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一颤,跟着便‘咚’一下,跪在了地上! 赵三赵四跟着跪了下去。 赵一的后背也已骤起一层冷汗。 可还是强撑着说道,“属下不敢妄自揣测殿下心意!只是如今在康王属地,人多眼杂。若殿下行踪暴露,事关圣上朝堂,还请殿下三思!” “请殿下三思!” 赵三赵四齐声附和。 封宬没动。 赵一又道,“况且,赵四已抓住那纯阳子师徒,殿下回京,也不算空手而归。便是权当交差,也足以用那师徒遮人耳目。望殿下以安虞为重,早日回京!” 赵三和赵四再次跟着一起行礼。 可三人以额头触地,却依旧不听封宬有何声响。 房间内,一时压抑无声,气息窒人。 肩宽胸厚的赵四这么趴着实在憋着胸口,难受地偷偷喘了口气。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接着,那脚步声停在门口。 他惊讶地抬起头,不想正好撞见封宬看过来的目光! 旋即。 便见他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微芒! 仿佛在期望,希冀,和等待着什么! 他瞪大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又听那门后传来轻微一声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放下,随后,脚步声又平静温缓地离去。 赵四看到,殿下的眼底,微芒如碎星在水面上散开。 暮色落于其上,周光不见,黯淡一片。 他的心头跳了跳。 不知为何,突然大着胆子地转身,在赵三惊愕的目光中,打开了房门。 便见门外,放着一个巴掌大的桃木匣子。 他一伸手,便将那匣子拿进来。 再转身,看到封宬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匣子上。 他没有迟疑,起身,将匣子送过去,然后在赵一身边跪下。 朝赵一轻轻地摇了下头。 赵一皱了皱眉,抬头,看封宬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止住。 殿下的眼神…… 他垂着眸,看着手里的匣子。 桃木的材质,匣子上不见什么繁复精致的花纹,唯独匣盖上,雕刻着一朵奇怪的花纹。 看不出是什么鲜花,只觉得那花重瓣交叠,不似寻常所见。 他扫了一眼,揭开匣盖。 便是神色微动。 赵一几人偷眼看着,不由心下微提。 随后,便听封宬淡声道,“都出去。” 三人一顿,随后起身,先后退出。 房内。 封宬看着那巴掌大的桃木匣子里,一枚六角的符篆。 同那日初见,在那破败欲倒的灵虚观前。 小丫头自门内递给她的那枚符篆,一模一样。 嘲弄地勾了勾唇,将那符篆拿起,刚要将那桃木匣子丢于一旁,不想却猛地一顿。 匣子里,还有一物。 他放下符篆,转过脸来,再次看向那匣子里放着的,一枚样式普通的,发簪。 通体紫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似金非玉。 簪身不见雕纹,唯有簪头,呈祥云状, 他看了会儿,将那发簪拿起。 转过脸,便瞧见不远处的梳洗铜镜中,昏黄模糊的脸。 长发披散,额发遮眼。 便是如此,也不曾掩住这通身过分旖丽幽艳的形貌。 昏暗的宫室内,那狰狞如鬼的嘴脸流着涎水一步步靠近…… 铜镜里端方贵雅的脸,陡然扭曲成鬼! 封宬眼神骤鸷! 一把抓住那簪子就要朝地上砸去! “真好看。” 清甜温软的声音,忽而在脑海中响起。 他举起的手一下顿住! 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小道姑,站立身前,平静淡和地看过来的眼睛。 抓着簪子的手猛地收紧! 门外。 赵三朝赵一摇摇头,正低声说着话。 忽然听到房内传来封宬的声音,“辰正启程。回京。” 赵一赵三顿时大喜过望,当即应下,“是!” 便匆匆去准备! 唯有赵四,回头看了眼房内,皱了皱眉。 ……
第八十六章 怕他纠缠你啊? “噼啪噼啪。” 雨水敲击在油纸伞上,发出清晰的碰落声。 手指大小的白色纸人,顺着因为举伞而抬起的灰白的道袍袖子往上爬啊爬,一直爬到云落落的肩膀上。 然后扒着她的衣领,往里躲了躲。 不想正好有一滴水正好顺着风吹过来,砸在她的脑门上。 纸人立马尖声叫:“啊啊啊啊!你倒是歪着点儿!把我的脑袋都淋湿了!要是烂了,你赔一个新的纸脑袋给我嘛!!!啊啊啊!这边,这边有雨!” 是小甯。 云落落平静地往另一侧歪了歪伞,淡声道,“你以鬼火护体,纸人不会受风雨侵袭,不必如此惊慌。” “……” 小甯僵了僵,忽而一抬头抓住她的耳珠,“你说不必惊慌就不必惊慌啊!我就慌!你拿我咋的?有本事解了禁制啊!” 这胡搅蛮缠的样子,总让云落落觉得有点熟悉。 她没说话,在路边的一块大石边站住,伸手,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白瓷瓶子,探出伞外。 纸人小甯伸头一看,接水玩儿呢! 那雨水都打湿了半边胳膊,也不见那瓶里装了几滴水。 翻了个白眼儿,嗯,虽然没眼睛,但是不妨碍小纸人一副娇蛮的样子。 拽着云落落的耳珠问:“你刚刚干嘛不在驿站接水算啦?这么着急走人,怎么,怕老三……那位俊郎君纠缠你啊?” 她语带调侃,跟个上了年纪懂过情事的老妇似的,一副要看笑话又凑热闹的样子。 偏云落落却是个不识趣的,连眉眼都不曾露出一点儿羞怯,反而认真又平静地说:“我与他因缘乃意外而生,本就不该多有纠缠。自此分别,可善。” “……” 小纸人虽然没脸,可不妨碍她抽了抽嘴角。 她又用毫无分量的纸手‘狠狠’地捏了下云落落的耳珠,问:“那你干嘛还送人家簪子?那玩意儿,是好东西吧?” 一边问,一边心里吐槽,师兄妹怎么都喜欢送人簪子?什么毛病? 不想,却见云落落怔住。 她歪了歪圆溜溜沾了一滴雨珠的纸脑袋,“你怎么……” “这边!就是前面那个驿站了!”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错乱的脚步和人吼,马蹄声! 小甯惊得扭头。 便见官道那头,有一队人马冲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赫然正是之前追着云落落和她家老三的那个死胖子! 另一个跟他面相有七八分相似。 那李二正大声同他说道,“大哥,你放心!只要你帮弟弟抓住了那二人,便是立了大功!别说一个丹桂了,就是九个十个,那都不在话下!” “好!二弟……” 声音随着马蹄扬长而去。 两匹马后,十几个身带棍棒的家丁冒雨艰难跟上。 大石下,油纸伞噼里啪啦,有个家丁扫了一眼,却被雨水砸得视野一片模糊。 他擦了擦眼睛,暗骂了一声,跑了过去。 “喂!小道姑!” 纸人也不掐她的耳朵了,改去拍她的脸侧,“你听到没有啊!那个混账东西他要干嘛?是不是抓老三去啦?那样俊俏的郎君,你就舍得他被人抓走啊?你赶紧回去救他啊!” 可云落落却无动于衷。 将瓷瓶收回,看了眼里头的雨水,然后又打开身侧的另一个小布兜,里头装的,正是那截只缀着一片柳叶的柳枝。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老三对你那么好!你知道皇家……你知道要让他这样的人这么费心思对一个人好是什么意思么!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啊!他要是遇到危险,我告诉你啊!我可跟你没完……” 尖声尖气的碎碎念叨,跟蜂子的嗡嗡声似的,吵得人一刻也不得安宁。 可云落落却依旧眉眼如素,神情寡凉地低着头,将那柳枝放进瓷罐里,又仔细地盖好盖子,收进小布兜里。 动作有条不紊,慢条斯理。 小甯几乎要气倒,干脆从她的肩膀上飘了起来,大骂,“果然你们这种修道的人都是无情!你不管,我去管!我是瞎了眼了,才觉得你……呀啊啊啊啊!你干嘛!” 飘在半空中的纸人,忽然被两根手指夹住,拉了回来。 那手指还湿漉漉的,一下就将那纸给晕湿了。 小甯顿时大叫,“我我我的身子!你这个禽兽!快放开我啊啊啊啊!” 却被云落落夹到眼前,问:“你能离得我身多远?” “……不告诉你!” 其实她试过了,最多半里,不然就会被纸人上的禁制强制拽回!真是气死她了! 便看云落落点点头。 “你点什么头!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去救人,我就会以后天天骂你……呜呜呜??” 话没说完,被塞进了黑漆漆的布兜里。 “小道姑!你&……%¥*¥!” 小布兜被顶起几下。 云落落扫了眼,重新竖起油纸伞,朝官道上继续走去。 …… “小先生?小先生?” “叩叩。” 房门外,王大娘小心恭敬地敲了几下房门,发现门居然开了点儿,试探着又往里唤了两声,发现无人回应,便推开门去。 不想,房内整整齐齐,竟空无一人。 她瞪了瞪眼,忽然反应过来,懊恼地回到房间,便听到丹桂问:“娘,怎么了?难道小先生不愿与我们同路?” 王大娘气馁地走过去,摇了摇头,“小先生已先走了。” 丹桂脸上立时闪过一丝欣喜,随即笑道,“既然如此,那也不好勉强了。娘,那我去问问那位郎君吧!” 说完,不等王大娘说话,便径自拉门走了出去。 “哎?大妞,你……” 王大娘没拦住,站在门口,见她走到那郎君的门前,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转身,去楼下找张石头拉马车去了。 “郎君。” 丹桂理了理头发和衣服,上前,轻叩了几下房门,然后带着明显羞怯的声音娇俏地说道,“一会我们便要上路了。今日大雨,也不知何时会停,郎君可要与我们同行么?” 说完,却不曾听到门内有回应。 她笑着等了会儿,又抬手,敲门,“郎君?” 然后就想推门进去。 不料里头却传来一声冷淡至极的回话,“不必了。”
第八十七章 不忍便是残忍 丹桂瞪了瞪眼,僵在门口。 可到底还是不死心,再次试图推门笑道,“郎君独身一人,又遭歹人追击,不如与我们一起。马车上,一来方便遮雨,二来也能避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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