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婶子越看王唯一, 越是觉得遗憾。 “殷夫人,你人长得这么漂亮,又嘴甜会说话,现在的夫君不行, 配不上你。” 王唯一吐掉瓜子皮, 嘻嘻笑道, “何以见得?” “你去大街上转一圈, 哪个小姑娘不是穿金戴银的。你看你,头上就一支木头发簪, 太寒碜了。” “会吗?”王唯一抻长脖子给她展示,“铃兰造型很雅致, 出自名家之手, 市面上买不到。” “再好看它也是木头。”老婶子斜了一眼王唯一, 这媳妇儿还是年轻, 不懂金银玉石的好。 王唯一乐呵呵附和, “一看婶子就懂得多,婶子给我支个招儿。” 老婶子压低声音道,“我手头攥着好几个青年才俊, 家底那叫一个殷实, 给你介绍几个。至于你家那个抠门的, 趁早踹到一边。” “啊?这不好吧。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么做。” “呵, 握在手里的家底允许就行了。”老婶子嗤笑一声, 压低声音, 脸上带着暧昧的笑, 意有所指道,“你家那个瘦得跟竹竿一样,床shang功夫一定差劲,能得什么趣味儿。早换人早享受。” 王唯一差点儿叫瓜子卡了喉咙,“咳咳咳。”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老婶子给她顺背,“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给你说,我当年就是因为抹不开面,耽误三年才尝到个中滋味。” 不远处,殷长衍站在那里。 要死,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长衍,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殷长衍上前,挡开老婶子给她顺背。拔开竹筒塞子,将杨梅荔枝水喂给她。 一众七大姑八大姨倒抽一口凉气。 往日远远地看殷夫人夫君只觉得偏瘦,今日一见,这男人长得极为俊俏,唇红齿白,跟一个姑娘似的。 只是...... 视线下移,不停地瞄殷长衍下半、身。 有些痛心疾首。殷夫人,好看没有用,得中用才行! 殷长衍脸都黑了。 王唯一讪讪道,“嫂子婶子,忘了我家锅还没刷,我先回去。瓜子大家慢慢嗑,不够就去炒货店里买,记我账上。” 王唯一拉走殷长衍。 一段路后,终于琢磨好安慰的说辞,“长衍,别把她们的话放心上,你特别好使,是世上最好使的男人,真的。” 殷长衍没说。 “你别不信。我给你说,你一夜六次,少说也能倍杀他们。” 殷长衍顿了一下,“他们?” “望春楼的恩客。我私底下问过雪娘,她亲口说的。” “......你还问什么了?” 那可多得去了,但是总觉得告诉他会有不妙的后果,她选择闭嘴。 殷长衍敛下眸子,她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没关系,他总能在她身上一个一个试出来。 这几日气候都不太好,大雨。 连绵阴雨让衣服洗了晒不干,出门也没地方可以去,令人心生烦闷。 殷长衍在躺椅上躺了几天,姿势都没怎么变,一直望着外面雨幕,衣服也是潮潮的。 王唯一觉得再这么下去,他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王唯一在被窝里看话本子,突然他抬步走来,把她从棉被里拔出。 “唯一,收拾东西,我们出门一趟。” “嗯?现在?”王唯一坐直身子,正看到兴头上。 “对。” 下这么大雨,她不是很想去。“你不是讨厌下雨天吗?” “我要出门。”他语调未变,却很坚持。 王唯一依依不舍地放下话本子,“行吧。” 殷长衍带着王唯一出远门,停在两个镇子交接处,把她安顿在一个客栈中。 只说他和客栈老板有交情,她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叫客栈老板,叮嘱完就离开。 王唯一点点头,心头窃喜,继续看话本子。 中午肚子饿了,下楼叫小二炒了一份鸡蛋木耳,一份双椒鸡丁。 正准备回房,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她,“王唯一?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一袭浅橙色交颈长衫裹住纤秾合度的身躯,面容娇俏,唇角上弯永远挂着自信张扬的笑。脚步轻盈,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活泼。 “柏裳,我夫君带我来的。” 在认识金逸风以前,王唯一和柏裳玩得最好。倒不是两个人关系有多好,而是娇艳欲滴的花总得要个花瓶。 柏裳的骄纵脾性和她的相貌同样出众,除了王唯一,没人能在她身边待够一个时辰。 柏裳愣了一下,“啥?你嫁人了?” “等他回来,我介绍你跟他认识。” 柏裳大受打击,王唯一样样拿不出手,为什么这样的人都有人要,“呵,我说,你就不怕你夫君见了我,被我相貌惊艳到,从此追着喊着做我的狗。” 殷长衍那寡淡的性格做尾巴摇来晃去的修狗?哇塞,好有趣,想看。 “你好好打扮,要是缺胭脂水粉,叫我,我有钱。” 看王唯一这样,她嫁人的事儿是在胡扯吧。对,一定是在胡扯。 柏裳心里畅快了,“我还以为你也是冲着七宝琉璃冠来的。” “七宝琉璃冠?”王唯一住进客栈后,听到这个东西好几次。但身处陌生地方,不好问人。 “柏家十八年前因缘际会得到的至宝,顶漂亮,是世上最绚烂夺目的东西。” “豁,这么厉害。我都没听过。” “你能听过才鬼了。”柏裳翻了一个白眼,“我听家里长辈说,是十八年前一位强大修士为自己未出世的女儿亲手所做,后来家逢巨变,七宝琉璃冠遗失,辗转到了柏家手里。” “这样啊。那位修士听到消息,说不准会去柏家讨要。” “不会哦。”柏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那位修士不知何故,被从历史上抹去姓名,如今是不是活着都两说。” “讶,真可怜。”哦哦,菜炒好了,小二端着托盘在敲她的门。 “我柏家人才众多,七宝琉璃冠就是我囊中之物。退一步讲,就算有别的高手得到,那人一见我如此出众的相貌,还不把七宝琉璃冠双手奉上。”柏裳抬袖掩唇笑,声如银铃,“唯一,我们俩素来交情好。等我腻味了,说不准会把七宝琉璃冠借你戴一戴......噫,人呢?去哪儿了?” 王唯一大快朵颐,吃饱喝足后继续看话本子。 这几日,不断有关于七宝琉璃冠的消息传来。 柏家设立二十四番珍珑棋局以文会战,胜者可以得到七宝琉璃冠。一个穿黑衣、身形偏瘦的修士以其精湛棋技连破二十四番珍珑棋局,成为胜者。 黑衣修士看都没看七宝琉璃冠一眼,掀起衣摆离开。 次日。 前一天在二十四番珍珑棋局中出现的柏家人尽数中术,命悬一线。 柏家情报网四通八达,在橙光湖堵到黑衣修士,珍而重之地拿着真品七宝琉璃冠交换解药。 黑衣修士不为所动。 柏家家主叹了一口气,‘两个镇子交接处的客栈里,有一个头戴铃兰发簪的小姑娘,她要是出了事儿,道长要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黑衣修士脸黑了一截。 王唯一听到这儿,飞快伸手拔下铃兰发簪塞到怀里。她十分确定黑衣修士就是殷长衍,殷长衍到这儿来是为了得到七宝琉璃冠。 “王唯一,你讲究一点儿,好歹是个姑娘家,披头散发像个什么样子。”柏裳一脸的一言难尽。 “发簪断了,我重新换一个。”到哪儿去找发簪啊,有了。 王唯一扯下一页话本子卷成细细的纸棍儿,插进头发里。 柏裳脸带嫌弃地看着王唯一,怎么活的这般粗糙,“我居然跟这样的人一同生活十几年,还将继续下去,真是噩梦。” “你可以走。” “我才不走。”柏裳哼了一声,倨傲地仰着下巴,“柏家情报网说,黑衣修士正在往这个方向来。他一定是听到我的美名,特地带着七宝琉璃冠上门见我。他这么诚心,我怎么忍心让他跑空。” 王唯一说:“......他来见我的可能性比较大。” “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王唯一。” 半柱香后。 一个黑衣修士进了客栈。 柏裳一眼荡魂,见他第一面就愣住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舍不得移开。 “王唯一,王唯一。”柏裳不断地扯王唯一袖子,“见到他的第一眼,我连孙子的名字都已经取好了。他朝我走过来,你快帮我看看发型、妆容哪里不对。” “......你抓着我,我要怎么跑。松手。” 柏裳整理头发,扬高下巴,摆出最美丽的笑容。心脏怦怦直跳,恨不得直接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黑衣修士走向她,路过她,与王唯一拉拉扯扯、举止亲昵。 柏裳懵了小半会儿,好久才回神,脸色十分难看。 王唯一说:“呃,我夫君,殷长衍。柏裳,我们同为明炎宗弟子。” 殷长衍对明炎宗之人没有好脸色。就明炎宗在他身上做得那些事儿,不动手已经算是修养极佳。 但是他愿意作为“王唯一夫君”见人。 轻轻地颔首,声音极淡,“殷长衍。” 殷长衍揽着王唯一回家。 无量涧。 殷长衍把一个檀香木盒子推到王唯一面前,“唯一,打开看一看。” “给我?” “嗯。” 他千里迢迢跑到柏家取来珍贵的七宝琉璃冠,就是为了送她。 王唯一打开檀香木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发冠。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七宝琉璃冠上,折射出七彩光晕,朦胧了发冠。 “哇,真的跟传言中一样,是顶漂亮的东西。” “来,我给你戴上。”殷长衍上手解她头发,瞧了一下天色,“戴好差不多正好你出门。我给你拿藤条小板凳,你去门口多坐一会儿。” “这种精贵的东西怎么能带出门?我现在就感觉,我头上顶了十辈子不吃不喝都不一定能攒的下来的积蓄。”王唯一对着小镜子直瞧。 “是吧,我不抠门,家底也很殷实。” ......看不出来他一个大男人还挺斤斤计较。 行,她出去显摆一会儿。 往常聊天,王唯一第一个受不住离开,老婶子因其话多嘴碎而成为闲聊活动的中流砥柱。今日,生生耗到老婶子这根柱子被水冲倒。 王唯一打着哈欠、眼角积泪离开。 困得要死,今儿个算是把她一年的闲聊份额都用完了。 不聊了,打死不聊了。 老婶子回到家,自己男人洗干净躺床上等了很久,面色红润的不行,宛如吞了十斤补药。 一见她,干瘦的身体扑了上去。嗷一嗓子好嚎出来,按着她一逞雄风。 老婶子嘴上骂骂咧咧,身子比往常和地稀泥还要软,半推半就半痴迷地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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