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眼的”几个字尚未出口,许言清就被苏瑶捂住了嘴,虽然她恨不得他多骂两句。 张岚宇则是和父亲张平对上了视线,张平眼里满是惊恐,一个劲儿冲儿子摇头,恳求的意味溢于言表。 张岚宇见状知晓父亲不会帮忙,思忖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我这些想法并非代表张府,而是我自己的肺腑之言,盛辰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我十分清楚他和谢蕴不一样,盛辰的每一分修为都是用天资和努力换来的,他不稀罕魔修那些手段,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们大可放心。” “至于羡云,她在我眼里是最好的姑娘,她有着赤诚的心,甚至注意到了不起眼的我,她用温柔的方式帮了我,我曾不只一次见她陷入险境,但她永远冷静,在绝望中也心怀光明,遇到她以后我这个废物第一次生出守护别人的想法,我,我喜欢她!” 张平几近晕厥,苏瑶人都傻了,勒住许言清的手落了下来,重获自由的许言清赶紧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他看张岚宇像个疯子,时机不对,场合不对,江羡云也不在,他们这会儿是来拦人的,他突然表什么白。 张岚宇俊秀的脸涨得通红,为了平息情绪他重重喘息着,心里却在暗喜,他终于勇敢了一次。 江羡云喜欢的不是他,张岚宇不想让她困扰,借着这个机会也算成全了他的心意,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了,却唯独没有传达给她。 “你儿子迷上了女魔头的女儿?” 张平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响,周围嘈杂的声音让他痛恨,他呵斥张岚宇:“你胡说!” 张岚宇当即表态:“我是认真的。” 有人不耐烦道:“谁管你们!听了这么多废话面子已经给足了,必须尽快将那两人制住,除魔卫道乃天经地义,就是夜非渊来了也不管用。” “哦?原来本尊是个不管用的。” 一袭红衣的夜非渊出现在众人面前。 “师尊!”面对救星,苏沐差点热泪盈眶。 夜非渊找了棵树轻轻一倚,风流之姿自不用说,他笑得倾倒众生:“想在万灵宗耍横?行啊,先过本尊这一关,正好让本尊活络活络筋骨。” 一听和夜非渊交手,众人瞬间变得乖巧,夜非渊这人年轻时经常单挑一群,缺心眼的才送上去讨打。 苏沐的表情别提有多得意,比起这些人他虽然是个战五渣,但他家师尊罩着他啊。 可是苏沐很快白了脸色,师尊身上不是有个诅咒来着? 他们好歹也是修真界响当当的人物,遇上个厉害的就怂也太有失身份了,有人按捺不住,对夜非渊道:“百闻不如一见,能和夜前辈切磋是鄙人三生有幸。” 说着他就攻了过去。 苏沐焦急大喊:“师尊不要出手!” 可惜还是晚了,攻过去的人迅速退到了好几米开外,他低头看向地面,冰纹直逼他脚尖,寒气铺天盖地,再抬头看夜非渊,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他没看错吧,曾经的正道之光身上居然渗出丝丝魔气。 “大家小心,夜非渊他不对劲!” 越是想避免冲突,就越是不尽人意,苏沐只好拔出剑和昔日互称“道友”的人们刀剑相向。 苏瑶几人亦是如此,当然了,他们就是个凑数的,能打的恐怕只有夜非渊一个。 夜非渊绯色的薄唇轻启,吐出的字字句句最是冰冷:“瞧这架势,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夜非渊也会被正道围攻,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和本尊战一场,但本尊可不会留情,死了伤了都是你们活该,二,给本尊滚出万灵宗。” “不妨告诉你们,只要我夜非渊还有一口气在,想动本尊那两个弟子,没门!”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就是贼窝,怪不得收了那种弟子进门,谨慎起见他们选择离开万灵宗,从长计议。 江羡云想破脑袋也没料到谢盛辰会带她来谢家。 如今的谢家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初见时是世外桃源,花木有灵,院落林林总总,门前人影斑驳。 如今在门口怒视他们的人没了,曾经的美景只余凉和惨,与山脚下住过流民的地方异曲同工。 事实是,流民过去以为谢家在庇佑他们,自从知道这里是魔窟后,他们全部连夜逃离。 说白了,谢家如今就是一座死城。 江羡云拉着谢盛辰的一条胳膊,姿态很是亲昵,她随口说道:“看来你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共同经历这么多事,他们如果还没确定对方的心意那可真是愚钝到家了,既然两情相悦,就该好好在一起,更何况他们现在只有彼此了。 谢盛辰低头对上江羡云清水似的明眸,里面盛的都是他:“正道不会再来这里,魔修觉得它没了价值也不会来。” 江羡云嬉笑道:“是啊,两边的人咱们都要躲。” 谢盛辰没有接话,他看出江羡云心中隐忍的痛苦,好半晌他只是说:“我与良叔联系过了,他做生意去了,振兴谢家注定是条艰辛的路。” “这里只有你和我在。” 谢盛辰知道,江羡云迫切需要一个地方整理纷杂的思绪。
第93章 落幕(二) 他们搬进了曾经住过的别院, 在没有通过气的情况下,二人心照不宣仍是同住一间房,过起了细水长流的日子。 谢盛辰承担了大部分家事, 不仅如此,他还要指导江羡云修炼。 江羡云偶尔会帮谢盛辰点小忙, 她大多数时候不是坐在石桌前发呆,就是跑到山脚下偷偷修炼。 之所以到山下去, 是因为她的修为似乎多得用不完,没学会控制前容易拆家。 自从她有次同谢盛辰一起修炼差点误伤对方后, 江羡云说什么都不敢让他再跟着自己。 尽管谢盛辰当时不断宽慰她,说他不要紧,可她还是红了眼眶。 谢盛辰其实知道江羡云人不在别院时去了哪里,不然光是她消失了, 他也会去找她。 “你都站在那看上半天了。”整理庭院的谢盛辰不明白江羡云怎么突然专注地盯着他瞧。 江羡云今日没到别处去, 她只是静静站在院落的一角,目光随着谢盛辰忙碌的身影来回移动,让被看的人有些赧然。 她轻轻道:“我在想, 你和刚入万灵宗那会儿的谢盛辰是不是同一个。” 离开万灵宗后, 谢盛辰就换了墨色衣袍为胜雪白衣, 少了手持长剑的压迫感,此时的他挽起衣袖,青丝束起, 曾经的高冷化作刻进骨子里的温柔。 谢盛辰试探着问:“是不比以前?”他有些紧张, 看着手里的扫帚若有所思地想,从明日起他是不是该注意点形象。 江羡云闷闷答道:“没有。” 这让谢盛辰更加确定她是有些嫌弃他了, 他当即点头表示:“嗯, 我知晓了。”以后万万不能再被她瞧见这个样子。 江羡云微微叹息, 葱白的手指交织在一起摩挲着,露出几分不安神色:“那时候你是万灵宗众人憧憬的对象,可是因为我,你污了名声,屈居在这小小的院落里,甚至没了拿起剑的机会。” 原来是怕他后悔,没被“嫌弃”的谢盛辰放松下来:“我不喜同人争斗,用不着剑刚刚好,而且你不是已经听过我给副掌门的答复。” “是,”江羡云决定向对方袒露真实想法:“但你当时并没有切身体会过,万一你发现自己并不想要这种日子呢?” “那我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答案的,”谢盛辰走近江羡云,拉了她的手放在胸口:“我一刻也不曾忘记它是为谁在跳动,那些所谓的名利并不能让我这颗心活过来,但是你却可以。” 江羡云听完后更加局促,只不过这次是被谢盛辰很像“情话”的独白给弄的,她那张清丽的脸染成了绯色。 “我见过太多争名逐利造成的悲剧,它已经让我失去了家人,你只想着我被你连累,却不曾想或许是我不愿孑然一身才非要赖上你。” 江羡云的手心正源源不断地传来谢盛辰身上的体温。 其实她很想说隔着衣服根本感受不到心跳,但凭着想象,似乎真的有了“砰砰”的回应。 他们如今虽远离尘世,江羡云却不曾放松过一刻,为了把她从刚才的沉郁里拉出来,谢盛辰难得开了玩笑:“你说我被万灵宗的人憧憬,那其中有没有你?” 江羡云诚实道:“我当时是个被动系修士,并不能理解别人口中的‘大佬’是个什么概念,但我还是觉得你很厉害。” 担心谢盛辰的自尊被伤到,江羡云画蛇添足地补了最后一句。 她知道谢盛辰想听的不是这个。 实际上,她对他不是一见钟情,最开始两人之间还有些小误会,然而他是众人眼中身处顶点的出色人物,谁又能保证不会心存几分仰慕? 可若是只靠这份仰慕,他们之间早就戛然而止了,谢盛辰走进她的心靠的从来都不是天之骄子的身份,当有一方在卑微仰望时,两个人的心意永远不会相通。 扪心自问,对外高冷的谢盛辰把温柔的一面全给了她,更是不知从何时起常驻在她身侧,让她习惯了他的存在。 对江羡云跑题又切题的回答,谢盛辰不发一言,继续手上的活以示无奈,他的去留问题就此揭过。 是夜,两人在院中闲庭信步,自打来了谢家就一直如此,江羡云觉得对入眠很有帮助。 谢家落败后,奇花异草枯死了大半,惊艳岁月的芳林更是不见踪影,先前的亭子犹在,颇有意境的流水却没了。 记不得她来了这里多久的江羡云喃喃道:“我真的可以一直待在这?” 看得出来她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但谢盛辰不忍心骗她:“在他们找到你之前,只要你愿意,在谢家生活多久都行。” “叛逃”之前,谢盛辰从来都隶属于正道上游,自是清楚他们的心思,恐怕江羡云已经被他们列入需要解决的麻烦之一,找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离开万灵宗长达一周,在此期间谢盛辰甚至会怀疑那些人为何还没有任何行动,难道是碍于万灵宗?可是宗门会保他们吗? 例行散步本是件心情愉悦的事,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任何裂痕,偏偏空气里总是凝结着丝丝凝重的氛围。 “听起来江姑娘很满意在谢家的日子。”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两人面前。 虽然江羡云今非昔比,但谢盛辰仍是习惯了挡在前面,他审视着来者:“范统,你跟踪我们?不然怎会在谢家。” “别紧张,我不过是旧地重游,前任家主身亡后我就时不时会来谢家这边逛逛,我并无恶意,抛开魔尊的身份,我长你一辈,直呼其名可不太好。” 范统最恨有人叫他全名。 呵,谢盛辰冷笑,爹爹亡故后他就在,看来他先前光交代了怎么蛊惑年幼的大哥,对谢夫人下的邪术却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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