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左撇子已将银子准备好,岳母要是想断了麻烦,直接给吉家六头牛的银钱都成。这回等价了,咱家不占吉家任何便宜,总可以了吧?可别和那些人再联系。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岳母哪条路都不选,非要去趟吉家。 而左里正呢,更是出于私心,半点不希望秀花再和上任男人家里有丝毫牵扯。 却因不敢在秀花面前展露,没办法只能选择跟着去。 过后略一琢磨,去也不是不行。左里正找出最好的衣裳,显贵的毛皮都往身上套,自家的骡车车厢也刷了蜡油。 他正好以秀花现任的男人告知那个地方的人,过去的已然过去,不要再叫秀花吉家婆娘了。 所以说,没有人懂秀花,毕竟和吉家人没什么接触。 秀花正是因为于心不忍。 她有许多聪明的做法,却甘心选择了最麻烦最笨的一种。 “老三。” 吉老三以为高烧到恍惚了呢,“……娘?” 才打个照面,秀花就吃惊的不行。 她万万没想到,老三明明已经是挺大的小伙子,她走前也给安排的明明白白,居然还能被两位哥哥欺负的够呛。 是不是傻? 不给你分家产,你不会抢,不会找里正告状,那吉老头写遗嘱时又不是没有见证人。那还是她特意找来的,就为了留一手。 可是很明显,全白瞎她的心思,老三不但啥也没分着,而且牛丢了被扣屎盆子挨揍成这样,咋就能那么窝囊,要气死个人。 秀花这一生,最膈应的就是这种受窝囊气的人,一脸受气包子样,看的人都心堵。 却不知为啥,到了老三这里,她会一边恨对方不争气,一边却贱脾气的像花老豹子似的想护着。 或许,和老三年纪小,她自从到了吉家,他就给她当小尾巴有关。一口一个娘,咋可能日复一复会没点真情,从小孩子一直叫到能成家的年纪。 左撇子看了眼漏风的小破房子,又看眼吉老三被打的鼻青脸肿躺在凉炕上,头似发烧懵噔似的,左胳膊好像骨折了不敢动,他站在岳母身后,也跟着唏嘘的不行。 路上时,关于吉老三的情况,岳母已经和他说过了。 吉家人都知道老三不是亲的。 他倒是稍稍理解眼前的小子,被俩哥哥欺负为啥不吭声。 太过于念着吉老头的养育之恩了。人活着七情六欲,一旦重情就会被束手束脚。 一个养育之恩,或许在吉老三这里,重于泰山。 别看吉家发迹是源于用了他亲娘留下的金子,那他也觉得吉老头没有嫌弃过他,一直好好将他养大,那金子不足以回报这份恩情。也就不争不抢。 秀花瞪着吉老三:“知道我折腾来这里是为何吗?” “听他们说,是什么牛。娘,那几头牛,难道真是……” “狗屁,啥也没有,那都是我买的。我本来还想补偿他们点儿,我给他们个屎棍子吧。” 秀花喘口气又道:“我是为你,来重新分家。” 吉老三眼圈儿当即一红,“娘,我啥都不要,要那些干啥。自从你走,我连个亲人都没有了,吃什么不是吃。” “你才十六,你给我振作些。” “是啊,我都十六了,啥重活都能干。我要是能去帮你干活就好了。” 秀花:“……你真要和我走?” 吉老三愧得慌,明知道他跟着去,会给秀花添不少麻烦。要不是为这个,当初秀花离开,他不会躲开不见,也没说上一句话。就是怕说出舍不得秀花离开,让娘为难。他又不是秀花的亲儿子。 可眼下,他发烧烧的都有些糊涂了,打算依照本心任性一回,也是被秀花的突然出现刺激的,或许有可能呢。 吉老三重重地一点头:“嗯。” 却不想,秀花拉着脸道:“要是想去我家干活,那你穷成这副样子,更是不成了,必须重新分家。”说完,她就出了屋。 外面,左里正早已游寒村里正的身份,和这里的族长联络上了。 却不想,对方没给他什么面子。这很出乎左里正的意料。 对方拉着一张脸,好似真的是秀花利用了解牧场的近便,使手段偷了牛。也不知道这吉家人之前是怎么在村里瞎说八道的。 到此时,左里正倒是真心觉得,就为这一点,看来还真是没来错。对这个村印象也不好,发闷, 而这个村里其他有头有脸的汉子,是围着左撇子和左里正,眼神有些不屑一顾,一看就是和吉家人沾亲带故。 这里面最起作用的是吉老大的岳父家,比较有威望。 左撇子莫名憋气,感觉还是准备不足。 平日里,他不是一个爱装的人。 但这一回,他们几人故意带了辆非常敞亮的车来的,可为啥一丝丝衣锦归乡的味道都没有呢。 他想象中的场景应该是:甭管最后事情怎么处理,他家必须要占上风,岳母盘坐在吉家炕头,还要像从前在吉家当家一般。 最重要的是,他作为姑爷,十分想让岳母衣锦归乡。让岳母重新出现在这个村庄时,不用与人刻意显摆,就能让这个村里的婆子感受出,岳母的女儿女婿一定很有本事,瞧瞧那派头之类的。 可眼下这都是什么场景。 他五叔作为游寒村的扛把子都不好使了。 不行,左撇子整了整头上的羊毛皮帽子,知道他这帽子要是买,得花多少铜板不? 就在左撇子打算,你们村里人不和我好好唠、我却要反过来和你们细掰扯一番吉家竟敢败坏我岳母名声时,远处传来了车声。 吉老大的岳父立马眯起了眼睛,心里高兴极了,打算给所托之人,过年给人送礼再重几分。 这个村的族长也忽然动了起来,朝车的方向走去。 族长早就提前收到信儿,知道吉老大的岳父家找人了,家里很是有几把能耐,找的是正经官差,还是个头目。 所以,他即便以前没对秀花的印象坏透,甚至明知道这里头有隐情,他也打算这次要明晃晃偏袒吉家人。 左家人不是辩解说,牛是凑巧从别人手里买的吗? 那他们不管。你们是从贼手里买的,他们却是不认的。又不是在他们这里买的。所以先将牛、或是牛钱给了吉家,至于左家给贼的牛钱,那你们自己再去报官吧,能找到贼要回银钱自然好,要不来,也要你们自己认栽。谁让你们家买贼手里的了呢。 以上也是吉老大他们同意先返家,同意等到秀花登门时再说的原因。要不然他们不会消停离开。当然了,还有一点隐晦的,不走,有点儿怕。 可眼下,情况却完全不同了,再不是在游寒村那个心齐的鬼地方,这是吉家的大本营。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 左里正和左撇子对视一眼,他们找人啦? 秀花和吉老三达成一致,恰好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官车也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 吉家所在村的族长,还有吉老大舔着一张脸,急忙扶住岳父的胳膊跟在后面,一起笑迎上前,打算和官爷客气两句。很是高兴,咱这上面来人了。 而车上确实下来人了,只是下来的是两位。 其中一位也确实是吉老大岳父托人寻关系,脑袋削成尖才拜托到的官爷。 只不过后面还跟下来一位,一位极为俊朗的年轻人。 年轻人下车,就望向远处:“外婆。” 官爷走在罗峻熙的旁边,“那位就是外婆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吉家村村民们望着这神来一幕,目光随着罗峻熙和身旁的官差的脚步移动。 一直随着那脚步,目送那位极为体面的公子到沈秀花的身边。 村民之中有人反应慢,直到此刻还有些闹不明白呢,用胳膊肘碰旁边人,小声问道:“这两位外面来的能耐人,到底是谁找来的啊?我怎么瞅着,这里面好像有点儿事呢。” 明明是吉家人乐颠颠地去迎接,结果求来的贵客下了车,却压根儿没理吉家人,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奔吉永祥屋里头的去了。 吉永祥是去世的吉老头名字。 屋里的,自然是指秀花。 吉家村人通常叫谁家的媳妇,不叫对方的姓氏,也极少有人会特意记得女人的姓氏,只称呼男人的姓氏外加一个屋里的。 “没看明白吗?吉家老大的岳丈,挖门盗洞寻来的贵人,关系却不如和那位年轻人关系近。而那位年轻人,叫吉永祥屋里的外婆。” 真没想到,吉家屋里的,才离开吉家村半年时间,感觉好像变得和他们不一样了。 村民们看热闹倒还好,毕竟事不关己。 可是站在车边的族长,此时脸上表情却精彩极了,变了又变。 他尴尬不已地望着官差走向秀花的背影,又瞄了瞄罗峻熙外罩里面的长衫一角。 吉老大的老丈人虽然也反应过来了,感觉得出事情有变,很不容易托关系找来的靠山,好像更给秀花那头面子。 但是他实在闹不明白,也很委屈,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然凭啥他托关系搭礼钱找来的人,却反过来成了对方的靠山。让他当着许多人面前丢脸。 这不对劲儿。 更不应该啊。 吉老大拧眉指着秀花那面的人,“岳父。” 他岳父没顾得上他,正在忙着对族长解释说: “我得去问问,怎的认识上那头的人了。他小姨子的男人,是俺叔伯四小子的连襟儿。论关系,明明是俺这面的实在亲属啊。上次去吃席,俺叔伯还给介绍了呢,今日也是他那面点了头的,要不然他不能来。” 绝对要说清,他之前并没有吹牛皮。解释不清楚,他以后在村里说话会没分量的。 吉老二从罗峻熙下车叫外婆时就慌了,他忽然想起秀花坐在游寒村左家炕头说的那番话。 她哪个哪个外孙女婿是干啥的。 当时以为是夸大其词。 毕竟左家那小破房子实在很破,屋里黑乎乎的,比吉家的房屋差远了。 而那日继母以及继母闺女孙女们从外面回来,身上的大棉袄也是不咋样的,花色一看就知,全是染花的。 谁有那好衣裳,出门穿染花的粗布。 继母还没有在他家时穿的好呢,除了衣裳看起来很厚。 左家再就实在不打眼,只那不洋不土的小卖铺,没进院就能瞧见幌子稍稍惹他侧目。 可眼下,再看这一幕,吉老二一边拽着吉老大,嘴中胡乱叫着:“大哥,快近一步说话”,一边心想:完了,那面好像真有本事。想必丢的牛,设想的结果定不会如愿。 现在最怕的是,搞不好继母翻小肠,和那有出息的外孙女婿说他们磋磨人,往后他们吉家会不会被人穿小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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