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些茫然的心思,却在这一声压抑着轻微颤抖的问声中,忽而轻飘起来。 她倏地浅浅翘了唇角,却没说话。 封宬没料到,这个时候,居然能看到云落落的笑! 与刚刚唯有笑意不同的神情,是真真切切地弯了唇角的笑! 绵绵软软的,像……一朵棉花做的小糖人一般! 明明是个浅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却甜得几乎要到他心里去! 他看着云落落的笑容,一时竟忘记了心头与脑海里过分震惊的思绪。 却听云落落又轻轻地说:“三郎,你可以问的。什么都可以问我。不要害怕。” 又是这句。 又是这句。 他的心思,在她眼中,从来都藏不住! 封宬忽然开口,“落落,是想……解开手臂上的,封印么?” 云落落眨了下眼。 封宬几乎不敢抬目。 他不敢去看云落落。 不敢去告诉她,大师兄曾说,落落的封印不可解,这关乎天下人的命。 他这样好的落落的身体里,到底封印了什么?能关乎这天下? 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他都不会信。 可偏偏是他的落落。 她孑然一身自咸水村后荒落的孤山上下来,踏入红尘。 她茕茕行走于彼岸此案阴阳轮回中,翻覆生死道破业障。 她走过的每一处,那些人魔妖神,那些爱恨情仇,那些悲悯大道,皆随她身影无声穿过这万千婆娑,尘埃落定。 他信。 只有她,也只能是她,关乎了这天下,这苍生,这万千生灵,悲欢离合。 他不敢去告诉落落。 若封印解开,落落,你或许就会…… 那样残忍又可怕的字眼,他连提都不愿在落落面前提及! 他害怕。 他的月,他唯一的光,他的救赎。 会因为这莫名的封印,而消匿于天地微风之中。 就听云落落浅浅缓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三郎,我也想知晓,欢喜爱恋愁苦悲痛,是什么。” 封宬眼底一颤!看向云落落。 便见她目色如柔月地看着他,唇角还带着那点点绵绵的笑意。 轻轻地说:“我想知晓,三郎在瞧着我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我也想知晓,小甯的笑,紫鸢的泪,那些许多人的悲喜嗔怒,是什么。” “观主说,不笑不哭,就可以不痛。但是,我不怕痛。” 她往后抽了抽被攥着的手,温柔又轻慢地说:“我想解开这封印,三郎。” 封宬握着她的手微微发颤,一颗心如同被针扎了般痛到连呼吸都跟着颤抖。 原来,落落不是什么都不眷恋,不是什么都不入眼,不是什么都不在心。 她看到了花,会欢喜花的鲜艳。她看见了雨,会叹天地的惊鸿。 她走过朝朝,越过晚霞。 她的眼中,耳中,鼻息中,有他们所有人见过的锦绣,享过的美景。 日月尽可赏。 为何偏要她独一人,立于良辰之外? 封宬忽然松开手,往前一探,一把将云落落抱进了怀里! 他的手按在那单薄的肩背上,指尖不住地颤栗。 他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 仿佛怕会就此失去她。他怕极了地闭了闭眼。 张口却是说。 “好。落落,只要你想要,我都……陪你去。” 连嗓音都在颤抖。 被搂着的云落落侧眸,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怕,三郎。” 封宬没说话,下巴一收,将脑袋窝在了云落落的颈窝里。 那样子,分明像个鼓足勇气允诺要把最珍爱的宝贝送出去,偏又心疼得不行、自己跟自己憋闷的小孩儿一般。 云落落轻轻地笑了下。 低低的笑声一瞬而逝,短得叫封宬几乎以为是听错了。 他却没有抬头,而是探出一双眼,下巴搭在云落落的肩膀上,手将她搂得更紧了。 云落落眨了下眼,想歪头看他一眼,却被搂得没法动弹。 想了想,又问:“三郎,你饿不饿?” “……” 封宬分明还是满心委屈,却倏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笑了一声,他就松开了手,气恼地‘瞪’云落落:“落落,你怎么这么……” “什么?” 云落落抬眼看他,眼底有着封宬从未见过的明色。 他的话音散去。 云落落抿了下唇,抬手,扶住他的胳膊,轻轻地往自己跟前拉了拉。 “三郎,我知我这封印轻易不能动,我不会冒险。” 封宬眼底一颤。 又见她明色无双的眼底浮起一层极浅极浅的笑意,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温柔地缓缓说道。 “观主将我带回灵虚观,大师兄伴我长大,他们给我的岁月我不会轻易割舍。” 封宬喉头微动,想说什么。 云落落又朝他面前靠近了些,呼出的气息几乎要扑在封宬的下颚上。 便听她再一次用更轻的声音,小小声地说,“还有你,三郎,我不会丢下你。所以……” 她抬眸,望进他的眼睛里,“别怕。嗯?” 不知从哪里涌起来的一股热流与酥麻,几乎是在瞬间将封宬淹没了下去。 他分明还在害怕。 可是看着眼前落落平和安静的眼睛,他又生出了无限的勇气与坚定。 两种极端的情绪,让他一瞬间如坠云雾梦幻中恍若不真。 心底却已是坚信。 ——他不会失去落落。 不会。 眼眶倏而泛红。 云落落眨了下眼。 封宬却募地低头,在她唇上快速亲了一下。 云落落像是被惊到了,又眨了眨眼。 封宬忍着耳尖的发烫和眼底的酸涩,哑着嗓子轻声说:“你答应了我,不许反悔。” 真是任性。 云落落摸了摸唇畔,点头,“嗯。” 桌上,困在金罩中的小纸人,忽然学着云落落的样子,摸了摸嘴的位置。然后一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躺在金色的星芒里一阵乱滚!符文在它周身肆意地转动。 门口,方才在西厢房被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紫鸢给惊着跑到正屋门边的小甯,扒拉着门框,偷偷地往后缩。 鬼火挡在她的面前,完全一副‘没眼看没眼看’的被噎到模样。 刚要悄不出声地开溜。 忽然听到身后有声响,扭头一看。
第五百六十二章 求 就见暗七抱着一团白绒绒红兮兮的玩意儿落在台阶下,似乎要朝正屋门口来。 立马往门框上一撞。 故意发出一声清晰的咳嗽,“咳咳!” ——来人了!你俩!注意点形象啊!尤其是你!小三子!别顾着耍流氓了! 暗七立马俯身行礼,“长公主殿下。” 小老神在在地点头,结果,一抬眼。 对上了暗七怀里那毛乎乎玩意儿的眼睛。 鬼火顿时僵住了! ‘眼睛’一下瞪大——哎哎哎?这么个萌物,哪儿来的??? 暗七已到了门口,俯身行礼,“殿下,先生。石沐醒了,无论如何不肯休息,求见先生。” 屋内,因为小甯的提前‘警示’,两人已分开了手。 封宬侧过脸,端起桌上茶盏遮住眼底情绪。 云落落看了眼门口,还未说话。 石沐已挣扎着从暗七手臂里掉到地面,体力不支地歪倒在地,很快又爬起来。 双膝曲起,朝云落落俯首做臣服礼。 毕恭毕敬地说道:“下妖多谢坤道方才救命之恩!” 方才只顾朱大人性命,短暂的昏迷清醒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周身那常年折磨的痛楚竟然消失了! 当即回想起之前拔除符文的那幕幕景象! 明白,那个看上去单薄小巧漂亮得不像个玄门的女子,是个真正厉害的仙人! 再不肯多耽搁一刻,闹腾着非要暗七让他再见一次这位坤道! 云落落点头,“不必如此,起来说话。进来吧!” 对面,封宬放下茶盏,注意到云落落并没让开石沐的礼。 转眼就见门口的那只叫石沐的‘腓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拒绝了暗七的伸手,自己迈着短短的四肢,艰难地跨过门槛,走进了屋内。 身上的血渍蹭在了门槛上。 惹得小甯飘下来看,还不等飘近,一大片纸人陡然呼啦啦跟树叶似地冲了过来。 对着门口门槛以及周围的血渍一顿猛擦! 小甯吓得赶紧往后躲了躲。 门内的石沐也好像注意到这群纸人的‘狂躁’,尽可能地将尾巴和四肢圈在了一起,坐立在很小的一块地上。 然后抬头看向云落落,刚要说话,就看到了桌上那个金色的罩子。 罩子里,满身符文的纸人正在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 它的身下,金色星芒转动。 其光之凛冽,令他一眼望去,心生畏惧。 耳尖微颤,收回视线,再次郑声道,“下妖常年受那符文咒力所困,日夜痛楚不断。今日不知为何,那符文陡然发作,竟是要将下妖神魂尽毁!幸得坤道出手,强行将那符文拔除,才让下妖从那咒杀之中得以生还。下妖感激不尽。” 封宬看了眼那‘腓腓’,心下了然。 落落方才始终不曾明说她真正拔除符文的缘由。 果然,是为了救这妖兽的性命。 他摸了摸对面的那盏茶,发现触手并无温热,便将茶盏端开,又给云落落重新斟了一杯。 云落落抬手,手心贴住那杯刚刚倒上的新茶,望向石沐,平静道,“符文虽除,但咒力仍在你体内。若再次发作,只怕会坏你妖元。你该好生休息才是。” 小甯从门口飘进来,落在封宬的肩膀上,看那腓腓。 ——哎哟?这毛色忒好?这眼睛忒圆?这腿忒短? 天哪!这也忒忒忒忒好玩儿了吧? 石沐却没注意到纸人长公主殿下过分发热的眼神。 目含愧色地说道,“此咒有反噬之力,一个不防便容易受其咒力所害。坤道以神力救下妖,已是担了极大凶险。下妖先前意识不明,未曾及时道谢,已是失礼。” 说着,再次垂首下去。 分明是个小小巧巧的小兽,偏说话做态又是这般老成稳重。 两相反差,看得小甯和暗七都忍不住想要笑。 桌上金罩里的小纸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坐立在星阵里,奈何胳膊太短,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 桌边,云落落捧着茶盏捂在手心里,慢慢地喝了一口后,才转头看向石沐,道,“石头,我并非单纯救你。” 封宬眼眉微挑。 小甯和暗七都朝她看,云落落甚少说话这般……嗯,怎么说呢?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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