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阴风刮过,三根线香顶部亮起橘红色的细小点光。 光越来越亮,青烟线一般上升,飘散在天地间。 殷长衍愣怔一瞬,孔师兄这是同意了。 双手叠起,躬身行礼,“多谢孔师兄。” 王唯一连忙行礼,“无意冒犯,还望海涵。孔师兄你心肠这么好,一定不会跟我计较是不是。” 扶着腰走到殷长衍身边,“你没抽过剑骨,行不行啊?别给抽坏了?要不我们拿回去让卫师兄弄?” “我试一试。” 殷长衍学着杨彦的模样施法念咒,将孔凡旭的剑骨一寸寸地抽出来。 王唯一目瞪口呆,“你怎么做到的?!” “杨彦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殷长衍剑骨被抽的时候全程看着卫清宁,但他偏不提卫清宁。 王唯一曾听师尊提到过,天才之上还有天才,这位天才拥有所见即所得的能力。难不成他口中的天才是殷长衍?! 很有可能。 殷长衍是世间第一个修习到接近于神的人。 “唯一,你在想什么。” “你。”王唯一承认她有点儿酸,“别跟我说话,我需要点儿时间来接受自己的平庸。” 殷长衍安静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要不要去是非谷,听说那里开满了鸡蛋花。” “走。” 十八层岩往后一座山便是是非谷,开了满谷的鸡蛋花。 鸡蛋花名字有多俗,长得就有多好看,边沿雪白、内里金黄,美死了。附近村民带着孩子过来捡鸡蛋花。 仅是远远地站着,殷长衍就觉得鼻子不舒服。 王唯一摘了很多,拿殷长衍的外套包起来。回去后给卫师兄擦手。 觉得好笑,“鸡蛋花和鸡蛋只有名字一样,你这也会不舒服。难不成‘天克’的其实是‘鸡蛋’两个字。” 殷长衍抬袖遮鼻。虽然听起来有点儿匪夷所思,但确实是这样。 肩膀被拍了一下。 是神禾桥上卖糖葫芦的老奶奶,臂弯处挎了一个小篮子。 “看背影就觉得像恩公,果然是你。”老奶奶唇角微抬浅笑,孙儿死后,她苍老了数十岁,“恩公也来看鸡蛋花?” 听见这两个字都觉得不适,“......嗯。” “我孙儿喜欢用晒干的鸡蛋花泡水喝,入口甘甜,清热解暑。”老奶奶说,“我捡一些,放他坟头上。” 她年纪大了,腿脚不好,眼神也一日不如一日。篮子里躺的鸡蛋花大多都是被人踩过的。 “老奶奶,我喜欢你的篮子,我们换一下好不好。” “自己编的凑合着用,夫人喜欢就送给你。” 老奶奶递出花篮,突然双手一沉。青色的衣服里包的全都是新摘的鸡蛋花。 “夫人,这使不得、” “都说了是交换。你要是不拿,我也没办法收你篮子。” 老奶奶感激地瞧了一眼王唯一,“孙儿一定会喜欢这一批鸡蛋花。” “噫。”王唯一愣了一下,闻鸡蛋花。 殷长衍说:“怎么了?” “味道不一样。篮子里的鸡蛋花气味清新香甜,我摘的就像是煮熟的鸡蛋。” 殷长衍和老奶奶闻了一下,还真是。 “唯一,鸡蛋花你在哪里摘的?” “就路边那一圈鸡蛋花树。” 殷长衍上前,检查鸡蛋花树。树底下一颗老红豆压着四瓣雪白的鸡蛋花,花瓣底部用鸡血画咒。 是“红炉点雪”阵法。 下一棵树也有。 第三棵也有。 王唯一问:“怎么了?” 殷长衍神色冷凝,“是红炉点雪,树下高温烤熟了鸡蛋花。是非谷很快会烧起来,若不尽快离开,所有人都会葬身火海。” 殷长衍运用灵力将声音传遍是非谷,“一刻之后,是非谷会燃烧起来,请所有人尽快避难!” “一刻之后,是非谷会燃烧起来,请所有人尽快避难!” ...... 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非谷里的人慌了,如蚂蚁出沙坡一般纷纷带着孩子逃离。 “红炉点雪”阵法全面启动,是非谷开始变得灼热。空气被烫得扭曲,到处都在发红。 殷长衍揽着王唯一顺着人群的方向离开。时间太短,绝大多数人会被烧死。他已经通知到位,剩下的就看众人的命。 “恩公,等一等。” 老奶奶在身后喊,殷长衍并不想搭理。但王唯一挺着肚子走不快,被追上了。 殷长衍、王唯一突然觉得头上一重。 老奶奶垫着脚尖将青色宗服盖住两人,不住地喘着粗气儿,“这衣服料子好,看起来防热,你们披好了,小心烫到。快跑。” 年纪大本来就容易出汗,她又拼命地追两个人,豆儿大的汗水顺着脖子滑进衣领,打湿衣服。 殷长衍突然就不想跑了。 抿了抿唇,将宗服套在王唯一身上,抬起手背轻抚了一下她的肚子,“老人家,劳烦您替我照顾一下她。” 语落,逆着人流走回是非谷。 王唯一觉得莫名其妙,喊道,“你去哪儿?” 殷长衍头也不回,“给孩子积阴德。” 他走到是非谷中心,双手结印,调动全身灵力作出一个足以覆盖整个是非谷的大阵——置换阵法。 王唯一眼前一花,面前的景色换了一番天地。这里是......医堂?! 是非谷的村民每一个都眼睛大张、瞳孔骤缩,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他们不是在一片深红的是非谷中要被活活烧死了么,怎么会来到鸟语花香的医堂。 该不是在做梦吧! 可是什么梦能所有的人一起做! 老奶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是恩公,是殷长衍救了我们!!是他通知我们是非谷有问题,是他做法将大家尽数救出来!!我定要为他在庙里塑一个金身!!” 所有人都听见过殷长衍的声音。于是接二连三地有人下跪,喊着殷长衍的名字高声感谢救命之恩。 这一天,殷长衍的名字响彻云霄。 卫清宁第一个猜出来殷长衍做了什么,惊心动魄,简直不敢相信。 好一会儿,声音才从牙缝里挤出来。 不要命了!真他妈的不要命了!!殷长衍你最好还活着!!! “唯一,有没有殷长衍近身的东西。” 王唯一回神,指着外套,“他的衣服!” 卫清宁立即施展置换阵法,将殷长衍置换回来。 不远处。 殷长衍坐在地上。一条膝盖支起来,肘部靠在上头。颈项微垂,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和抿起来的薄唇。 血打湿厚厚的衣物,整片通红,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掐就能出水儿。头发粘连着土和叶子,往日风一吹就撩起的数根发丝此刻朝下“滴答”血水,不动如山。 医堂弟子们倒抽一口凉气。 殷长衍身影与当日的许念几乎重合。 王唯一最跑先上前,卫清宁和曹炎紧随其后。 殷长衍意识所剩无几。 “曹炎来了?”将取出来的剑骨交给他,“我说过,会好的。” “是......卫师兄吗?听说你......喜欢鸡蛋花......” 卫清宁看见殷长衍放在膝盖上的那条手手心虚拢。 翻转过来,里面躺了两朵边沿雪白、内里金黄的鸡蛋花。 被高温烤坏了,发出熟鸡蛋味儿。 “唯一,你......没事儿。”闻到熟悉的气息,殷长衍放心地丧失意识。 身子直直地倒进王唯一怀里。 作者有话说: 再有两个剧情就生了。 加油啊我!!!!
第70章 第 70 章 ◎治好啦◎ 卫清宁双手结印, 做出一个黑色的长箱子,将殷长衍罩了起来。 黑箱之内,一切静止, 即便是时间也渗透不进去。 王唯一听过“黑箱”,医修的最后手段。 里面的人只能勉强称之为“不死”。 殷长衍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 心口收紧喘不上气,她突然有非常强烈的想吐的感觉。 “小心。”曹炎忙搀扶,安慰她更是安慰自己, “卫师兄医术高深, 殷长衍会没事的, 他一定会好。” 怎么吐了?掏出荷包取帕子给王唯一。 荷包角落里, 躺着一颗橘子瓣儿大小的十八层岩。 卫清宁治疗了一天一夜,第二日傍晚才从医室中走出来。 王唯一眼圈通红, “卫师兄,殷长衍怎么样?” “殷长衍以破损的骨府为媒介调用表里灯全部灵力, 现在剩下的八成灵力停滞在身体各处, 随时会冲破筋脉出来。”卫清宁说, “我需要极阴属性的灵力做路标, 将灵力引回表里灯。” “哪里有极阴灵力?” 卫清宁眸色一暗, “窃脸者常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阴沟里,见不得光。他的修为,也许可行。” “来人, 吩咐明炎宗众弟子, 即便掘地三尺, 也得将窃脸者找出来。” 明炎宗弟子领命而去。 医堂弟子忍不了, 他们成天到处救人, 结果被偷家, 自家师兄弟命在旦夕。病人也不顾了, 倾巢而出搜寻窃脸者。往常的温润医师愣是走出了白无常的架势。 战堂弟子又羞又气,人在他们手里擒着,居然跑了。要知道,战堂是明炎宗武力天花板,现在跟个婊子一样谁都能进。传出去他们可以找根绳子集体上吊。 不光医堂沸腾,战堂躁动,剑堂也炸了。他们家好好的人交到医堂手上,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这事儿必须得给个说法! 等找到窃脸者,就上医堂要人! 王唯一抹了抹眼圈,“卫师兄,我想看看殷长衍。” “好,随我来。”卫清宁侧过头,“曹炎也一起来,我替你装剑骨。” “是,卫师兄。” 医室。 一尊黑箱静静地立在中心,殷长衍无知无觉泡在里面。 王唯一眼泪“唰”的掉下来。 曹炎沉默了一会儿,“卫师兄,殷长衍伤成这样,我没法心安理得的装剑骨。” “你是想要他白跑一蹚吗?” 曹炎语塞,面带羞愧,“请卫师兄为我装剑骨。” “这才乖。” 卫清宁装完剑骨。 望向殷长衍,眉眼间戾气渐渐取代疲惫,“唯一,他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你们去是非谷做什么?是非谷为何毫无征兆地出现‘红炉点雪’?” 殷长衍怕她闷,什么都跟她讲,“没有吧。你也知道,他一棍子闷不出个声儿,见了人能绕道走就绕道走,怎么会得罪人。” 王唯一顿了一下,想到什么,“他曾在十八层岩戳穿窃脸者孔凡旭,莫非是这个窃脸者在报复?” “窃脸者生性狡诈,睚眦必报,很有可能。”卫清宁说。 很少见卫师兄张口骂人,看来气得不轻,“就暂且假设是窃脸者做的,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今天要去是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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