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落站住了脚步。 络绎的人群从她身侧串流而过。 太阳那样热,红尘多热闹。 她的耳中,却传来一个女子声声的哀绝。 “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我好痛啊!郎君,您能否轻些,啊!!” “呜!呜呜呜!不要,不要!” “小辉!快走啊!不要管我!走!” 一缕金芒在云落落的眉心隐隐一闪。 她听到,那哭声,变成了一句撕心裂肺。 ——救命! 别走!别走! 小辉,别走啊! 救救……姐姐吧! 云落落散开剑指。 冷意与痛感,从神识中褪去。 她垂眸,看着手心里沉默的小纸人。 轻声道,“这就是你不想再找的缘由么?” 赵五和周威对视一眼,心道,什么个意思? 然后,就见云落落转身,看向街边一间半敞着门的店铺。 店铺里,大大小小地挂满了纸鸢。 门内坐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用竹篾编纸鸢的骨架。 似乎感受到什么,他抬起头,转过脸来。 “啊!” 周威忽然低呼一声。 赵五讶异看他。 云落落手心里的纸人忽然蹿起,试图朝另外一边飞去! 云落落却食指一扣。 纸人便落回了她的掌心里。 九妹忽然朝她跪下,“仙姑!我真的不要尸身了!您放了我,我这就走!我真的立刻就走!” 她身上的黑气,与那门内飘出的黑气,连接成了一条浅淡的烟波。 她不敢回头去看那少年。 可周威却已看出,那少年的长相,分明就是先前在宣平侯府的幻境中所见过的孩童! 四年而已,少年已隐见强壮,只是眉心里却有着与同龄人明显不符的阴郁。 他看见了周威,目光在赵五和四喜身上停了停。 最终,落在抬眼正看着他的云落落脸上。 顿了顿,随后,露出个笑脸,站起来,问:“诸位客官,可是想买纸鸢?或是有要定做的,可先留下样子,等师父回来后,小的转达师父。” 云落落手心里,九妹浑身颤抖,捂住并没有嘴的位置,弯下了腰。 她轻颤着哀求,“仙姑娘娘,求求您,不要……” 云落落看着她,最终,轻轻地合起手指,对周威道,“周大人。” 却什么都没说。 然而,周威却明白了云落落的未尽之言。 ——尸骨,在这少年手里。 她没有说,是因为这已经受尽苦痛离世的人,不想再去面对这样的事实了。 周威想起幻境中,那孩童啐出的那口唾沫。 看了眼云落落虚虚合拢的手指。 点头,“先生放心,我知晓了。” 朝赵五示意。 赵五朝四周扫了圈,“云先生,那我护送您回去……” 没说完。 忽然间宣凌急匆匆从前头冲来,脸上明显焦灼。 “云先生!三殿下中毒!昏迷不醒!” …… 皇城。 封安回到未央宫,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穿着齐胸碧色襦裙眉眼有些许轻浮的女子站在阿娘身边说话。 赵嫔被她逗得掩唇轻笑。 封安走近,就听她说:“姑母,您不知道,那雀儿不仅会说人语,还会吟诗作曲呢!惹得我阿爹终日里只拿它逗趣儿,连阿娘都少见。阿娘气恼了,说要拿它炖了汤。那雀儿立马学乖了,见着阿娘丢喊吉祥。” 这女子,正是赵家送进来的正房嫡女,赵林玉。 赵嫔又笑,“倒是个有灵性的。” 赵林玉也跟着笑,“若是赵嫔娘娘欢喜,侄女儿就传信回家,让阿娘将雀儿送与娘娘。” 赵嫔一笑,刚要说话。 封安已走进殿内,喊了声,“阿娘。” 赵嫔脸上的浅笑立马加深,连眼底都浮现柔声,朝她伸手,“安儿回来了?” 赵林玉转脸,目光在封安半边脸上的黑色胎记上停了停,起身行礼,“四公主殿下。” 封安她自小因着脸上的胎记,便对人的眼神十分敏感。 自然注意到了她方才眼神中一瞬的厌恶与抵触。 没理她,径直来到赵嫔身边,道,“阿娘,您今儿个身子如何?这是周家哥哥给我的姜糖,好喝也不辣,小先生说是对身子很好的,您平素里可做小点心随口吃着玩儿。” 身后的婢女立刻奉上手中的盒子。 赵嫔满脸感动,“好,我家安儿如今越发懂事了,这样体贴娘。” 封安笑眯眯地歪进她的怀里。 旁边,赵林玉也笑道,“姜糖?确实是极好的点心。不过,听说民间常都是百姓庶民所食,姑母若是要食,不若吩咐御膳房专门给姑母熬制,岂不比从外头带进来的干净精致?” 封安依旧像没听见一般,只抱着赵嫔亲昵。 那女子见状,也不多说,笑着行了一礼,“姑母,侄女儿就不扰您同四公主殿下了,先行告退。” 赵嫔含笑朝她点点头。 等人走后,嗔怪地刮了刮封安的鼻子,“你呀!不喜也不能这样放在脸上的。” 封安抱着她撅嘴,“可她也不喜欢我啊!”
第七百八十八章 抓住 赵嫔笑,摸了摸她的脸,“那娘明天就赶她走。” 封安看她,“她能走么?赵家把她送进来,不就是为了三哥的婚事么。”说着,又晃赵嫔的手,“阿娘!三哥是小先生的啦!你不要帮赵家啦!当初您那么难,要不是三哥,咱们都活不下来啊!你看赵家,有谁帮过我们啊!不要帮他们啊!” 赵嫔被她晃得头晕,笑着按住她,轻声道,“娘心里明白,你不用担心。” 封安眼睛一亮,“真的?!” 赵嫔笑,摸了摸她脸上的胎记,点头,“娘知道怎么做,去玩吧!明儿个还要出宫么?” 封安点头,“周家伯伯想我了呢!” 赵嫔笑着弯了眉眼,“好,那让御膳房送一坛金华酒来,你明日带去给郡王。” “嗯!” 封安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赵嫔回到内殿,身后伺候的宫女捧上刚刚封安带回来的姜糖,还端了清口的茶,见她坐在贵妃榻上沉思,低笑道,“娘娘,四公主如今愈发开朗了。” 赵嫔笑起来,点头,“是啊!” 宫女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娘娘,赵家娘子,您准备……如何安置?” 赵嫔夹起一块姜糖放进口中,姜的辛辣被糖的甜润很好地浸透下去。 她含在口中,慢声说道,“赵家别有用心,以为我们母女可随他们拿捏。可他们不知,若我跟三殿下离了心,才是真的会在这宫廷内寸步难行。” 宫女将茶盏放下,点头,“娘娘,听说今日太极宫内有异动,曾急传御医。” 赵嫔抬眼,微微皱眉,“不是今日要收拾宋家么?去查查,怎么回事儿。” “是。” 未央宫偏殿。 封安脚步轻快地绕过庑廊,刚要往自己的寝殿去。 忽然见后花园处有人影闪过。 她眯了眯眼——赵林玉? 拎起裙子,悄摸摸地跟了过去。 然后在一棵花树后头,看到了赵林玉。 她的身侧,是个眼生的内侍。 赵林玉低声问:“成事儿了?” 内侍忙躬了躬身,笑道,“恭喜娘子。三殿下已中软媚香。” 封安心头一提——软媚香? 赵林玉明显喜形于色,将一个荷包塞进那内侍手里,“有劳公公。” 内侍笑着接过,退后离开。 封安往一边躲了躲。 就听赵林玉对身边的婢子道,“没想到宋家那个蠢货竟然真的能办到!哼,早点听话多好!还要阿娘费心让人坏了她的身子。就这样,她还想妄想嫁给三殿下!凭她?也配!” 婢子跟着附和,“这天底下,能配得上三殿下的,只有娘子。” 赵林玉得意地笑了,再次道,“那是自然。” 婢子又问:“那娘子现下要如何做?” 赵林玉道,“传信回家告诉父亲。待三殿下的药性解不了,自然就需要父亲将我送上了。”她顿了顿,笑声难掩,“毕竟……这天下,只有我才能解开这软媚香啊……” 转过身,见到几步外,一脸阴沉的封安。 赵林玉猛地顿住! 随即僵笑,“四公主殿下,您怎地……” “抓起来!” 封安脆生生的声音狠厉阴沉。 身后数个宫人当即上前,一把扭住赵林玉与她的婢子! 赵林玉挣扎大叫,“四公主殿下!您这是做甚!我是进宫陪侍赵嫔娘娘的!您不能这样折辱我……啊!” 却被宫人按着推到封安面前。 “陪侍?” 封安很想给她两巴掌,可她个子太小够不着,掐着指尖盯着她,“我看你是想害死我阿娘!给我打!” 身后的宫女上前。 “啪啪!” 两耳光扇过去。 “继续打!不要停!”封安说着,又回头对身后另一人道,“即刻去寻三哥。寻不到就找赵一头领。” “是。” 那宫人赶紧应声。 急匆匆穿过光明门,正要往清华宫方向疾步去时。 却被人拦住。 抬头一看。 常王站在不远处,笑着问:“这不是四妹的随侍么?何事如此行色匆匆?” …… 清华宫内。 魏瑾坐在一边,由着御医帮他磕破的额头上药。 另一御医自内殿走出来,脸色不太好。 魏瑾立即起身问:“孙院判,如何?” 孙院判看了他一眼,摇头。 魏瑾的心当即就沉了下去。 孙院判道,“从殿下中毒情状与宋姑娘情形,以及药味来断,当是软媚香无疑。” “软媚香?”魏瑾不曾听过这名,“这是何毒?” 孙院判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一种春物。” 魏瑾顿时勃然大怒,“混账!” 他本就生得魁梧,这么一吼,惊得众人皆是变色。 他只能强压了火气,又问:“可有性命威胁?” 孙院判面上露出几分难堪,顿了顿,才道,“药物发作之时,犹如熔浆炙烧,炼铁之水过于血脉,令人生不如死备受痛苦。只有与饮下解药的女子……同房,方能解开药性。” “!!!” 众人愕然! 魏瑾登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居然还是为着封宬的正妃之位! 饶是他素来教养规束,也想大骂一句,这帮不要脸的下作东西! 深吸一口气,又问:“孙院判可能配出解药?” 谁知孙院判的脸色更难看了,朝内殿扫了眼,道,“软媚香是当世少有的春物,因其制药之法,乃是用六六三十六种发情之物的血液配制,而解药便需知晓这发情之物是哪些,用量又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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