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之上。 风尘子躲在入舱的门后,心里一个劲地狂跳—— 这么个天香国色的人,若真能弄到手…… 他握紧手里的符篆,抬头,看了眼到了船边的封宬。 按捺不住地往前一扑。 手中的符篆猛地按在了船板之上。 无声之中,一道看不见的黑线,自他掌心底下,顺着舢板,直朝封宬所在之处游走! “夸嚓。” 忽而,栈道上,有什么轻微的声音响了下。 旁人都没察觉。 唯有刚要上船的封宬兀地顿了下,收回即将踏上无形黑线的脚,看了眼自己的袖子。 “殿下?”赵一询问。 就见封宬伸手进了袖内。 “殿下可是要寻什么?不如登船再……” 赵一再次开口,只是这回话没说完,就看到封宬掏出来的东西—— 一枚六角的符包。 原本不见一字的纸面上,突然诡异地生出一道道蜿蜒漫伸的红光! 赵一神色骤变,“这不是……” 忽而。 “咔嚓!!” 裂声再次响起。 竟是那符包之中传来的。 明明只是一个纸折的东西,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响?! 封宬忽而想起。 今日那破败的道观内,一身灰旧却不掩娇妍的少女,少女立于门槛之后,温温和和地对他说。 “近日莫要近水,也莫要登船。” 他瞳孔骤缩! 当即转身! 手中符包忽然红光大作! 瞬间如莲火骤燃,烫得他几乎丢开手去! “殿下当心!” 身后,赵一的惊呼同时炸开! “嘎吱——!” 他猛地抬头! 就见,原本画舫上悬挂灯笼的柱子,忽然像是在风雨之中不堪重负一般,朝他直直砸来! “殿下!” 赵一伸手,欲要拽开封宬! 可那画舫竟重重地撞了下栈道!震得赵一浑身一歪!他的手一下错开! 柱子当头倒下! 封宬手臂一抬! 手中符包瞬间绽开极目红光!如一朵红莲,在封宬头顶顷刻张开! “哐!” 柱子砸在了那莲光之上! 随即,红光淡去。 柱子再次下落,封宬被压,顿觉浑身一阵怪异刺骨之痛! 顿时眸光森寒,抬手,顶住那柱子,试图挣脱开。 “殿下!” 刚刚站稳的赵一声嘶力竭,也扑了过来! 谁知。 脚下那常年浸水的木头栈道,忽然发出‘咔嚓’一声,齐齐断裂开来! “哗!” 封宬猝不及防,整个人,便摔进了水里! “殿下!” 赵一目眦欲裂,大喊,“快救殿下!殿下不会凫水!” 数道黑影当即从暗处直直扑入水中! 然而。 大雨瓢泼,黑水湍流之中,哪里还能寻到封宬的身影! 栈道口,纯阳子目瞪口呆。 就听他身旁的少年,哑着嗓子满是纳闷地说道。 “嗯?奇怪啊?那个护身符,他怎么会有?”
第十二章 新娘子,上花轿 “哞——” 雨停之后,月朗星稀。 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子清新怡人的潮湿青草气。 云落落躺在一辆牛拉的干草车上,闻着身下清爽的干草味儿,听着赶车的大爷,碎碎念叨的家常。 “我那孙女儿啊,今年差不多也跟小先生一般大的年纪了,不知小先生年岁?” 云落落单手枕在脑后,另一手无意识地捏着一根干草转。 “十六了。” “啊。” 大爷哑着的嗓子里有一股子痰音,他笑了起来,“哎呀,那比我家荷香小一岁啊!小先生还没说亲吧?” 云落落看着天上那半轮的月,没说话。 大爷似乎也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哈哈,小先生别在意,我听说道家也有双修的,这才多问了一句哈哈哈。” 云落落摇了摇头,想起大爷看不见,又轻缓地说道,“无事的。” “嘿嘿。” 大爷似乎心情很不错,翻出身边的包裹,一边解开一边笑道,“我家荷香啊!虽说出生没多久就没了爹娘,被我一个老头子抚养长大的,可生得那是一个水灵漂亮啊!又能干,又乖巧,还懂事体贴!这样的姑娘,可去哪里找哦!谁娶到我们荷香,那都是前世里修来的福气呢!” 说着,翻出两块地瓜干,回手,递了一块给后头的云落落,“瞧这个,我家荷香做的,这一片儿就没她这样的手艺!小先生也来一块儿?” 云落落看了眼,坐起来,又看了看大爷手里的地瓜干,双手接过。 大爷笑着啃了一口,再次笑道,“这方圆十里八里的,不知多少人来求亲呢!我想着呢,荷香这样的好姑娘,要是嫁给庄稼汉,到底有些可惜了。正好前头的李家庄有个年前考中了的李秀才也来说亲。” 他喝了口水,脸上露出几分担心,也没在意云落落有没有听,自顾自又说道。 “这李秀才各样都好,就是家底实在薄了些,若是荷香嫁过去,只怕少不得要吃几年的苦。可若是将来能高中,那可就是做了官太太啊……” 云落落终于吃了一口地瓜干。 入口香甜松软,不像师父做的那个,跟木柴似的。 她抿了抿嘴,又吃了一口。 忽然听前头一直念叨的大爷回过头来,笑眯眯地问:“好吃吧?” 云落落微鼓腮帮子,眨了下眼睛,刚要点头。 小路的前面,忽然跑来一个身材微胖的妇人。 脸上满是惶急,这春寒尚未的天里,竟是跑出了满头的汗,微微喘着气,看见大爷就喊。 “刘叔,你怎么到这会子才回来啊?村子里都找遍了!” 刘大爷吓了一跳,坐直了看那妇人,“是刘兰啊?怎么啦?我今日去隔壁村收春上要种的稻谷啊!早跟荷香说了,会晚些回来。这不又碰上大雨么,才耽搁了……” “您快别说了!” 叫刘兰的妇人着急地拍了下大腿,上前就去拉他的牛,“荷香出事了!” “什么?!” 刘大爷一下坐不住了! 当时就跳下马车,揪着那妇人的袖子问:“怎么了?我家荷香怎么啦?” 刘兰跺脚,“您赶紧回去看看吧!她不知道怎么了,昏倒在家里,还是我家小翠发现的。现在怎么叫都不醒啊!” 刘大爷一下急得脸都白了,转身就朝家里跑。 刘兰赶紧拉着牛车跟在后头。 干草堆上,云落落坐在那里,摇摇晃晃地扶住车杆,嚼了嚼嘴里的地瓜干。 …… 黑沉沉的延水河中,暗涌滚动。 有不知名的鱼儿从不见五指的地方无声地游过。 封宬紧闭双眼,在水中浮浮沉沉。 发冠早已被冲落,三千乌丝如水藻般散逸身后。 “咕咚。” 水流之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响了下,似乎朝封宬缓缓靠近而来。 他毫无所知。 水流之中,一条跟画舫之上一模一样的黑线,游蛇般缠了过来。 眼见就要裹住他的脖颈。 忽然,封宬的手心,一点红光亮起! 那黑线像是被吓到一般,猛地缩了回去! 同时,本是失去意识的封宬忽然动了一下。 他募地睁开眼! 随即面露一丝窒息的痛苦! 接着,就看到手中一点点散逸的,微弱的红光。 他顿了顿,猛地攥紧手心里的红光,挣扎着向上! “哗!” 水面之上,竟早已是雨停月明的好夜天。 可周围一片森然静黑,只有岸边一点幽幽暗暗的光。 封宬一口气提起,脚下正好踩到一块暗礁,一个前扑,跌落在了岸边。 “咳咳咳!” 他俯下身,几乎将胸腔里所有的气息都要呛出来。 正喘息时。 忽然就听身后响起一阵尖尖细细似无数人的窃窃私语。 “这个还有活气儿啊!” “可是嫁娶时没有新娘子,喜婆也很为难啊!” “那就这个吧?” “长得好俊俏。” “喜婆一定很高兴吧?” “就这个吧!” “好呀好呀!办亲事,嫁新娘子咯!” “新娘子上花轿啦!” 这些细碎的声音仿佛藏在暗中,却又近在耳侧。 封宬一惊,猛地转头! 就见,刚刚在水中看到的昏暗灯光竟眨眼间到了近前! 白色的灯罩上,贴着一个明晃晃的黑色‘囍’字! 悬挂在一顶大红色的花轿上。 一个嬉皮笑脸面皮寡白的婆子提着红色的盖头扑过来,一下盖住他的头和眼睛,尖笑道。 “新娘子上花轿,送亲去咯!!” …… 刘家村,刘大爷的家门口。 刘兰急匆匆地把牛车停下,刚要跟着进门,忽然听见后头动静。 一扭头。 看到云落落从牛车后跳了下来。 “!!!” 顿时一惊,警惕地看她,“你,你你是谁?!” 结果就看到云落落梳着的道士髻,以及她身上略显破旧还打了个补丁的道士袍,袍子上沾着几根干草。 当即满脸惊讶,还想再说什么。 屋里忽然传来刘大爷的哭喊,“荷香啊!你这是怎么啦?” 刘兰一跺脚,冲了进去。 院子里还站着两个男子,一老一壮,瞧见刘兰,刚要说话,却又看到跟在后头走进来的云落落,顿时面露惊疑。 云落落却没停顿,顺着声音,走到了小院后面的一间屋子门前。
第十三章 魂魄未归 屋里还站着个年轻的姑娘,在对刘大爷说:“下午我来找她说话,谁知就看她倒在院子里,怎么叫都叫不醒。我阿爹还请了大夫,可大夫说,说是让准备后事……” “小翠!” 刘兰到了近前,喊了一声,越过云落落进了屋子,也是一脸的无措,“刘叔,您别急,咱们再想想法子。” 刘大爷干枯的脸颊上全是惊慌,看向那名叫小翠的姑娘,“大夫为何这般说啊?我家荷香到底是怎么了啊!” 小翠脸上也露出难过和不忍,摇了摇头,低声道,“就说没得救了。” 刘大爷一看,浑浊的眼睛里顿时流下泪来! 一把抓住床上女孩儿的手,用头拼命撞床板,“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想着多挣个几文钱跑去隔壁村收稻谷,要不然荷香也不会,不会这样了。荷香啊,阿爷在这里啊!你别吓唬阿爷啊!再去请大夫,多少钱都请……” “哐哐。” 床板被撞得直响。 原本站在院子里的两个男子也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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