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云皓竟有点不好意思,放下乱挥的手,“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又没做什么。” 云落落却走回到榻边,继续摆弄小几上的香炉,一边道,“那一日,若非同心咒,三郎不会那么快从万魔阵中被唤醒。” 她将香炉里的香灰压了压,弯唇轻笑,“我与三郎的命,都是大师兄救的。” 云皓眼眶微瞪。 片刻后,扭扭捏捏蹭到云落落身边,看她手里的香炉,问:“你……不生我的气啦?” 云落落含笑,将又一层香灰撒进去,轻轻压着,摇了摇头,“我从未生过大师兄的气。” 云皓垂眸,忽觉鼻尖微酸,他蹲下来,伸手帮她撒香灰。 云落落看了他一眼,问:“伤处还痛么?” 云皓立马摇头,“早不痛了。我皮糙肉厚的,你再打狠些都无妨。” 云落落轻笑。 云皓看她自在轻松的笑容,忽然想到,这样美好又轻容的落落,师父还从没见过呢。 心里更难受了。 怕让她瞧出自己的模样,赶紧低下头,继续撒着香灰,看她压实,微哑着嗓子,问:“落落,你这是做什么呢?” 云落落将引香埋进去,轻声道,“给大师兄的。” “给我的?”云皓意外。 “嗯。” 云落落点了点头,收回手,盖上香炉盖子,递过去给他,“这是送魂香。” 云皓猛地抬头! 云落落看着他,笑得温和又轻柔,“大师兄走后,观主教我做的。” 云皓眼底轻颤,终是压不过酸涩的血潮,眼睛一下就红了。 他抬起双手,小心地接过香炉,张了张口,好半天,才轻轻地问:“过阵子就是……师父的生忌了,我想那一日送师父。你看……行么?” 云落落笑着伸手,替他擦了擦眼角,点头,“都听大师兄的。” 分明只是眼角湿润,被这么一擦,云皓一下就忍不住眼泪了。 他蹲在榻边,捧着香炉,低下头。 云落落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周威走到门边,朝外头的紫鸢摇摇头。 这时,黑影蹦下来,低声道,“周大人,宣世子发现尸骨了,请您赶紧去一趟。” ……
第七百八十一章 逼问 皇城,太极宫。 封宣看着跪在地上隐忍委屈的宋玥,心下简直要笑出声。 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天赐良机啊! 转身朝龙座上低咳的景元帝行礼,微带同情地轻声道,“父皇,此事本为清华宫内务,非儿臣所能言之。只是,到底是个无辜清白女子,又一心伺候三弟,其情其苦,三弟都不该这般始乱终弃,若是传出去,岂非有辱皇室之名?” 倒是没提及要替宋玥出头说情,反而将皇室的名声放在前头。 景元帝端着茶盏慢啜,并未开口。 宋玥看了眼常王,眼眶通红。 站在另一边的宋父‘咚’地一声又跪了下来,满脸忠恳,“皇上!王爷!微臣绝无半分亵渎皇室声名之意,只是小女……” 他无奈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儿,眼中愈发悲切,“对殿下真心思慕,只因清华宫那位宫婢嫉妒小女,便想了法子污蔑她,以致她被殿下误会,这才被迫离了清华宫。最近这是日夜以泪洗面……” 常王听着就露出几分同情,刚要说话。 就听殿外传来通传声,“三殿下觐见!” 宋父的声音一顿!宋玥猛地抬头! 景元帝放下茶盏,“让他进来。” 华丽的宫殿大门口,身如兰欣动若秋风的封宬迈步,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扫了眼殿内数人。 然后上前,笑着朝景元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恭安。” 景元帝点点头,“免礼。伤势大好了?”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过带了明显的疲惫和沙哑。 封宬起身,笑得端方如玉,“是,劳父皇记挂,已无大碍。” “嗯。” 景元帝也没多耽搁,示意了下殿中跪着的父女俩,道,“宋大人来告,说你辱了他家闺女清白,却又将人赶出清华宫。你是个什么说法?” 封宣扫了眼景元帝,转身,对封宬道,“三弟,毕竟是在你跟前伺候多年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管你是为着什么打算,也不该将人就这么丢弃了。若传出去,外人要如何议论?” 这是站在长兄的位置来训诫? 言下之意还在暗示景元帝,封宬占了宋玥,是为了靠拢太后。可现下太后殁了,他转手就将人丢开。 可见其心性狠毒无情。 景元帝没动声色,又端起茶盏。 封宬看向封宣,也不反驳,反而点点头,道,“常王言之有理。” 封宣一愣。 宋父也惊讶抬头。 宋玥呆了呆,忽然狂喜地看向封宬。 就见封宬依旧笑得淡雅从容,朝她看来,问:“宋姑姑对我忠心耿耿?” 宋玥何时见过封宬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当即便落下泪来,委屈娇弱地哭道,“殿下!苏青那个贱……那个人,她包藏祸心!从前在宫里便记恨殿下信重奴婢,这一回奴婢就是被她栽赃冤枉的!殿下,您要相信奴婢啊!” 宋玥本就生得不俗,也是家里为送进宫里精心培养过的。 这么一哭,颇有几番风情意味。 封宣看得心头嗤笑,心道,艳福倒是不浅。 封宬听着她的哭诉,轻笑一声,似是被什么逗得开了怀。 分明宋玥哭得这样伤心,他却没露出半分怜惜。 宋父看着就觉得不对,立马朝向景元帝,“皇……” 只是刚开了口,封宬已再次问道,“我最近重伤休养,清华宫的事儿确实没怎么计较,隐约记着……” 他唇角一勾,眼里闪过一丝恶意,“宋姑姑似乎是因着矫旨才被逐出清华宫的?” 宋玥的哭声一下僵住! 她前面才说苏青栽赃冤枉她,再按着封宬这意思,莫非这矫旨并非冤枉,而是真的有懿旨? 那还得了! 宋家现在巴不得跟太后和文氏脱离干系,怎么可能承认手里曾接过太后册封宋玥为皇子妃的旨意?! 宋玥眼珠子直颤。 宋父当即以头磕地,高呼,“皇上!小女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她当真只是一心爱慕殿下!心思单纯天真纯良!却没想到会被奸人如此陷害!当真并无害人之心啊!” 又转过头对封宬俯身,“殿下!您看在她跟随您多年的份上,怜她一片心意!如今她的人也已是您的,就让她留在您身边,哪怕做个伺候笔墨的,也好过备受相思煎熬,身心俱伤,难以度日。” 不愧是做祭酒的,这一套套说辞,让人连反驳的空隙都找不着。 封宣在旁听着就轻叹了口气,似是闲聊般对景元帝低语,“倒是少见这样深情的。叫儿臣想到了文氏……唉!” 语声竟微有哽咽! 景元帝放下茶盏,道,“文氏贞烈,可惜了。” 封宣掩了掩眼角,朝景元帝轻笑,只是那笑更多却是哀思。 看得人心痛。 封宬眼角瞥过,又看向朝他磕头一脸卑微委曲求全的宋家父女。 也不戳穿,只问:“宋大人说宋姑姑如今人都归我了,这话,是何意?” 宋父早已料到封宬为摆脱宋玥定是不会承认的。 面上却不显。 一脸顺从地说道,“微臣知晓,她做奴婢的,伺候主子是天经地义。只是她心眼儿实,如今死活皆是殿下一句话。殿下若真是嫌她如今……不洁,也请殿下赏她一丈白绫或一杯酒,微臣带回去送她上路,也好过日日相思苦,生不如死。” 宋玥当即哭出了声,伏在地上,轻颤道,“殿下!奴婢宁愿在您身边,哪怕做个洗脚的婢女,只要每日能看到殿下,奴婢就心满意足了!求殿下成全!” 这父女俩一唱一和,看着,是拿宋玥的死活来逼迫封宬,实则却是做一场戏让景元帝看。 让当今天子看这女子如何忍辱求全,如何情深意重。 如此,便可顺理成章地开口,将宋玥赐给封宬为妃子。 而且,他们心里还有八分的笃定。 如今封宬在朝堂之上风头正盛,景元帝必定要找个机会拿捏一番。宋家送来的这个由头刚刚好,不怕景元帝不会下旨。 所以宋家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跪到太极宫,就是揣度出景元帝要打压封宬的心思! 而且,只要宋玥做了封宬正妃,凭着封宬的实力,今后大宝不在话下! 那宋家以后可就是国丈! 地位一跃超然! 便是冒着被封宬厌恶又如何?只要富贵权势在手,找机会再诞下子嗣。 何愁将来筹谋? 这般想着,宋父心中愈发笃定。 脸上却已是老泪纵横,对着封宬再次磕头,“殿下,求您怜惜怜惜这可怜的孩子……” 却听封宬又笑问了一遍,“宋大人年纪大了,似乎耳力已不如从前,没听明白我刚刚的意思。” 宋父一顿,抬头看封宬,“殿下……” 就见封宬微微俯身,朝他笑道,“我是问,宋玥何时成了我的人?宋大人既然敢告到父皇跟前来,想必确有证据吧?” 宋父一僵。
第七百八十二章 为何啊? 封宬背过手,朝旁边的封宣看去,笑道,“常王殿下也在,想必知晓,但凡有状告,皆需证据定罪。如文氏子弟所犯杀人碎尸案,便是凶犯已承认罪行,常王殿下却还要证据以确保。” 封宣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随即无奈笑道,“三弟,我知晓你与周威关系亲密,办案的规矩我也不懂,可罪证乃是大玥律法所规,以免屈打成招之嫌。这也是为周大人正名。” “嗯。” 封宬从鼻腔里轻哼一声,再次点头,“常王果然通情明理。” “……” 封宣笑容微顿。 就见封宬再次转向宋家父女,慢悠悠地笑道,“二位也听到常王所言,既然你们指控于我,自然就该交出证据才是。若这世上只要张张嘴,便能随意给人安个罪证,还要这大玥的律法有何用?” 宋父瞪眼,当即结舌,“这……这……”老脸涨紫,“这种事,如何得来证据!” 男女欢情,总不能还请几个人去看着作证吧! 宋玥趴在地上,哀哀哭泣。 宋父又转向景元帝,“皇上!殿下既不愿……不愿收下小女,宋家自然也不会留下此种败坏品行之女!还请皇上吩咐,如何处置此女,微臣绝无半分维护!” 方才还说自家闺女可怜善良,现在又变成品行败坏了。 景元帝看了眼封宬,道,“宬儿,你当真不愿收下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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