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宁愣了一下,严静儿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卫师兄,瞧我做什么?” “突然有点儿舍不得你死。”卫清宁神色认真,“殷长衍,我不想你死。” “我舍不得唯一死。”殷长衍闭上眸子,正襟危坐,“趁唯一不在,卫师兄,动手吧。” 疼痛迟迟没有来,手腕上倒像是被绑了绳子,同时全身灵力骤然被封。 殷长衍睁眼一瞧,手腕上被绑了红线掺香封灵手铐,还打了个死结。 什么意思? “我改主意了。”卫清宁说。 殷长衍皱起眉头,“胡闹,那唯一要怎么办。” “我说了能救她,就不会食言。” “我不死,你如何能救。” 卫清宁凉凉地瞟了一眼殷长衍,“要你管。把这个护身符给唯一,我特地为她求的。” 转身离开。 殷长衍急了,想追上去。但在红线掺香封灵手铐的绑缚下,全身发软。 刚站起来踏出一步,整个人朝地面倒了下去。 妈的,来个人给他解开红线封灵手铐啊。 过了一会儿,有小孩子脚步声传来。 华铭蹲在殷长衍面前,手里端了一碗药。 “是治嗓子的药,这次我没有故意调坏份量。喝了它。” 卫清宁说话的时候,华铭就站在矮墙的另外一侧。 “给我解开红线掺香封灵手铐。” 华铭摇了摇头,“这是个死结,我没这个本事。你还是等姐姐来吧。” 王唯一来了也没用,她也不会解。 问了附近的医堂弟子,这种绑缚手法是卫清宁自创的,他们也不会解。好在时效只有十二个时辰,时间一过,死结就开了。 王唯一陪着殷长衍一起等。 晚上。 王唯一枕边的护身符发出亮橙色光芒,还只裹着她。 两人惊醒。 殷长衍说:“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脖子后面好热。”王唯一手一抓,掌心全是死皮状的树干根须,怕死了,抖手扔掉,“噫,这什么东西?” “是皮肉树。”殷长衍望着她纤细光滑的脖颈,眸中闪过惊讶,“皮肉树不药而愈了。” “你说真的?!”王唯一从床上爬起来,下床照镜子,后颈处光洁如玉,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卫师兄做的。” 第二天,明炎宗医堂人心惶惶。 昨晚,是非谷起了一场大火。 所有患皮肉树的病人都离奇出现在是非谷,被尽数烧死。咽气时身上皮肉树散出点点橙光。 医堂弟子卫清宁站在是非谷谷峰处,身上的耀眼橙色光芒在火光中亮了一宿。 以毒攻毒,是可行的。
第80章 第 80 章 ◎醋了◎ 皮肉树病人死的时候, 身上会释放出一种极微量的橙色光点。这种橙色光点就是伴生咒。 伴生咒若落到一个健康的人身上,便是无孔不入的入侵;若落到一个已经患上皮肉树症的人身上,两个咒术便展开厮杀, 直至一方死去。 当年卫清宁发现了这一点,心中大骇,当即决定将其永久封存,死死地烂在肚子里。 为救一人杀成百上千的人取足量的伴生咒, 这不是心存仁慈的卫清宁能做出来的事儿。 现在, 他改主意了。 卫清宁靠在严静儿墓碑前。 唇色发白, 眸子阖上, 眉头紧紧地皱着。 耳朵里昨夜大火中的哀嚎咒骂响到现在,不带消停的。 吵死人了。 脚步声, 一重一轻。 谁来了? 卫清宁眼皮子微掀,“是殷长衍啊。老实说, 我不怎么想看到你这张脸。” 视线移向挺着大肚子的王唯一, “唯一, 你怎么样?” “我全好了, 能吃能睡。你看。”王唯一抓起头发, 颈项修长光洁,脸上劫后余生之喜盖不住担忧,“卫师兄, 一点儿树根都没有了。殷长衍说是你治好我。” “不开心么, 怎么这幅表情?” “白捡一条命谁不开心, 只是有点儿担心你。”卫师兄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悲凉。 卫清宁腰肢直了一些, 衣料因动作摩擦带出浅浅的声响, 定定地看着王唯一, “再说一次。” 王唯一有些不明所以, 但她一向听话。 “白捡一条命谁不开心,只是有点儿担心你。”说到“担心”二字时,卫清宁脸上出现一种很羞涩的表情。 王唯一明白了,“卫师兄,我很担心你,晚上跟煎鱼似的来回翻,一宿没睡好。一大早赶过来,嘴角都急得起泡。你看。” 卫清宁:“......够了,过于虚伪了。” “你喜欢听,我才多说几句。否则,我才懒得张口。” 殷长衍后退两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卫师兄,多谢你救唯一。你对殷长衍有大恩,殷长衍欠你一条命。” “打住,没必要。”卫清宁靠回墓碑上,颈项微扬,望着远方,“一开始,我确实对你动了杀心。后来,你喝华铭的药,我在你身上看到严静儿的影子。当年我没能救下她,今日一定得让你活。” “而且,脸上失了没心没肺的笑,那不是王唯一。” 王唯一立即朝卫清宁扬起大大的笑脸,给你看个够。 殷长衍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气氛一下子就有点儿微妙。 卫清宁说,“我调查过,当年负责封存皮肉树的人是圣洁岩岩主杨玄灵。只有他一人知晓的皮肉树封存之处,为何窃脸者知道的一清二楚,还能布出一个连环计。” 殷长衍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杨玄灵才是幕后操纵之人。”卫清宁说,“杨玄灵将皮肉树之事告诉窃脸者,借窃脸者的手拖你、我二人下水,以报偷头颅之仇。” “杨玄灵城府极深,不是个善茬。招惹他时我就没想过能善了。”卫清宁声音渐冷,“只是为报私仇,害死成百上千无辜民众,杨玄灵做得也未免太过头了。” 瞎眼公子看着人那么温和,原来是装出来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以后见了还是绕道走吧。 王唯一说,“杨玄灵是明炎宗弟子,现在一定将是非谷之事上报宗门。宗门那边,卫师兄要怎么交代?” “皮肉树会传染。仅这一条,就能让宗门默许是非谷大火。没准还会赞我一句‘有魄力,好胆识,担杀孽’,做常人所不能做。” 听着很洒脱,“卫师兄这边,卫师兄要怎么交代?” 卫清宁知道她指什么,顿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一群必死之人,要什么交代。” “若你真的这么认为,方才就不会说这是杀孽。”王唯一神色认真,“卫师兄,我没胡说,我真的很担心你。” 卫清宁脸上笑意渐淡,沉默了一会儿。 从袖中摸出一个核桃大小的瓷盒给王唯一。 “这是什么?”盒子里面是洁白如雪的膏体,有淡淡的梨花味儿。 “滋养霜。”卫清宁说,“你颈项后面那块是新皮,抹一些滋养霜,能防止变红发痒。” 王唯一受宠若惊,感动得要死,“卫师兄心思细腻,连这种细节的东西都能考虑妥帖。能嫁给你的女子以后有福了。” 指腹蹭了些往手腕试涂,轻薄滋润,特别好闻。 殷长衍掏出手帕粗鲁地擦掉,“看着跟猪油没什么差别,要不别擦了。” “嘶,疼!你会不会说话?还是说你故意扫我的兴?”王唯一指腹重新沾了些膏体往后颈处摸。 看不见,挺麻烦的。好几次蹭到头发上。 啊啊啊啊,好浪费。 “我帮你。”殷长衍上手,被拒了。 王唯一有点儿燥,“起开。” 殷长衍从怀里掏出两面巴掌大的镜子,一面停在她颈项处,另一手放在面前。这样她能看清颈项。 卫清宁:......谁出门会揣那么大的镜子在身上,还是两个,真是开了眼界。 由于角度关系,镜子偶尔会照到卫清宁。他抬袖挡脸,“拿走,别把那东西对着我。” 王唯一觉得他反应有点儿大,“美人无一例外都爱照镜子,卫师兄,你可是医堂第一美男子,真的不想看一看自己的花容月貌么。” 王唯一被瞪了一下,讪讪道,“瞪我做什么。卫师兄,我在夸你。” 殷长衍愣了一下,沉吟片刻,脸上有一抹恍然大悟之色。 “殷长衍,怎么了?”卫清宁注意到他。 “我照顾过窃脸者,当时总觉得房间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现在想来,是少了镜子。”殷长衍说,“窃脸者,似乎不怎么喜欢照镜子。” 卫清宁浅笑出声,眸子里却无半分笑意,“殷长衍,你认为我是窃脸者?” “说不准哦。”殷长衍笑了一下,“但也不绝对,因为我也不喜欢照镜子。”
第81章 第 81 章 ◎你家的卫师兄,是窃脸者◎ 王唯一有点儿懵。 两个人说话每一个字都听得懂, 合在一起愣是什么都没理解。 卫清宁打眼一扫就知道王唯一在想什么,他舍不得她纠结,“殷长衍的意思是, 卫清宁可能是窃脸者。若卫清宁真的是,便有以下两个猜测:一,窃脸者偷了卫清宁的脸,扮演卫清宁;二, 从一开始, 卫清宁就是窃脸者。” “但无论是哪一个猜测, 殷长衍都不打算追究。”卫清宁看向殷长衍, “因为站在这里的人救了王唯一,对殷长衍有大恩。” 殷长衍没说话, 算是默认。 殷长衍、王唯一在一枝春待了一会儿,告辞离开。 当天中午, 明炎宗一行人风风火火进了一枝春。 傍晚时分, 一行人出来, 走之前朝一枝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一枝春楼顶上蹲了一只传讯纸鹤, 一行人抿起的唇角清晰地倒映在传讯纸鹤漆黑的眼珠中。 殷长衍扶着王唯一在临江边散步, 多走走生的时候会顺利很多。蓝色天际飞来一抹巴掌大的影子。 殷长衍胳膊抬起,传讯纸鹤停了上去,漆黑眸子与他对视。 明炎宗一行人除了兴师问罪, 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十八层岩底下的地脉异热有失控的迹象, 以十八层岩为中心, 正朝四周快速蔓延。 有一点值得注意。地脉异热躁动、冲破明炎宗封锁线时, 正是是非谷大火、烧至巅峰的时刻。 也许二者之间存在什么关联也说不定。 挥了挥手, 传讯纸鹤化为青烟散开。 “怎么了?”王唯一停下脚步。 “一切都如卫师兄所料。他没事, 放心吧。”殷长衍低头瞧她的肚子, “走累了吗?再走几步咱们就回家。” 没事就好。 王唯一舒了一口气,点点头,“好。” 突然,身后芦苇丛传来声响,一个少年从里面跑出来。发尾、衣袖上沾满枯草,鞋子上有一层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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