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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样。 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直到那股焦灼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之后才伸手摁亮了开关。 灯光亮起的同时，枕边的光脑里传来熟悉的娃娃音。 夏小正：“下午好，十九大人。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二分。主人让我转告你，醒了之后先去餐厅吃饭，然后再去车库找她。今天的工作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闻鸷起身的动作微顿，语气平淡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夏小正：“不客气！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呼唤我！” 交代完留言之后，夏小正便断开了连接。 不过如今闻鸷的光脑也连接了基地内部的局域网，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夏小正帮忙的话，他也可以单方面地向主控室发起连接请求，就像昨天拜托夏小正帮忙给谷寻留言一样。 虽说人工智能的情绪还远远达不到人类那么复杂，但夏小正似乎很乐意在中间帮忙传话，有时候闻鸷甚至会产生一种“基地里除了他和谷寻之外还有个小孩子”的错觉。 只可惜夏小正并没有实体，否则即便某天他离开了，基地里应该也会热闹许多吧。 …… 闻鸷抵达车库的时候，谷寻刚好从外面回来。 她身上穿着笨重的防护服，身后的小拖车上拉着几根粗壮的木头。而透过那扇还没来得及完全合拢的大门往外望去，狂风呼啦啦地吹，天色也阴沉沉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天气。 谷寻摘头盔的同时瞧见闻鸷，碎发被风糊了一脸也不在意，顺口打了个招呼，“你醒啦？吃饭了吗？快过来帮我把这几根木桩子卸了。” 闻鸷微微抿唇，走过去帮忙。 他力气大，腿也长，谷寻脱防护服的功夫，他便将几根木头桩子全部拉到了墙角卸下堆好了。 “下次需要出门，你可以直接把我叫醒。”他闷声道。 谷寻头也没抬地回答：“没事。昨天怪我查资料查得太入迷了，忘了让你早点收工休息。你昨天忙活了一整天，多休息会儿也没事。” “本来我也没打算出门的，但基地里没找到合适的木头，所以干脆出去转了一圈。顺便接收一下周围信号塔传回来的数据。等雨季一过，我们就去更远点的地方，把外围的那些信号塔也修修……” 谷寻絮絮叨叨地说着，闻鸷却没吭声。 他扫了一眼脚下明显已经清理过的地板，又环顾一圈，看到了他昨晚割下来的皮料和留在一旁的骨头，而割下来的那些肉应该是被谷寻给收起来了。 可以食用的，一般都会被分成小份放进位于最低层的冷藏库里，等到需要食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至于那些因为辐射含量过高而无法食用的部分，原本是需要拿到基地外面去丢掉的——并且还得往远处丢，否则容易招来凶兽。 但听谷寻前两天吃饭时透露出来的意思，她最近似乎还在做和626号植物有关的新实验，需要用那些辐射指数高的肉去堆肥，因此那批肉应该也被她给收走了。 闻鸷又将视线转回她运回来的那堆木头上，“这些木头要怎么用？” 谷寻：“做木马。” “木马？” “嗯，鞣皮要用的，正好你来了，我把设计图发给你，你看看要怎么做。外面的风实在是太大了，接下来几天估计都出不了门，我正好先把这些防护服都拿去清理一下。” 谷寻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 最近这段时间，地里的活不多。他们俩出门都出得勤，几套防护服都脏得不成样子了，确实需要好好清理一番。 而与此同时，闻鸷的光脑上也收到了一张图纸，正是谷寻从资料里找到的“木马”。 虽然说是叫“木马”，但无论是从外形还是用途来讲，这个东西和“马”似乎都有点沾不上边。光从外表来看，仅仅是一个斜着搭起来的木头架子。 不过这东西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在整个鞣皮过程中却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皮革在鞣制阶段，一共有生皮和熟皮两种类型。其中生皮指的是还没经过鞣制的皮毛。 而生皮又分为鲜皮和干皮。 刚刚剥下来的鲜皮上多多少少地还会有一些残余的组织和脂肪，要想使后续的鞣制顺利进行，就必须得先把这些东西给处理干净，只留下那一层皮。 这种时候，如果再用刀去一处一处地刮，不仅效率低下，还很容易损坏皮革的完整度。 而有了这个木马之后，便可以直接将生皮搭在倾斜的木头上，人则站在木头尾端，拿着钝刀、骨头之类的东西往下一推，便能轻轻松松地将生皮上剩余的血肉刮掉。 这样看起来，倒是和搓衣板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在没有流水线机器的帮助下，这样的工具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只是资料上的说法，等闻鸷做好了“木马”、谷寻也清理完了防护服，两人真正开始上手做皮革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光是清理皮毛这一项就花费了他们不少时间。 一来是两人没有经验，二来资料里记载的东西都是好几百年前、甚至几千年前的了，针对眼前已经变异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凶兽来说，有些地方并不完全适用。 好在这几只凶兽的皮虽然糙是糙了点，但面积足够大，哪怕是不小心划了几道口子也不碍事。反正也是他们俩自己用，好点坏点都无所谓。 两人前前后后忙碌了两三天，总算是将三张鲜皮都收拾了出来。 放眼整个制作流程，这仅仅只能算是个开始。 鞣皮最繁琐的地方就在于，拿到鲜皮以后，得先将它处理好，然后再想办法让它们脱水，等到完全变干了之后，又得重新浸泡软化才能够开始真正的鞣制。 而让兽皮脱水的方法也有很多种，晒干、熏干、甚至用盐来腌干都可以，根据地域年代的不同，资料上记载的方法也是五花八门。 谷寻翻了半天，最终决定采用两种方式分开来做。 巨兔的毛又厚又软，做成纯革实在可惜，可以保留下来做成皮草。为了避免之后清理起来麻烦，谷寻便把它搭在车上晾晒，让它自然风干。 而另外两张皮料材质偏硬，到时候得把毛全部脱掉，这会儿怎么弄都无所谓，于是他们便直接把皮料埋进了基地外的沙堆里。 沙子干燥，既能够防止皮革腐烂，又能够有效吸收皮革中的水份，帮助它们脱水。 相比起用盐来腌制，沙腌的成本要低上许多。 两人唯一需要担心的问题是，最近风比较大，希望过两天去找的时候，皮料还在原地，并且没有被埋得太深。 “我总算知道皮革为什么可以放上好几千年都不坏了。”谷寻将手中沉重的定位标枪噗嗤一声插进沙地里，双手扶着铁棍，一边喘气一边感慨道。 “为什么？”闻鸷并没有说话的欲.望，但还是配合发问。 “因为做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换她也不舍得轻易用坏啊！ 作者有话说: 评论啊！赐予我力量吧！ 在写v章，卡了几天都写不出来，大家的鼓励决定我的动力，动力决定是否能够加更呀！ .感谢在2022-02-05 11:26:43~2022-02-06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鲜皮变成干皮，少则几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在此期间倒是不用再另外操心什么。 至此，制作皮革的事情算是暂且告一段落，谷寻重新扎进实验室里，继续折腾那棵草，闻鸷则转头将注意力投向了那台老旧的治疗舱。 尽管谷寻似乎并不在意，但他始终记得自己之前的承诺。 只可惜，无论是做研究还是修治疗舱，都不是轻易就能够办成的事情，再加上地里也需要时时照看，两人每天会在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上花去不少的时间，进度自然而然地就慢了下来。 但好在他们俩也并不急于求成。 白草星固然落后封闭，但环境也因此而变得简单纯粹，并没有那么多外界的纷纷扰扰。 总的来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幻觉之后，闻鸷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半夜时常从梦中惊醒，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 黑暗中，男人静静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 几天后，基地里迎来了今年的第一轮大丰收。 谷寻老早就算好了时间，特地准备了几个大箩筐，一大早就拉着闻鸷下了地。 他们先收的是三号田，田里种的是小白菜和茄子。 小白菜熟得快，并且适应能力极强，只要没入冬，随时都能种。 两人这段时间边掐边种，导致地里的菜苗长势不一，但放眼望去仍旧是绿汪汪的一片，看着就让人满心欢喜。 而在那绿油油的菜地上方，纤细的藤蔓顺着瓜架不断攀爬，在暖棚灯光的照耀下尽情舒展身姿，最后于繁茂的枝叶中蹦出了一个个油光发亮的茄子。 由于品种变异的缘故，这些茄子都长得奇形怪状的，再加上表皮那浓艳欲滴的黑紫色，晃眼看去还有些吓人。 只可惜，在谷寻眼里，无论它们长成什么丑样，都避免不了下油锅的命运。 隔壁田里的玉米杆已经抽到了一米多高，地上的豌豆也都纷纷结出了豆荚，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荚衣，可以清晰地看见一颗颗小豌豆正在土壤的滋润下沉沉酣睡。 它们还没有完全长大，但已然可以承担起成为一盘好菜的重任。 当天晚上，餐桌上破天荒地摆满了菜肴—— 一道嫩豆荚炒巨兔肉、一道“真-地三鲜”（①），两碗小白菜煮面疙瘩汤，以及万年不变的两碟土豆泥蘸野果酱。 是的，他们的餐桌太小，只能摆下这些东西。但相较于以往的清贫生活，确实算是相当丰盛。 另一方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批蔬菜的辐射指数都没有往年那么高，就连口感都改善了不少。 一口咬下去，鲜得人眼泪都快从嘴角出来了。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香喷喷的大米饭。 基地里开不出来水田，想吃稻谷就只能种旱稻。但相比起水稻来说，旱稻的产量不高，口感也不怎么好。 放眼纵观历史，旱稻其实长得很像是原始社会当中，还未被人类所驯化的早期水稻。 而在人工培育的高质量水稻诞生之后，很长一段时历史进程内，旱稻都属于是被淘汰的产物。 直到辐射大规模爆发，动植物变异、土地恶化，人们饿到饥不择食，旱稻才再次被人们所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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