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唯一愣了一下,里面都装了什么,鼓囊囊一大坨。 双身子的人比较重,王唯一走了一会儿额间就冒出细汗。 一只手探过来给她擦汗。 王唯一心跳快了半拍,脸颊“倏地”飘上一抹红晕。细织棉帕子擦在额头上时,一股淡淡的、微苦且清冽的白茶味道飘过鼻翼,与审判场上近神人殷长衍的有八分相似。 她曾在这个气味中绝望恐惧,然后身死道销,因此格外敏感。 “怎么了?”殷长衍低头,按在棉布上的手微微收紧,眸中的担忧直白而真切。 他是她的夫君殷长衍,又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近神人。 “没什么。”王唯一侧过头方便他擦,“这里也来一下。你什么时候有带帕子的习惯?” “现在。”觉得她会用到,所以带了。还好能用得上。 “你擦了什么东西?” 殷长衍有一分苦恼,他始终不喜欢黏腻的感觉,“许师兄送的掌霜,医修的手要保持敏锐度。” “哈哈哈哈那你要常涂,你的手比路边的石头还粗糙。” “......我以为你会喜欢。” “你的手与我有什么关系。”王唯一嗤笑一声。 “相比于唇舌,用手时你越发湿软......”话没说完,嘴巴被细嫩微凉的手死死地捂住。 “别口无遮拦!你不要脸我还要呢。”王唯一面红耳赤,心虚地环顾四周。 方圆十里没什么人,但他不会告诉她。 她脸蛋泛春、颊上飘粉的模样特别好看。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他,更是可爱。 殷长衍闭上嘴巴,不是因为看够了,而是她长时间举着胳膊容易酸,“快到医堂了,腿会酸吗?” 王唯一斜了他一眼,松一口气,“再走一段路问题不大。” 走了没一会儿,王唯一脚步一顿,眉头跟着皱起来。 又胎动了。 停下来。 “怎么了?”殷长衍紧张道。 “它动了。”王唯一眉眼间泛着喜色,眸子亮晶晶。 殷长衍愣了一下,手摸上她的肚子,真的在动。声音很轻,唯恐吓到它,“你乖一点儿,娘很辛苦,别累到她。” 王唯一心里暖,决定大度地不跟他计较。 医堂。 殷长衍把王唯一送到卫清宁那里,然后去月桂园。 许念不在卫清宁那里,怕窃脸者孔凡旭报复,由战堂带走保护。 以往这个时候,卫清宁会烧一壶茶,一边品茗一边坐在花架子下翻阅医书。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如今,他蹲在炉子前。 手上拿着竹篾扇子往膛里送风,向来只煮清霜松茶的紫砂壶里红枣桂圆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味道甜的发腻。 叹一口气,“殷长衍拿这儿当什么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把你丢过来。我是长了一张老妈子脸吗?” “消气消气,我也是受害者。”花架子下,王唯一占了卫清宁的躺椅,头也不抬地翻话本子。 “.......我看你逍遥得很呐。”卫清宁说,“起来,茶煮好了。” “嗯,放那儿吧。” 卫清宁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单手撑着膝盖起身,“真拿我当你家仆从了?” 王唯一一个激灵坐起来,赔笑道,“我的意思是太烫了,等凉一些再喝。” 卫清宁阅人无数,谄媚的见得多了,但很少有人能像她这样谄媚得坦坦荡荡。 轻声笑了起来,“你这肚子多大了。” “差三天八个月。” “圆圆的,看起来像是女儿。”有一个性格像她的女儿在身边,生活也没那么无趣,卫清宁说,“我命中缺子,做它的义父可好?” 王唯一视线往下移。 卫师兄还有这难言之隐?太惨了吧。 他是医堂最出色的医修,连他都束手无策,那基本可以判定没得治了。 好可怜,有些人外表看着光鲜,其实内里已经不忍直视。 “没礼貌,随便往人家隐私的地方瞅。”卫清宁撩起衣摆遮了一下,补了一句,“也别胡思乱想。” “这不是你自己提的吗?怎么就成了我胡思乱想。”王唯一特别无辜。 卫清宁顿了一下,“‘命中缺子’又不是我身子出了问题。这世上有一类人,血里带风,注定安宁不下来。更谈何生儿育女。” “没关系,你还有它。等你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叫它为你端茶递水,日后再养老送终。” 卫清宁:“......” 挺温馨的一件事儿,叫她说得他半点儿都笑不出来。 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弟子拖着沉重的身体撞开门,踉跄几步满身是血扑倒在地。 “卫......师兄,窃脸......者狡诈奸猾,重创......战堂弟子后逃了。” 卫清宁眸子一顿,许念!! 卫清宁走过去接住他,好重的伤,剑骨断成两截。 神色冷凝,二指并拢泛着灵光点在弟子周身,“别说话,你伤得不轻。” 弟子挡开他,声音带着哭腔,“战堂伤了很多人,求你......救他们。” 催促道,“我不要紧,救......” 气息短促晕死过去。 “唯一,替我打下手。”卫清宁没时间抱他进医室,就地治疗。 王唯一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 半柱香后。 弟子救回来了,但若不能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将剑骨接好,这一身修为算是废了。 卫清宁说:“唯一,照着方子去煎药。” 抱起弟子进医室。 “没问题。” 过了一会儿,王唯一端着药进医室。卫清宁搭在弟子脉搏上的手撤回来,替他盖好被子。 “卫师兄,你不去战堂看人吗?”王唯一说,“弟子说战堂出事,你很担心。战堂一定有你重要的人,那人说不准正在受难。不去看看他,真的可以吗?” “眼下,他比较重要。”卫清宁拧了拧酸涩的眉心。 “卫师兄,我有一个小问题想问你。” 卫清宁看着她。 “为什么你能干脆放弃战堂那人?” “我从来没有放弃。而是能救到谁,就救谁。”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留在这里,“而且,相信其他的医堂弟子也一定到了。” “可是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人有亲疏,命无贵贱。尽一切全力去救我该救的人,这样才不会次次遗憾。” 卫清宁坐在床边,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身上,给他轮廓镀了一层金边。 朱唇凤眼,眉清目秀,神色无悲无悯,透着一股神性。 王唯一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有人跪拜医修了。 这样的人她也想拜一拜。 卫清宁“噗嗤”乐了出来,“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心肠真好,简直是活菩萨。我都想拜一拜。”王唯一后来把这事儿告诉殷长衍,殷长衍完全能理解为何许念如此仰慕卫清宁。 “你太夸张了。” “你值得!!”王唯一眼睛发亮,里头的真诚多得要溺死人。 卫清宁做医修很久,救死扶伤更久,被人跪拜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习惯每一个患者口中的“救命之恩”,也看淡他们的敬仰。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你值得”。 卫清宁愣住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 “谢谢。”卫清宁听见自己这么说。 这有什么好道谢的吗? 王唯一倒了一杯红枣桂圆茶塞到卫清宁手里,“卫师兄,喝茶。” 她从刚才就渴了,可这个场面不好意思吃独食。 “......我不渴。” 王唯一咽了一大口,边嚼红枣边说,“红枣桂圆茶补气血,你这么累,眼睛都皱成酸杏干了,补一补水嘛。” 嗯,是有点儿累。卫清宁鬼使神差地喝了一口。 果然甜的腻死人。 “你要是没嫁人,我也许会娶你。”卫清宁说。
第68章 第 68 章 ◎烤肉◎ 他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王唯一都习惯了。 “我绝对不会嫁给你。” 卫清宁有点儿意外,“我相貌端庄周正,医术过人, 德高望重深得众人敬仰,哪里配不得你。” “我喜欢殷长衍。”王唯一说,“你再好,不是我眼里看到的人。” “不再考虑考虑我?” 王唯一摇了摇头。 “唉, 拒绝得好干脆。没礼貌, 我被伤到了。” 王唯一:“......” 装什么装。他不是吃醋, 也无关情爱, 就是单纯不喜欢被人比下去。 多大的人了,比来比去有什么意思。 “那你希望我一边和殷长衍甜甜蜜蜜, 一边玩弄你?”王唯一顺着他的话说。 卫清宁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皱起眉头, “我考虑考虑。” 王唯一愣了一下, 没说话。 “唯一, 倒一杯茶。要浓一些的。” “很苦的。”她不喝浓茶, 涩, 划嗓子。 卫清宁也不喜欢,任何过于浓的东西都会压制舌尖的敏锐度,但没办法了, “喉咙腻得慌。” 明明从不碰红枣桂圆茶, 怎么就给咽下去了。 卫清宁茶具很多, 王唯一挑了一套看起来容易洗的, 放了双倍茶叶。 煮好茶, 端给他, “卫师兄。” 卫清宁坐在案前翻阅医术。他是一个安静到无聊的人, 这么久了,除了起身查看弟子情况,就是翻阅医书。 “嗯?谢谢。”抬手接茶。 宽大的衣袖下滑,手腕部分有一道浅浅的分界线。不同于手掌的细嫩,胳膊上疤痕遍布,有些皱皮往外凸出成畸形肉瘤,有些内凹成被啃坏的朽木。 人怎么会长出这样的躯体。 卫清宁拉好衣袖,有一些疏离,“陈年旧伤,吓到你了吧。” 那倒没有,殷长衍身上伤也不少。但确实没他的刺目,“找一些药材内服外敷,能淡疤痕,减少色差。” 卫清宁没说话,定定地瞧着他。 她搜刮着脑内为数不多的土方偏方,一个一个地说。她有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就是想办法,并无半分嫌恶之色。 静静地等她说完,卫清宁笑了一下,喝一口浓茶,“我一个大男人,哪里用得上这些。而且,你的方子大多无用。” 王唯一:“......” 是哦,他是医堂最出色的医修,她班门弄斧了。“那你说什么有用?” “三里外的是非谷长了一种花,外圈雪白内芯金黄,颜色极似煮熟的鸡蛋,当地人叫它鸡蛋花。鸡蛋花的汁水涂抹伤口,颇有功效。” “怎么没见你用?” “我一个大男人,哪里用得上这些。” 中午。 殷长衍过来。 提了一串新鲜的五花肉。 恶狗闻到味儿一路追在身后,甩都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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