绝,“秦老不是说有七日吗,为何这才第六日,城主便走了,为何?!为何我连城主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人在尘中,不是尘,尘在心中,化灰尘。 皇城里。 “离儿,你皇兄的忌日快到了,近来,你母后比往常更是食欲不振、郁郁寡欢,终日只知道对着那百里荷花发呆。你若得空闲,便多去你母后那儿走动走动。”皇帝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高高的城楼上,眺望远方,猎猎夏风吹得人衣摆轻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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