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黎脑子嗡鸣不断,她不可置信却心知肚明,是她导致郁垒走向今天这一步的,是她利用方珞之后还要杀他,也是她最想弑神。 “小鲤鱼!” 片刻光景,温焯算是切切实实的体会了一把祸不单行了,前有黑袍人突袭方珞,后有风黎倒地吐血,还能再乱点吗? …事实证明,是能的。 还没等温焯走向风黎,周遭便开始了猛烈的震动。 温焯反应迅速的闪开了四处横溅的飞石,抬头一看四分五裂的周围,眼角一跳,又体会了一把雪上加霜。 他来不及多想,继续冲向风黎,伸手便是去拉她道:“这地方要毁了,先出去!” 温焯扯她的力气不小,却是一下没能扯动,温焯怔了一下,随即又去搀她。 可风黎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瘫在地上,双目失神充耳不闻的,任凭温焯拖拽也毫无反应。 温焯本就一团乱麻了,此时也不是慢声细语哄劝的时候,当即就要将她给扛走。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几声‘喀嚓喀嚓’的声响。 这动静显然没有整个空间破损分裂的震动大,温焯甚至都没太注意,可充耳不闻的风黎却因此突然回了神儿。 她骤然回头望向那声响的同时,潺潺的流水声也响了起来。 温焯见她突然有了反应,下意识也顺着她的视线去看,继而懵了一下道:“竟然…破了?” 随着寒潭里的冰化为水破潭而出,温焯明白了过来炼狱为什么即将行毁。 寒潭聚成是众神以共工灵力为本,继而合力灌注各自的灵气而成。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炼狱不断的扩大,当年众神用来困住他的灵力早就逐渐消弱殆尽了。 后期支撑着整个炼狱的完全是共工那因灵核未毁还残存的一潭水,再加上恢复强大灵力而泡在潭水里的他自己。 所以随着他离开寒潭,而刚刚共工灵核也彻底解开禁制被黑袍人使用了。 因此,这炼狱再也没有了支撑。 一个空间的摧毁就是彻底清除内部,那么在这空间里的所有东西,只要没能来得及逃走的,便都会和这个空间一起消失。 温焯倒是不怕,毕竟真神是天地初开混沌状态下而来的,除非自毁,否则这天地间没有能吞噬真神的空间。 他是不会怎么样,可风黎不行,所以温焯当务之急还是得逃出去。 就当他再次准备抗起风黎的时候,手上倏然一抖。 温焯拽着的人突然像是挣脱缰绳的野马,甩开了他的胳膊跑向了黑袍人和方珞那处。 刚刚那两人被灵核对穿了的时候,温焯还没等反应过来,风黎那边就猛的跪倒在地。 他情急之下,聚了大量灵力将他俩给笼罩了起来,以防就这么魂飞魄散了。 远远看过去,两人就像是被一团火给包裹了起来,而风黎就这样直愣愣的冲进了那团火,要拖拽着他们走。 温焯连忙过去,此时灵核已碎化成水,再被周遭火气烤成了蒸汽,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所以两人也就分开来了。 温焯见状,甩开了黑袍人,揽过风黎手里的方珞,推着她道:“行了,我来吧,就你现在这副德行就别逞强了,赶紧走!” 他这话没说完,就发现被他推着走的风黎突然转了个身,又回去拽被他刚刚扔下的黑袍人。 温焯:“……” 他真怀疑风黎魔怔了,但迫于形势紧急,周遭炸裂的声响不断。 他也没时间再废话,退回去几步,又将风黎费劲拖拽的黑袍人揽了过去。 温焯力气不小,一手拎一个也比风黎费劲拖着便捷。 他左右夹着俩人,无奈对风黎道:“现在行了吧?咱能先离开这儿吗?” 风黎还是没说话,低头看了看那两人,转身就跑了,温焯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抬腿跟上了她。 然而跑着跑着温焯便察觉了不对,怎么还往静谧漆黑的深处跑呢? 直到他脚下踩到了水,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风黎这是一直顺着寒潭破了的水流方向跑的。 他回头沿着水流看去,愕然发现这地面明明没有多大的陡坡倾斜,可这寒潭的水却像是小溪一样蜿蜒曲折顺着某个方向流去。 这是流向哪儿呢? 温焯现在可管不得这水往哪流,因为风黎完全是冲着这水流方向跑。 他拦不住她,也叫不听她,只能跟着跑。 幸好他们没跑太久,风黎在前面终于停了下来,温焯又气又无奈,真想冲想去给她大骂一通,可他刚一上前就愣住了。 寒潭水潺潺流淌的尽头是一片犹如在深渊里的黑海,深不见底寂静无声。 流淌的潭水由上而下倾泻下去,没入时再无流动的潺潺声。 温焯目视前方眯起眼睛,喃喃道:“这就是幽冥?” 想来此处便是黑袍人所说的两个空间之间的接口。 那寒潭众神的灵力中也汇聚了后土的灵力,而幽冥是后土所化,以至于那些潭水在堪堪消失前尽数流向了此处。 温焯刚想问风黎来这地方干嘛,还没等开口,风黎先一步动作将温焯手中的两人一拽一推,扔进了幽冥。 温焯:!!! 他没来得及捞那俩被扔进幽冥的,而是赶忙给风黎拽远了些。 风黎此时站的太边缘,温焯生怕她扔完那俩人也跟着跳下去。 “你发什么疯!”温焯按着她的肩膀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风黎还是眼眶已经很红了,从刚刚她倒地吐血的时候起就红的不行,也干涩生疼的不行。 但她眼里没泪水,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温焯看她这样不免惶恐了起来,声音放柔了些又道:“你说句话行不行?你到底怎么了?” 风黎抬手将温焯按在她肩膀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然后楞楞地走向幽冥。 就在温焯赶来拦她之前,风黎扑通一声摔跪在那接口边缘。 温焯见状,要拽她的手停在了空中,确定她只是跪在边缘往里看,才堪堪将悬空手收了回去。 炼狱要塌了,温焯正盘算着要不要干脆给她打晕了先扛出去再说的时候,风黎终于开口了。 她声音有些哑,却平静的可怕道:“你说他们现在魂飞魄散了吗?” 这下换温焯接不上话了,他刚才虽然在第一时间将他俩笼罩了起来,但他俩被没了禁制的真神灵核刺穿心脏。 灵核都散了,他俩还能在吗? 在那样强大的力量摧毁下,魂飞魄散究竟是顷刻,还是有稍缓的时间,这谁也说不准。 久久没听到回音,风黎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把他俩推进了幽冥,就算他们魂飞魄散成风尘沙砾也散不出这死海。” 她说着忽而抬起头去看温焯。 极红的眼眶里盛着明亮的眼睛,虽然没什么温度,温焯却觉得自己被她这视线烫到了。 风黎盯着他问道:“你说他们在这散不出去的死海里,经过漫长时间的沉淀,会不会再聚起魂魄,投入轮回重生?” 温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连这俩是否魂飞魄散都不知道,又怎么回答的出来风黎现在这个问题呢。 两厢无言须臾,温焯别过了脸去看那深渊下极黑的死海,经过这三言两语,他才堪堪明白过来风黎的举动。 若是他俩还没魂飞魄散,扔进这里是最好的办法,起码还有轮回的可能,哪怕万分之一的几率,也比没有强。 不然,就算真的被温焯笼罩着散不掉,总不能以后就永远跟着温焯。 依靠着他灵力笼罩得以不消失,人不人鬼不鬼的当个真神的影子,又有什么用呢。 幽冥边界,温焯与风黎一立一跪,各有所思的望着眼前一望无际,却又昏暗阴冷的死海。 说来也奇怪,幽冥里明明有无数魂魄陷于其中,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初看此景只觉得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压抑,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下意识的想让人逃离,躲的越远越好。 若是能克服这种想逃离的意识继续看着,会慢慢的难过起来,没有理由的,莫名却强烈的悲伤感渗透全身。 再然后,意识会渐渐的恍惚起来,绝望,永无止境的绝望,继而沉沦在这虚无缥缈的海里消逝。 魂魄没进海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更是黑暗的什么也看不见。 在这样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游荡,究竟是消磨意志还是摧毁意志呢? 待到失去意识,彻底划散成虚无,又渐渐的凝聚起魂魄。 漫长时间消磨后以空白的新魂魄离开这里,究竟是重生了?还是新生呢? 风黎就这样静静地观望就已经难受的不行了,郁垒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了千年的呢? 方珞因生死咒世世轮回,次次被消磨意志,继而再重新记起一切。 现在生死咒已解,就算他能再次凝魂轮回,那他还是他吗? 风黎的心倏然抽痛起来,她抬手捂住胸口,紧抿着唇,冷汗瞬间渗透了出来。 随着动作的低头,她忽而瞥见了什么,那是生长在交接处已经凋零的花。 这里四周无光,视线本就弱的什么都看不清,刚刚两人的注意力又在眼前幽冥,根本没注意这接口边缘枯萎至发黑的花。 说来奇怪,这花已经烂的连花茎都倒了,花瓣不仅凋零殆尽,更是糜烂发黑。 能看出原本是朵花都算是独具慧眼了,可风黎竟然觉得非常眼熟。 她专注盯着接连成片的烂花们,甚至顾不上胸口抽心的疼痛。 是了,她真的见过。 这些花,就是当初郁垒带她来炼狱时给她的红花,她当时还自以为的把这花当作炼狱的钥匙。 脑中思绪翻涌,她想起当初郁垒给她花时的情景,又想起初带温焯出来时,温焯说这花是生长在炼狱最深处永生不败的一抹艳丽。 既能暂时打开这空间,又绽放在交接处永生。 风黎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忽而又想起不久前他们三个跟郁垒对峙时,他说他不足以支撑整个炼狱,但建立关联,阻隔魂魄还是能做到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花代表他? 风黎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郁垒是以自毁魂魄的风险将两地连接了起来。 这些花都是他魂魄骨血所化,花瓣边缘泛着的金色是他灵力的体现。 自有炼狱以来,郁垒便在,只要郁垒还没死,他活了多久这些花就随着他活多久。 那些见过这花的鬼不知这些花的来源,以讹传讹只知道这花在炼狱深处盛开并永生不败。 而此时刚刚郁垒与方珞同归于尽,这些花也就凋零糜烂了。 永生花结束了永生,这使风黎心下一沉,对他俩轮回的希望更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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