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师尊可是赫赫有名的仙君,不过是听说过罢了。果然,也只有仙君才能收下你这样天赋极高的徒弟。” 谢长翎被这么一夸忘了自己急躁的想着的那些事,有些得意地扬起下巴。 “咳,那也是必然的。” 桑诺休息好了,让谢长翎在前面带路,自己跟在他的身后问。 “你什么时候拜的师?” “很小很小的时候。” 谢长翎回忆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我那时候无父无母,被放在一颗梨树上,也许是哭的声音太大,师尊路过发现了就捡了我。” 桑诺停下脚步,不由得想起来当年自己重伤离开小藏谷,去找友人避难的时候。 一贯温和的友人难得给她发了脾气。 “路边什么脏东西你都捡,命都给你捡没了才高兴?” 从那以后,桑诺就改掉了到处捡东西的坏毛病。 最后一次捡东西,大概就是捡菌子。 “挺好的,你运气不错。”桑诺说的真心话。 看,她捡回来一个让她没了心的男人。谢长翎是被捡的小崽子,对他师尊满眼憧憬崇拜,他运气真不错,谢落秋的运气也好。 都这么好,凭什么就她受尽苦呢? 桑诺呼吸有些急促,她攥紧了衣袖。 是啊,凭什么? “前辈运气也好,遇上了我,不然换做别人,哪个肯这么救你。” 谢长翎还在小声嘀咕:“刑堂,我认识刑堂的黄师兄,到时候请他来审你,你有什么说什么就是,别丢了命。” 桑诺眨了眨眼。 那股子涌上心头的戾气好像随着谢长翎的话语渐渐消失。 是了,她当年的运气很差,但是现在的她运气的确不错。 谢长翎这个小崽子……的确不错。 “怕我死在刑堂里?” 谢长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你死不死的我才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能活下来肯定是小师叔舍弃了什么换来的,我才不能让你这么简单的死了。” 桑诺不由得想笑。 谢长翎一开始脑子转不过来,给他了时间,他自己想着想着居然能想通其中绝大部分事情。 也不错了。 虽然他反应有些慢,当时阁也都说了,凭借她什么灵气都没有的修为,若不是十五让她杀,她能杀吗? 也许是因为是他的亲小师叔,所以才会蒙蔽双眼吧。 “那你可得在刑堂里打点好,我现在很容易死的。”桑诺提醒他。 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现在的状态的确很糟糕。尤其是骤然遇上那个男人,情绪都足以让她崩溃。也就是旁边是个小崽子,她还能装得住。 是他啊。 在自己剖心与他决裂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桑诺曾经在做梦中都梦见过。梦见她压着阿九,伸手掏出他的心,问他狐狸的心和人的心到底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会是他呢? 她那么爱他,纯狐少女最大的乖都给了他,只要阿九说想要和人族接触,她哪怕从小都被外面那些人族欺负,不敢出山谷,也还是咬紧牙关,笑眯眯陪着阿九出山。 他曾经说虽然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他可以陪她一辈子。 就那么一句话,小纯狐高兴地能在雪地里打滚,跳到他肩膀上翻滚撒娇。 然后呢? 他说…… “前辈,前辈?!” 桑诺呼吸越来越急促,几乎意识模糊的时候,被谢长翎急切地摇着肩膀晃醒。 她眼神有一瞬间无法聚焦,看不清眼前的是谁。 好一会儿,才在谢长翎那慌里慌张的表情中看见自己。 面色苍白,眼神泛红,唇角露出了两颗尖尖的犬齿。 她……她刚刚被自己囚禁了。囚禁在过去的痛苦里,让自己现在的思绪和身体都为止承担痛苦。 这份痛苦让她几乎唤起了兽性。 桑诺没忍住,短促地笑了一声。 真逗啊。她当年还是个幼狐的时候都不曾妄动兽性,阿爹阿娘说她是最会控制情绪的小狐。 现在居然会因为见了一眼不该见的人,动了兽性。 数百年的修炼险些都毁于一旦。 桑诺这次是真的走不动了,浑身汗湿,抬眸看去周围,此处已经被谢长翎带到一个偏远小路,地铺青石,两侧是矮矮的草丛。 远处有一个四角翘钩的楼,还能看见持剑的弟子在外巡逻。 “前辈,您到底怎么了?”谢长翎吓得够呛,甚至忍不住问,“是不是我一个魂骨不够,还需要魂骨吗?” 桑诺定定看着他。 谢落秋的徒弟,有道是父债子偿,把他全身魂骨拆了也不为过。 半响,她移开视线。 “不用,将死之人,不浪费魂骨了。” 谢长翎根本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工夫桑诺出了一身冷汗,看着比刚刚还要虚弱,甚至都要昏过去。 “那儿就是刑堂吗?送我过去。” 桑诺走也走不动,直接伸手。 谢长翎有些迟疑。 “真的要去刑堂吗?不如我先送你去见一见你亡夫……呸,我是说……” 谢长翎一巴掌拍在自己嘴巴上,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桑诺却噗嗤笑出了声。 “见过了哦。” 谢长翎呆呆地啊了一声。 “不是,见,见过了?就刚刚,在那儿?!” 礼法广场上的是上千各大宗门的弟子,除此之外就是胥离山本山的弟子。一个已死之人肯定不会在哪里,是他刚刚口误说错了,桑前辈听错了,还是说…… “对啊。”桑诺取出丝帕慢条斯理擦了擦自己一额头的汗。 谢长翎又知道桑前辈在胡扯了。 “行,那你亡夫是谁啊。” 小崽子随口问道。 桑诺想了想,笑眯眯跟谢长翎说:“谢落秋哦。” 谢长翎一口气险些给自己憋死。 他几乎不会说话了,口吃地啊啊啊了半天,迷惑到抬起手先给了自己一巴掌试图把自己耳朵打醒。 “你说……谁?” 桑诺已经笑得前俯后仰,好一会儿,她才若无其事地擦掉眼角的汗水,一如既往地用那带点玩趣的语调说道。 “骗你的哦。” 他不是亡夫。他是活着的记号。 提醒她过去有多愚蠢。 谢长翎好一会儿了才勉强反应过来。 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刚刚险些当真了。 毕竟自己师尊居然会主动下来和桑诺说话,而桑诺见到师尊的态度,也很微妙啊。 真的很微妙,微妙到他刚刚那一瞬间是真的信了的。 腿一软差点都要跪下了。 还好,她说是骗他的。 谢长翎拍着胸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逗你玩的,现在不逗你,下次可能就没机会了。” 桑诺撩起腮边的碎发,瞥了眼远处的刑堂。 “走吧。” 谢长翎哼哼唧唧了半天,还是说道。 “你……你这个样子进得去,我怕你出不来。” “你放心。” 桑诺笑意有些浅,她看着那被称之为刑堂的房屋,眼神穿过建筑,落在远处的虚空。 “我现在不太想死,不管遇上什么,爬也会爬出来的。” 刑堂外,谢长翎了然无趣地站在空地发呆。 回忆着和桑诺一路说的话,越想越不是滋味,总觉着有些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一阵风刮过。 浓郁的灵气带着熟悉的气息,从天而降。 谢长翎抬起头来。 浓郁且有些翻滚难安的灵气,像极了有些躁动的主人。 白底金衣的高挑男人身边跟着三首虎落下云端。 谢落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该回到悬丝境修炼闭关,调息自己的灵气。 而不是走到一半忽然折返,来到一个他从未来过的地方。 若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这个狐妖有异。明明只是一个灵气薄弱的小狐,看一眼却能让他道心不稳,神魂晃动。他得来问问这只狐妖,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一眼,让他几乎走火入魔。 谢落秋脚下不过两步,就到了谢长翎的面前。 他的徒弟,和她似乎很熟。 “……师尊?!” 谢长翎心里猛地一跳。 谢落秋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徒弟,嗯了一声,而后灵识外散,不过瞬息收回。 “师尊来此……” 谢长翎才抬起手行礼,话还没说完,谢落秋已经一甩衣袖,直径走向了刑堂。 她在里面。
第30章 桑诺被谢长翎领了进刑堂, 也是开了眼。 胥离山分作许多部署,刑堂主管刑罚审讯,也分为两处。 一处为审, 一处为刑。 桑诺被谢长翎领着去的地方是审部。从刑堂的大堂内往左走,由一个弟子在前领路。 刑堂弟子对谢长翎很是客气, 得知他的来意,先取了一条麻绳来, 给桑诺捆了手。 “轻些啊,这是我……长辈, 问清楚缘由就是,其他的还是要掌门定夺的。” 谢长翎在幽暗细长的走廊里眼巴巴说道。 桑诺倒是很配合, 伸出手, 任由那个弟子给她将双手捆了起来。 “长翎师弟既然这么说, 我们心中就有数。你放心。” 那弟子给桑诺捆的也不重,只用绳子束缚桑诺的行动, 牵着她进了审问间。 桑诺也任由这些弟子行动,跟在他们身后穿过了悠长的黑暗小巷,被放在了一间巴掌大的狭小房间里。 此处悬挂着十四面镜子, 每一面镜子下都站着一个面带鬼面的堂中弟子。 这么小的空间挤了这么多人, 几乎只给了桑诺一个站脚的地方。 桑诺倒是自觉, 抬起手主动问需不需要把她手挂起来。 站在她正对面戴着面具的年轻修士有些诧异。 “你很熟这一套?” 桑诺谦虚地摇了摇手。 “还好还好, 也就是被抓过那么几次。” 审堂的修士有些绷不住, 咳了一声, 让师弟去给桑诺把手捞起挂在了悬梁柱上。 桑诺靠着手臂被挂起的力道, 稍微能省些力气了。 就是不太舒服。 她不太想多浪费时间, 主动问他。 “你们要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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