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安妃娘娘。” 那声若长钟暮鼓,轰地敲在安妃的心头! 安妃一个激灵,陡然回神!匆忙压下心中胡乱之想。 赶紧回以福礼,笑道,“圣僧有礼。” 一边站起来,继而用帕子掩了掩唇,遮住了方才的失态后,才继续笑开,“道真今日不得闲,特请托我来招待贵客,得知圣僧要亲往给五皇子祈天地之福,故而我特意到此迎接圣僧。” 空心似是没听出她话中的托大和讨好亲近。 依旧面目清寒地抬着手,略略颔首,“有劳安妃娘娘。” “不敢。” 安妃含笑,退了一步,“圣僧请先行一步。” 空心未曾多言,迈步朝前走去。 走过去的时候,安妃略略皱了皱眉。 ——似乎隐隐闻到一股血腥腐臭的味道。 她再次用帕子掩了掩鼻子,一低头,不想却看见地上的影子。 她愣了下,莫名觉得何处不对。 就听身后芸儿低声道,“安妃娘娘,道真命奴婢告诉您一声。皇上尚有公务,还未前往承乡殿。需得您先将圣僧迎往承乡殿后殿,稍事休息。” 安妃闻言,心下微微恼怒。 ——还真把她当跑腿的了不成?自己不出头,到处来指使她! 面上却笑意欢快,“好,告诉道真,请她放心。我自会招待好圣僧。” 芸儿垂眸,“是,有劳安妃娘娘。” ……
第五百八十八章 他怎会来此 承乡殿后殿,一炉香正袅袅冒着香意。 满室皆是一股初夏荷莲的清新之意。 琼儿恭敬地垂首立在门边,“请荣华殿下稍事休息,奴婢告退。” 封容侧眸看了她一眼,殿门便被合上。 封容这才到了内室,张开手臂,让梨子将外衫和襦裙脱去,却并未着急更换新衣。 而是在内室的美人榻上坐下,由着梨子继续将小衣褪下,露出后背包扎伤口渗出点点药汁的布条。 梨子小心地松开布条,果然见那伤口血水流了出来,顿时满脸心疼。 低声道,“殿下,您这伤口不能再崩裂了,否则再耽误下去,只怕要伤了血脉,溃烂难以收口。” 封容歪靠在榻上的小几上,攥着手指轻颤着吐出一口气。 面上却笑得艳明如朝。 “今儿个这样的热闹,我怎能不亲眼来瞧一瞧?” 梨子皱眉,将那布条塞进荷包里收起,又换了一块新的,将药膏重新抹好在她的伤口上,仔细地再次包扎。 一边道,“便是殿下不出面,他们也跑不了。何苦非要亲来这一趟?” 似有几分埋怨。 封容瞥了她一眼,却纵容地笑了,“我这几年倒是宠你太多了。” 梨子手上不停,也朝她看了眼,声音愈发轻地道,“您若是没受伤,奴婢也不会拦您。可若伤着您自身,再如上回这伤这般,奴婢哪怕是事后叫您处死,也必要强行将您带走的。” 这般话已是以下犯上了。 封容听着,再次笑出声来,却没再说什么,抬起手臂,让梨子将布条扎好后。 见她拿来衣裳,却摆摆手,道,“且缓缓,疼得厉害。” 梨子知晓,那药里头有快速收口的药效,故而会十分疼。 将衣裳搁下,“殿下要不要再吃一颗止疼药?或可缓一缓痛楚。” 封容摇头,“那个吃了叫人脑子不清不楚的,今日耽误不得。” 梨子无法,只好轻轻地揉着她光洁的肩膀上止疼的穴位。 便听封容轻呼着气,一边忍疼,一边低声问:“今日五弟百日宴,昭阳宫那边如何?” 昭阳宫,林贵妃也就是封容生母的住处。 梨子看了她一眼,“按着殿下的吩咐,昨日红果引着娘娘去了一趟慈宁宫,之后娘娘就被罚抄写《心经》,没有抄完,不得出宫门。故而娘娘今日未曾离宫,不过让红袖送了贺礼,是一尊五蝠捧寿的檀木雕刻。” 五蝠捧寿? 封容募地笑了,不想拉扯到伤口,疼的她又‘嘶!’了一声! 梨子连忙按住她的穴位,“殿下?” 见封容肩膀都微微发抖了,愈发着急,想要说什么。 却听低着头的封容慢声道,“今日之事,我若不出面,不会成功。” 梨子一顿,到了嘴边的话骤然卡住。 封容已抬起头来,看向承乡殿大殿的方向,低声道,“况且,我若不做,只怕我便会是,第二个……长姐了。” 梨子眼眶一颤,猛地朝封容看去,“殿下……” 封容一笑,坐起身来,“十年了,谁也躲不过去的,不是么?” 梨子一下跪在了封容的脚边,“殿下,奴婢一定会誓死护卫您的安虞!” 封容轻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是啊!若我真的拦不住,你们到时,只怕也是要陪我一起去死的。” 一如十年前长姐身边的那些人一般,在长姐死后,那样一个热闹欢笑遍地生的宫室内,却成了个到处横尸血溅三尺的乱葬岗…… “圣僧,此处便是后殿了。” 安妃的声音突然在殿外响起。 梨子猛地抬头! 封容转脸,眼神也在瞬间冷了下来。 随后听到外头又传来安妃的声音,“芸儿,还不快去开殿门,让圣僧入内好生休憩。” 梨子顿时站了起来! ——殿门外本有人守卫伺候才是!人呢?! 不对! 声音分明是从西南面而来! 她当即转出内室! 绕过后殿的那座八扇山水屏风,往西南边一看! 赫然正是另一扇殿门! ——这承乡殿怎会有两边殿门?! 脚下一抬就要去殿门前阻拦。 却被听封容声音,“梨子。” 声音极低。 梨子立马想起封容情状,当即反应过来! 这时候,只要一开宫门,势必会暴露殿下受伤的事! 眉头一拧,正疑惑着怎么办。 “嘎吱。” 西南面的殿门被打开。 梨子当即退回屏风后! 就听安妃欢喜的声音继而道,“圣僧,请到殿内稍事休息,待皇上到了,再来请您前往做法。” “阿弥陀佛。” 空心的声音竟果真是往此处来! 梨子当下心头大急! ——安妃将圣僧引到此处是意欲何为? 殿下的伤势无人知晓,就算殿下在内更衣,若非伤处,此时也早已衣着整齐,便是碰上圣僧,也无碍声名。 那为何却要在此时将圣僧引到后殿? 莫非!杨道真还真有未卜先知之能不成?!知晓殿下此时必然衣冠不整?圣僧撞见势必唐突惹人议论! 可如此一来,同时得罪殿下同圣僧,与她来说又有何好处? 瞬息之间,心下已是无数心思掠过! 正不解圣僧为何会被带到此处时。 转身进内室低声道,“殿下!奴婢先送您从另一侧出去!” 可能会刚好撞见进门的圣僧,可也比坐着不动叫人发现得好! 就听门外有人唤:“圣僧,飞云宫有报。” 封容已站了起来,朝门口瞥了眼,“已来不及。梨子,替我穿衣……” 门外。 安妃惊讶转头,就见后头站着个一身云白色道服面目清秀的道人。 眼神一闪。 身边空心已走了过去,“何事?” 道人当即上前,站在空心身边,低语了几句。 安妃离得近些,隐约听到什么‘唤醒’‘带走’‘已往’之类的。 不由朝那道人看去。 不想正好撞见空心抬起的目光,顿时讪讪,朝一旁避开。 心下琢磨着是不是还待在此处继续借机同圣僧套几分近乎,还是回去承乡殿正殿继续招呼满殿那些莺莺燕燕。 谁知,一抬头,却看站在门边的芸儿露出几分焦灼的神色,一双眼睛不住地朝殿内看。 她顺着往里瞄了眼。 忽然意识到不对。 ……
第五百八十九章 笑语 承乡殿前。 “皇上驾到——” 景元帝才到承乡殿正殿门前,便听内里莺莺燕燕的声音齐齐迎呼,“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景元帝一抬眼,看到满目春色,顿时笑开,抬了抬手,“平身。今日宸儿大喜,就不必多礼了。” 众女一笑,刚有几个想要起身相迎。 谁知,从后头却有一人径直穿过大殿在众目睽睽之中,袅袅然来到景元帝跟前。 弱不胜风又翩然似仙地身态,叫人望之不及。 在景元帝面前徐徐一拜,却是个似道家又不同道家的风情无限的礼。 “拜见皇上,皇上恭安万福。” 有几个女子的神色微变了变。 景元帝一见她这清丽脱俗的眼睛便觉心头一松,笑着亲自伸手扶了她的胳膊,“免礼,今日不必拘束。本就是你的好日子。” 这话比先前也不知亲近了多少。 有些女子便捏了帕子,掩饰地遮着鼻子低了低头。 还有些大胆地故意调笑,“皇上就是疼道真姐姐,当着妾们的面儿这样宠着,是不担心叫妾们心里酸成那陈年的老醋呢!” “就是。皇上偏疼道真姐姐,也要顾量些别的姐妹才是。” “瞧嫔妾今日还特意将皇上春宴时赏的簪子戴着,想叫皇上瞧着夸上一句,谁知皇上这满眼里都是道真姐姐。叫嫔妾都不喜这簪子了,这簪子何其无辜呀!” 景元帝身为帝王,对后宫倒是一向宽容。 喜好的虽为偏弱质纤纤的女子,但是后宫中泼辣爽朗如林贵妃那般性子的也不少。 故而说话起来,确实没有多少拘束。 他笑着摇摇头,伸手点了点那几人,“就你们几个淘气。若是醋了,待会让御膳房给你们上几盘饺子,好好就着味儿吃饱。” “皇上您欺负妾呢!”那个最先开口的不乐意地笑。 “还有你那簪子好好的,做什么不喜欢。朕再赏你一套宝石的头面,下回戴给朕瞧。” “哎呀,嫔妾多谢皇上!皇上万岁!” 景元帝听着直笑摇头,“这就万岁了!油嘴滑舌。” “那也是皇上宽容心疼嫔妾嘛!” “哈哈!” 一时欢声笑语不断,景元帝被她们逗得笑声不停。 承乡殿内一片热闹欣喜。 唯独杨道真,面上含着笑,心里却渐渐阴沉覆暗。 这些笑语中,几分玩笑几分争宠,同为后宫,谁能不比谁明白? 这么堂而皇之地在今日这样的场合里头闹,合计着是想踩着她的儿子抢自己的恩宠? 做梦。 她笑着转身,看了眼那笑得最欢一副娇憨模样的女子,一副温柔端方的和善样子,轻笑道,“皇上今日难得松泛,妹妹再淘气,可要罚你去给太后抄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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