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正常,他本就是个冷漠的性子,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好似从来没看过他有什么开心的时候。 不知道是生来就是这样,还是经历过什么。 “那张画是送给您的生日礼物。”林月满:“可以吗?” 沈燕回很客气:“谢谢。” “去洗漱。”他重复。 林月满站在原地,又扬声说:“先生,你喜欢吗?” 沈燕回回过头,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悠悠越到那副画上。 很漂亮,整幅画除开玫瑰花,其余的颜色都是黑色的,颜色分明,像是预兆着即将垂死的生命。 沈燕回回过头,揣着兜问:“你想说什么?” 林月满垂着头,低声说:“先生,我想离开这里了。” “什么?” 林月满抬起头说:“离开这里,我想去陆地上,不想住在这里了。” 沈燕回从兜里摸了摸,又忽然想起他戒烟很久了。 他垂着眼眸,声音很淡,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为什么?” “您有未婚妻了。” 林月满认真说:“我不想在这里,不太好。” 沈燕回不理解,疑惑地反问:“为什么不好?” 林月满眼神很真挚,说:“谢谢您这一个月照顾我,我想,体会一下陆地上的生活。” “学会骗人了?” 沈燕回垂眸低笑了声,手指在女孩的脑袋上轻抚,话语温和:“因为她?” 那个女人今天也来了,林月满知道她叫白葵,在先生最早在平雾市工作时,她就跟着先生一起。 听闻以前她帮过先生一个很重要的忙,先生很感激她。而这次联姻,白葵作为白家的独生女,也顺理成章成了沈燕回的未婚妻。 林月满很清楚为什么要联姻,但在如此争名夺利的商场上,枪林弹雨尔虞我诈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他想要让自己的地位更稳,就必须联姻。 林月满看见过沈燕回书房里的某个文件,他应该不只是普通的企业家。 林月满别过头,敛眸:“不是的。” “啊。” 沈燕回沉吟了声,揣着兜转身下了楼,叫着她,情绪冷恹:“洗漱,下来吃早餐,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林月满抿着唇,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去了卧室洗漱。 今天天气很好,八月份的天,阳光格外炙热,林月满少见地穿上了她来时的那件白色吊带裙,上面坠着些很漂亮的小花。 布料粗糙,林月满断定这可能是自己在平雾时买的,她猜想她家里大概不是什么有钱人家,连衣裙都是在路边十几块钱买来的,跟先生给她放在衣柜里那些名牌大相径庭。 林月满下了楼,沈燕回抬头看到她的这件裙子还有些诧异,但很快,惊讶的情绪就消失不见。 他捏着杯子里的咖啡抿了一口,少见地戴着烟灰色眼镜,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张今天的报纸,闲谈似的说:“怎么想起穿这件了?” 林月满坐在对面,捏着三明治,很固执地说:“我想离开这里了。” 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离开就应该是什么样子。 管家忙完站在旁边,听到林月满的声音惊异道:“离开??这可不行啊林小姐,您的身体不好,离开这里可能——” “我知道。”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她来到岛屿的这一个月,几乎每天都要吃大量的药物,三餐都是营养餐,鸡汤鱼汤居多,大多数都是用来补血的,每天都在忌口。 像是一个坚固的机器,拖着是腐朽的身体在强行运转。 她想,如果没有岛屿上这么好的医疗措施,林月满也许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她也偷听到过,医生说,她至多能活两个月。 还有两个月,两个月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沈燕回声音很淡:“离开之后呢?你想去哪?” 林月满垂眸,像是在置气:“不用你管。” 沈燕回放下手里的杯子,不轻不重地叫了她的名字:“林月满。” 她的名字也是先生取的,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她一直觉得,先生是极其喜爱她的。 可后来才明白,她有的别人也有,这份偏爱不仅仅是给了她一个人的。 林月满弓着的脊背僵硬住,空气中凝滞着冰冷的氛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只不过喜欢一个人而已。 “先生,你明明知道的。”林月满抬起头,眼睛微微泛红,声音哽咽:“不要什么未婚妻。” 沈燕回唇瓣抿的很紧,手指仍紧紧捏着杯子,一旁管家很有眼色地走过来。 “林小姐,要不我们上楼休息吧,你昨天晚上画了好久的画,都没有好好休息……” 沈燕回盯着她看,薄唇轻启:“出去。” 管家瞬间唏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沈燕回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外套放在一旁椅子上,走过去垂着眸,粗糙的指腹狠狠摩擦过女孩稚嫩的脸颊,把眼角的泪痕擦掉,眼尾愈发殷红。 黑白分明的眼睛坠着泪,仰着下颚看向他,带着无声的对峙情绪。 沈燕回微微垂下头,手指轻佻地抬起她的下颚,让人的眼泪顺着眼尾往下流,一张小脸有些惨兮兮的。 他勾着唇,低下头在林月满的脑袋上揉了一下,像是在安慰耍赖的小猫儿。 “别哭了。”沈燕回把她落在耳处的眼泪擦干净,说:“月月哭起来很漂亮。” 林月满仰起头,微微起身,双手唇瓣准确无误地咬在他的嘴角,毫不留情,牙齿撕磨,眼眸里倒影出沈燕回那张脸,林月满感觉到他怔了下,准备把人推开,却被林月满愈发收紧的扣住了。 林月满松开唇,目光落在沈燕回嘴角明显破开的口子上,额头抵在他的脖颈处,手指收拢的更紧了。 “为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 从她刚来的那一天,她就知道沈燕回会带人来到岛屿,那个人是他的床伴,从来不会在这里留宿。 林月满是某天晚上醒来,听到隔壁的声音才走出了门,站在门口听了许久,一直到快要结束,她才转身往隔壁走。 管家在某天晚上看到了她蹲坐在先生卧室的门口,很是诧异,拉着她离开了。 第二天,先生开始不再居住在岛上。 林月满脑海里没什么记忆,但她知道这样身边有床伴的浪荡子,不是她所喜欢的。 她这辈子只喜欢唯一,她喜欢深情至死的爱情。 但偏偏这个人是沈燕回。 他是那个例外,他可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迷人,举手投足之间,可以让人为他生死不顾。 沈燕回把人扯开,身后白葵走了过来。 林月满像是一个护着自己食物的小狮子,眼神冰冷地看了她一眼。 白葵轻笑了声,把手里捏着的一杯水放在桌面上,摆了摆手懒散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对你的男人,没兴趣。” 转身前,她说:“也不需要在我面前宣布主权。” 林月满垂着头,忽然感觉自己的样子像是发疯。 她没必要把多余的视线放在那些人身上,她知道的,只是先生不喜欢她而已。 沈燕回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面前那杯冲剂上面。 瞧见白葵走之前,眼神若有似无地往这边看。 手指摩挲着温水,抬眸看向林月满,手捏了捏眉心,声线平淡,仿佛并不在意:“月月,你不该喜欢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什么人?” 沈燕归轻笑,神情恹懒解释道:“如果按照陆地上那些人说的,应该算是渣男吧?” 林月满不吭声,低着头,眼睛却越来越红,鼻尖都泛酸。 沈燕归把杯子里的水往前递了递。 负累不堪呼出一口气,掀了掀眼皮问:“真的喜欢我?” 林月满肩膀压着,声音很闷,眼角泛红:“是,先生。” “月月,帮我完成一个任务吧。”他的声音仍旧温柔缱绻,却带着些冷意。 这让她下意识意识到,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也并不是什么容易办到的事情。 林月满抬头,茫然地看向他:“什么?” 沈燕回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耷拉着眼皮,眼神讳莫如深,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帮我杀一个人。” 林月满的脊背僵硬,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什么?” 沈燕回对上她的视线,声音轻慢:“害怕了?” 林月满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杀人。” 沈燕回声音残忍,语气冰冷刺骨:“因为他做错了事情,我不喜欢。” 他的声音从没像现在这样陌生过,“杀了他,我可以考虑……跟你试试。” “先生……” “你知道的,我会结婚,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沈燕回轻声说:“你的射击很厉害,不是吗?” 林月满茫然:“你怎么……” 她的确会射击,这是她画完那副画就意识到的事情。 她想,她以前或许是个很强悍的狙击手,亦或者有人教过她玩这个。 “你不需要知道,把这个喝了。” 林月满看向杯子,里面被放了药剂,此时悬浮着白色颗粒,很明显。 是刚才白葵拿进来的。 “这是什么?” 沈燕回淡淡扫了眼:“我一向不喜欢听到询问之类的话。” “喝了,我会给你发他的照片。” “记住,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失败了,以后这个岛屿不再为你打开。” “我,必须去吗?” “对。” 林月满紧紧握着手,许久,说了个“好”字。 “我会帮你亲手杀了他。” ---- 作者有话要说: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李清照# 我逢人间 第5章 日出 烈阳高照,少年从货车上走下来,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格子衬衫,打开后车厢,把里面的矿泉水一箱一箱搬运下来,放进一家射击场的仓库中。 一直到所有东西都卸载完毕,他接过旁边工友扔过来的一瓶矿泉水,拧开仰着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阳光照过去,短发蓬松,下颚线凛冽顺畅。 他有着一张冷白皮,颀长的身高使得鹤立鸡群,不凡的外貌与年轻鲜活富有生命力的身躯,在这群工人之中尤为突兀。 下午五点,日落黄昏之际,一旁开车的司机拍了拍巴掌,高声喊着:“钱都转到你们微信里了,记得收一下啊!下班了下班了。” 少年敛着眸,跟着那群人往外驱散,低头看了眼手机,肩膀往下塌陷,身体仿佛松懈了下来似的,脚步散漫地出了街道。 他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表情变了变。 随后大概是压着情绪,面色无常地往前走。大概是很熟悉这条路,穿着一件发白的衬衫,因为搬运水箱而使得衣角染上了些污垢,长而宽松的长裤顺着懒散的走姿摆动,他的视线一个一个从一旁店里望过去。 直到在某家花店停留了一秒。 那是一家叫玫瑰坞的花店,盛夏的燥热绕着妖艳的玫瑰花,点缀着这条街最火热的一片。 真的红玫瑰已经被卖光了,只剩下白玫瑰。 花店老板是个穿黑色带金丝玫瑰花纹旗袍的女人,一根翡翠玉钗优雅的盘着头发,懒散地捏着扇子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十分悠闲。 少年一双犀利的鹰眸盯着远处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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