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因为啊!太后不知道从何处听说,吃了紫河车就能永葆容颜,于是就盘算起文太妃肚子里这怀有天子血脉的紫河车。” 说到这,他的嘴角怪异地扭了扭,“为了能确保拿到紫河车,她还生生剖开过别的妇人的肚子,生取胎儿,拿那紫河车。” 梁芳眼睛一颤! 景元帝的叹息传来,“所以,文氏为自保,就故意装作失足摔倒,生生将肚子砸得小产了。”他微微一顿,再次问梁芳,“所以,梁大人你看,这文氏女子的心思,是不是一个比一个歹毒?” 梁芳的汗都滴在了地砖上,他按在地面上的手微微发抖,不敢出声。 景元帝看着门外,长廊上,华美的灯笼轻轻摇晃,拂过水面风吹在脸上,带着微热的水气。 “可紫河车却保不住太后的容颜,于是,她又想到个法子。利用邪术,将别人的寿命,转嫁到她身上,以此,来延年益寿。” 景元帝的语气里有掩不住的疲惫与暗哑,“朕的甯儿,才那么点大……” 梁芳心下一提! ——十年前,长公主殿下,竟是被太后谋害?! 这也太……可怕了! 景元帝再次开口,“当时,太平刚刚离世,朕伤心太过只忙着查太平的死因,不想接着便是甯儿惨死!那天,她浑身是血地躺在那大雪里头!梁大人,你可知,朕的心,有多痛啊!” 那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的第一个孩子啊! 梁芳顿了顿,轻颤开口,“陛下……” 景元帝摇摇头,片刻的失态后,再次恢复了帝王的肃穆威压。 他再次道,“之后,朕抓住了一个常年在太后身边做法的萨满,审讯后,得知了甯儿与太平的死,皆与文氏有关。” 梁芳忽然有些后悔。 刚刚景元帝问他的时候,他应该说知道!而不是装蠢!也不至于现在如此被迫听到这么多皇室辛秘! “从那之后,朕就在等,等他们将马脚与破绽送到朕的面前来!” 景元帝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可他们一直不动!从太平与甯儿死后,他们似乎就收缩了手脚!叫朕无处下手!于是,朕就把宬儿推出来,推到他们眼红心热的地位!” 梁芳眼珠子震了震——三殿下。 这一场帝王棋局啊! “果然,他们坐不住了!三年前,安排了一场可笑的秋猎!将那妖僧送到朕的面前!”景元帝冷哧。 那一场秋猎,在文氏的人故意引他前往深林遇险后,在看到那妖僧凭空而降时,景元帝就知晓,他等了多年的机会来了! 所以,他一边给封宬权力,让他成为帝王跟前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的刀。一边又无限地信奉空心,为他建造飞云宫,封他为国师,给他足够虚假的华丽的却并不实在的荣耀。 文氏的心,果然一天天地被养大!
第七百五十二章 聪明人 景元帝转回身,从战战兢兢的梁芳身边走过,再次来到供桌边,看向后头站立的温柔的金色人像。 声音柔和了几分,“他们甚至试图让妖僧给朕下妖气,令朕备受病痛缠身,好更加依靠妖僧。可朕怎么会如他们的愿呢?所以,就让宬儿去往江南。表面是暗中寻找高人,实则是大张旗鼓地让每个人知晓,宬儿,也能插手你们文氏所能行之道法之术!” 梁芳听得全身层层颤栗! “从兴平,到丰亲王,文太妃,那妖僧也渐渐地不受文氏控制。林氏见有机可乘,便让宗儿故意接触妖僧。只可惜,与虎谋皮,反被拆骨。” 景元帝提起封宗,并没多大的情绪变动,只道,“朕本想看林文两族相争,可到底,林氏还是棋差一招。” 梁芳一瞬头皮发麻! 景元帝要对付文氏,却又用封宬逼迫文氏做刀,先灭了林氏的威风!让林氏彻底没了唯一的继承人。以至完全失去朝堂依仗! 这一招以夷制夷,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那可是……他的亲子啊! 他看着光滑的地面上,一滴滴落下的汗珠。 景元帝又道,“而文氏最大的依仗,无非就是这个妖僧。而宬儿手里,又有个十分厉害的天仙。” 他笑了笑,“这不就……刚好了么?” 梁芳一瞬明白过来! 兴平郡马、文太妃、封宗僵变,甚至魏国公府二郎君的事儿,根本不是无风起浪,而是帝王在暗中故意将云落落的盛名宣传出去! 就为了! 让文氏担心依仗的圣僧被废弃,转而来对付天仙! 而圣僧如今又渐渐坐大,越来越不受文氏控制。 若不情愿被利用,只会与文氏愈加间隙,最终内斗必不可少!若是也有贪图去对付天仙!两败俱伤!景元帝依旧坐收渔翁之利! 梁芳在想通这帝王之心术的瞬间,就觉得已经窒息。 景元帝伸手,在供桌上的香炉里又插了一炷香。 笑了笑,道,“方才来报,说紫阳宫那边,发现了太后的骸骨。” “!!!” 梁芳浑身一震! ——景元帝得偿所愿! 他浑身发冷。 就听景元帝又道,“这之后的事,梁大人知晓,该如何做了?” 梁芳立马以头磕地,“皇上放心!臣定当搜罗文氏宗罪!还大玥一个清明朝堂!” 圣僧没了,太后死了。 可景元帝燃烧了十年的怒火,还要文氏来熄灭啊! 景元帝咳了几声,却笑着点头,朝梁芳看来,“梁大人是聪明人。” “臣不敢!”梁芳再次磕地! 景元帝又笑了,“以后这大玥,还是需要梁大人这样聪明的朝臣。下去吧!” 梁芳提到嗓子眼的心一瞬落了回去! “是!臣为大玥,定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然后起身,退出了娘娘殿。 面色发白地一直走出长廊,才惊觉浑身已汗湿。 到最后,景元帝也不曾提过,他到底……是何身世。还有那位曾冠宠后宫又备受争议的太平娘娘的死因。 梁芳知晓,若是连这两桩都知晓,景元帝怕是也不会再留他的命了。 他回头。 看了眼那华美磅礴的金瓦红墙,这无数人向往追逐的权力与荣华的所在处。 内里到底封存了多少污垢龌龊。 无人能知。 轻呼出一口气,转身,匆匆离去。 梁芳的身后。 娘娘殿内殿,景元帝走进去,看到封容疲惫地蜷缩在角落,眼神呆滞地看着那殿内巨大的阵法。 他叹了口气,道,“今日受到惊吓了,回去歇着吧!想吃什么玩什么,就让人吩咐内务府。” 封容没动。 景元帝已走到阵法中间,伸手,摸了摸那阵法上的符文。 封容看着他,忽然问道:“父皇,所以儿臣这些年去寻找方士,供奉道观,四处搜寻能保护儿臣之人的事,您也是知晓的?” 景元帝垂着头,手上动作没停,却未说话。 封容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她屈膝,跪在了阵法旁边,颤声问:“父皇,当年我是看到太后把阿姐带走了。后来阿姐死了。我不敢说,是因为我也害怕啊!怕被那个恶鬼一样的老太婆盯上啊!” 她看向景元帝,声音嘶哑,“我查出她用了邪术,听她说那阵法十年能启动一次,便想法子偷偷地告诉您,可是您却一点都没有在意的样子。是因为根本不在意我的生死么?” 她想到这十年来景元帝对她的疼爱,忽然声音拔高,“您这些年疼我,难道是因为……将我当作了阿姐么?在您的心里,难道就只有阿姐这一个孩子么?!” 景元帝的手顿了顿,片刻后,转回头,慈爱地看着她,“容儿,你们都是朕的孩子。”顿了下,又道,“所以,老五的事,朕不会怪你。” 封容一下瘫坐在地上。 她明白了景元帝的答案。 泪水无声地流淌在她明艳的脸上。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蓬莱山,走出太液池,走出这华丽繁复的大玥皇宫的。 站在冰冷的大门外,回头望。 却只看到。 晴朗朗的天空上,一大片璀璨璨的阳光,在金色的屋顶上耀出刺眼的光。 梨子来到她身边,轻声说:“殿下,杏儿……没了。” 她一颤,忽然支撑不住地蹲在地上。 “殿下!” 梨子连忙跟着跪下。 “当。” 腰间缀着的小金锁砸在地上。 封容低头看着这小金锁。 想起紫阳宫平台上那两个对峙邪魔的娃娃。 当年破落道观中,躺在一起熟睡的两个小娃娃,如今,都这样大了。 站在那毁天灭地的狂风之中,面对妖魔鬼怪毫不相让的坚韧无畏。 与当年那个爽朗的、大方的、随性的,自由自在的道人。 何其相似。 她伸出手,想去握住那枚小金锁。 却忽而又顿住。 看向自己涂抹丹蔻艳丽华美的手指。 这双手,到底染过多少鲜血呢? 她寻寻十年,为一命,手里不知多少性命。 她从不曾后悔。 这世上,不为己者,皆是蠢材。 可每每入夜,仿佛都能闻到这指尖的腥气。 她自知罪孽深重,是个苟且。 然而,那个笑如长空之风的男人,却会看着她的手,笑着说:“淮娘,你的琵琶弹得真好。” 那一刻,她才知晓。 哦,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以我为欢喜的人啊! 然而后来。 那个人转过脸,不再看她。 还无情地说:“淮娘,此符可护你三次,算我对你这些时日的情意所偿。但,你为你之私心,便随意践踏人命,乃是我所不能容。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眼前。否则,我必然会杀了你。” 然后,他转过身,再也没回过头。 她本以为,青云那样的傻子,天下仅有一个。 可今日睁眼处。 却发现,这日光下,竟有这许多的……青云啊! 围在那两个孩子的身边,没有丝毫的迟疑和退缩。 真是,够荒唐的。 这大玥的皇宫龌龊,岂是你们几个孩子区区单薄之身就能抵挡得了的? 一个圣僧死了而已。 那后头站着的,才是真正的魑魅魍魉。 她静静地看着那晃荡的小金锁,忽而抬头,按住梨子的手,面无表情地问开口,“太后死了,各宫有何动静?常王没有动作?” 顿了下,又问:“莲花宫那个,如今何在?” …… (这几天搬家,暂时一更哈。等收拾完了就恢复双更,抱歉。)
第七百五十三章 小和尚啊 紫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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