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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顿了顿，看虎子和板板听得瞪着两双大眼睛眨也不眨，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院里还有一个黄袍的道士，还有俩小道童。一看那道士齐整的打扮和言行就知道干了有不少年头了，他指了指跟俺们说里头的老爷是地主家先人，叫俺们抬得时候一路上不能停，不能出声，就连大气也不能出，说着给了俺们没人一块布蒙在脸上。俺二舅答应了，俺们便启程了。一路上道士手里撒着一把又一把的长米，嘴里念着些叫人也听不懂咒语，俺那时就可惜那地上撒的长米，都够俺吃上个几天了。俺边抬就觉着这棺材重的吓人，俺甚至怀疑里面放着有两三个人，因为那时候俺身体壮得很，寻常棺材抬个三五里地大气都不带喘的，但那口棺材俺们才抬了一两里地汗就湿透了褂子。再看二舅他们，也是个个满头大汗。 那天夜里又是擦黑，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连月亮都找不见，黑咕隆咚的，全靠那道童手里的两盏灯笼。天又冷，那风吹得树冠子哗哗响，还嗖嗖往俺们脖领子里灌，和汗一和，让人直打哆嗦。” “又走了有半里地，俺实在是吃不消了，刚想开口说话，脚就踩到了地上的藻泥滑滑，身子一斜就要摔倒，幸好那大师傅手快给我把住了，他瞪了俺一眼，嘴里却还是自顾自地念词。就这样他一路上搀着俺走，但是怪的是俺不仅听到了他朗朗念词，还听到隐隐地有人在不停叹气。好不容易撑到了坟头，谁知刚把棺材放到坑里头，俺们就听到棺材里头砰得一声响，就像是有人从里头撞了一下棺材盖。俺们哪见过这怪事，当场吓出一声冷汗，那大师傅给了俺们一人二两，让俺们赶紧走，这事也烂在肚里。” “那棺材里头藏着啥？”虎子忍不住问道。 “不晓得，二舅他们有人说是地主家姨太太和长工通奸被发现，两人一同被钉进了棺材里头，也有人说棺材里头不是死人而是僵尸，谁也说不清。怪得很，怪得很。”老头咕哝道。 “那。。。” 虎子还要再问时，伙房里头一人探出来叫道：“老李头，赶紧来生火！”老头爽快地答应道：“好嘞！”说着将自己烟斗在地上一磕，边走边回头跟板板说道：“小妮儿，要是恁改变主意就来找俺，俺保准把恁那只大鹅炖的香喷喷的！” 板板冲着他皱了皱鼻子表示鄙夷。 “板板，你说老李头的故事是真的还是哄咱俩玩的”虎子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老李头的故事，因为故事并没有明确的结局，所以他只得凭自己的小脑袋瓜不断想象了。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板板说道，思想还沉浸在老李头营造的恐怖气氛中。她喜欢听鬼故事，因为听的时候惊险刺激，但听完之后又总是后怕，看到黑的地方便总觉得里面藏着点什么。 “说了跟没说一个样！”虎子咕哝着又问：“那你说那棺材里是两个人还是一个僵尸。” “可能是两个人，可能是一个僵尸。”板板往虎子身边挨了挨，放大瞳孔扫视着周围的黑暗处，以防不知从哪里跳出一只鬼来把她和虎子都吃掉。 “还是等于没说。”虎子埋怨了一句，他看出了板板正犯着“听完鬼故事恐惧综合征”，正想奚落一下板板，却听得板板一声惊叫。他顺着板板所指的地方看去，轻蔑一笑：“哪是鬼，不就是只老鼠嘛。”两人突然一顿，同时开口：“老鼠男！” “来了我家也不知道来跟咱们打声招呼，不够义气！”虎子看着墙根那银灰老鼠，老鼠却没看见虎子和板板。“走，咱们跟上去看看他要干什么。” “啊？不要了吧，这乌漆嘛黑的。”板板有点胆颤。 “胆小鬼，那我自己去”虎子鄙夷道，说着自己跟了过去。 板板又四处扫视了一遍，忽见边上一颗树随风摇动起来，发出簌簌的声响，吓得她从石阶上弹了起来：“等等我，虎子哥！” 今夜造访的肖蜀南自然是来找解药的，只见他以老鼠的形态熟门熟路地来到曼珠沙华的房间。化为人形后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没人后又熟练地用细铁丝打开房门，闪入其中。他先是在桌子上翻找，但是很小心，生怕又打开个蜘蛛什么的毒虫罐头。娘的，什么标记也不贴，这蛇蝎女人不但坏还懒！肖蜀南心骂道，接着又想去翻找边上的那排柜子。突然，只听房门把手一扭动，惯偷的肖蜀南自然是想当警觉的，连忙脚下一滑，闪到了靠窗户的柜子后面。 房门被打开了，进来的却是虎子和板板，两人环顾四周，见满是架子和罐头，无比新奇，就好像置身在一个满是宝藏的洞穴里一样。虎子又一扫四周咕哝道：“奇怪，老鼠男怎么不见了，明明看见他进来了。” 这时，柜子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你们怎么来啦？” “来找你玩啊！”板板看见肖蜀南的大门牙和细长的小辫子就感到好笑，觉得他就应该去耍猴戏或者讲段子，光他的模样就足以逗得人乐不停了。 “快出去！我哪里有空陪你们玩呢！我没有正事要办！”肖蜀南连连甩手示意两个孩子出去，生怕他们给自己平添些事端来，找解药就已经够自己头疼的了。 “好你个老鼠男，亏我昨天还给你好些吃的，你居然不带我们玩！”虎子声音一响，肖蜀南立马从柜子后面跳了出来，将他的嘴捂住，三人静了静后，板板又道：“老鼠男，你又来找解药是不，我和虎子哥帮你找呀！”板板对那柜子里抽屉里罐子里充满了无比的好奇，翻找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乐趣。 “去去去！”肖蜀南扫了一边桌上的瓶瓶罐罐说道：“这里的东西样样都没有危险，严重的还不会要人命，哪里是你们小孩能玩，快走快走！” 虎子和板板愣了愣，等明白肖蜀南的意思后仍是不肯走。突然，房门又有了动静，肖蜀南赶紧将两个孩子一揽，一齐躲到了刚才的柜子后头去。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个人，但肖蜀南一眼便看出那不是曼珠沙华，因为那个女人身子轮廓娇小，起码要比曼珠沙华小上那么两号。不是别人，正是史银凤。白天与万如玉“诀别”后的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要刺杀曼珠沙华，为她的父亲和姐姐报仇。她一路左躲又闪前往曼珠沙华的房间，还从佣人房里顺了一把锥子，至于屋子，她当然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里原本就是她的家。 来到房间门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钥匙，谁知试着那么一拧，门竟然开了。拼了拼了！小银凤心里便默念便攥着锥子冲进了屋子。可一跨进门才发现里面黑咕隆咚的，空无一人，曼珠沙华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原地静了静，在确定房间里没人后来到了那张大桌子前。她想翻找桌上的瓶瓶罐罐，企图找到治自己脸的解药，但伸出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一脸凄然地想到：爹爹和姐姐都没了，我还怎么独活于世。接着又想到能够让她心跳的史蒂芬也和曼珠沙华竟然是一伙的，那她的脸就算恢复如初了又给谁看呢。 柜子后头的三人只见这陌生的女孩呆在桌子前，又哪里能揣测得到她内心的悲痛与挣扎。肖蜀南只一心希望她赶快离开。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是一男一女。 “曼珠，今天你又救了我，我都不知。。。”曼珠沙华伸出手指头按住万如玉的嘴，眼里满是柔情道：“我俩之前不用说这样的话，进来吧。”原来进来的正是曼珠沙华和万如玉。 曼珠沙华响指“嗒”地一打，房间墙上的一排蜡烛便“嘭”地燃了起来，屋子里的布局清晰地展现在万如玉眼前。
神游他境
“想不到你还会戏法！”万如玉眉毛一挑表示诧异。 “来。”曼珠沙华拉着万如玉的手引他走过桌子和四排柜子，又过了一道屏风来到另一个房间，这里算是曼珠沙华的卧室了，里面陈设考究，中间摆着一张白色的西式圆桌，再里面是一张张着纱帘的西式大床。 “我还没来过你房间呢！可真够大的，这外头都是你用来修习医术的东西？”万如玉脑袋往外够了够，“真大！我还从没有见过如此格局的房间呢！”万如玉刚转过头来，曼珠沙华艳丽的红唇便贴上了他的嘴唇，万如玉只觉曼珠沙华柔软的双唇在自己嘴唇上蠕动着，进而，她温热的舌头便探了过来，这让万如玉心头一惊。他脑袋向后一收：“等等，曼珠。”曼珠沙华才不管，她又将嘴贴了过来，因为曼珠沙华穿着高跟鞋，两人身高几乎差不多，她轻而易举地又吻上了万如玉的唇，在她的舌头再次探出前，万如玉将曼珠沙华推开了。 “怎么了？”曼珠沙华也不恼，眼里饱含笑意与柔情，这要是寻常男人，光为这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立刻死去也值了，可眼前这个男人却并不浸醉在自己的温柔乡。 “曼珠，我还没准备好。”万如玉心跳不止，手心冒汗，连话语都有些颤抖，就像是一个初尝爱果的少男。 “史蒂芬，你这么紧张的像个孩子。”曼珠微微一笑，转身从边上柜子里拿出一瓶酒来往两个高脚杯里倒。 “曼珠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这个没有准备好，而是那个没准备好，不是，是我俩之间。。。” 万如玉颠三倒四语无伦次让曼珠沙华嗤笑了一声，她将酒杯端到万如玉面前：“史蒂芬，我想你从小到大向你示爱的姑娘一定不少吧。” 万如玉点了点头，但没接过酒杯，直到珠沙华手再次往前一递后他才接过酒杯。他目不二视地看着曼珠沙华，她眼睛、鼻子、嘴唇无不拨动着万如玉的心弦。 “里面一定又不少洋姑娘吧。” 万如玉又点了点头，他旋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又抿了一口。 “有这么多姑娘都没成为你的意中人，难道你不觉得冥冥之中是在为我们俩做铺垫吗。”曼珠沙华也抿了一口酒后往桌上一放，双手环住万如玉的脖子，脸缓缓贴了上去。“我美吗？”她问道。 不管是喝下去的酒和曼珠沙华口中的酒味都让万如玉醉意上头，正当他迷迷糊糊想要就范时，突然感觉周围的事物开始旋转起来，他抱住曼珠沙华想要停下脚下的“旋转风车”但依然无济于事。“我想我是有点喝多了。”话刚说完，他便倒在了曼珠沙华的身上。 昏迷中的万如玉进入了梦乡，梦里，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托了起来。万如玉知觉身下绵软，无所依托，睁眼一看才发现自己正悬空着。在往周围一扫更是吃了一大惊，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奇怪的地方，周遭群星闪烁，面前还有一个巨大的球体，球体周围隐隐闪着一圈蓝色的光晕，上面混着蓝色、绿色、土黄色和白色的区块，像是小孩子用颜料胡乱涂成的。没等他细看身下突然一动，便直冲向球体，起初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移动的速度有多快，直到自己冲向的球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变大，他身边的环境也开始由黑暗逐渐变成了明亮的淡蓝色。 万如玉穿过无数层絮状的白云，球体好像开始张开，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正身处地球，而且不断下落，空气在他耳边不断呼啸，但好像有一个无形地透明球将他包裹其中，他感受不到任何气流和温度，只能听，只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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