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阳看他这般,心中疑惑了下,王四狗这般畏手畏脚,怎么敢上门就碰瓷,再说,他个西街的,不必要在簌簌第一天出摊就赶过来,他也不能天天盯着。 “我知道此事定是有人指使,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我我我……” 王四狗一个结巴,徐墨阳抵在他面心的剑鞘,立刻滑下来了些,露出散着寒光的剑刃,那剑刃上隐隐还留着他一丝血液。 “黄老二!” 王四狗顿时脱口而出,“黄老二!是黄老二!黄老二让我这么做的,不是我想来的啊。” 徐墨阳听着这个名字微蹙了下眉头,立时想起那人就是第一次在簌簌摊前闹事之人。 “哦呀哦呀,就是那个东街的黄老二!” “谁呀?” “就是和那个,酥饼斋李氏,和离的那个!” “对啊,就是那个,前段时间才来闹过事呢,没想到这又来了,这人怎么就这么坏呢!” 吃瓜群众都开始义愤填膺起来。 “大侠,大侠,大侠饶命啊大侠。” 王四狗说着就要来抱徐墨阳的腿,徐墨阳将剑一个转弯,他立时停下。 “大侠,这姑娘不检点,也是那黄老二让我们传的啊,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侠饶命,冤有头债有主,您可……” 这话引了群众更大的议论。 “闭嘴。” 徐墨阳一句就止了王四狗的哭哭啼啼,他瞥了一眼后面面色惨白的簌簌,不由得更嫌了此人几分。 “还不滚过去道歉。” 王四狗立时爬到簌簌跟前去,上去就磕了三个响头,哭得稀里哗啦: “姑娘我错了,我不该污蔑你啊,我错了,我不想死啊,你给大侠说说,让他别杀我啊,姑娘我求你了……” 簌簌被他这样一求,不知为何心中更气了几分,面上青白着没有说话,倒是白氏上去狠狠锤了王四狗几拳。 徐墨阳见白氏捶几拳便歇了下来,簌簌一副不想见他的模样,便低声道了声滚,王四狗忙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王四狗走远徐墨阳也并未离去,反而上前说了一堆文邹邹的话,大意就是谢谢她愿意与他师父交流灵力化用之道,簌簌定定盯着他。 若说相较于王四狗,她竟觉得徐墨阳这人更是危险。 王四狗起码叫人看得一清二楚,唯这个人,她根本想不通他到底要做什么。 找人找错了?可也不必在她身上耽搁这么多功夫吧!况且他之前带她去的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会突然受伤? 这些都如一团乱麻似的缠在簌簌心头。 徐墨阳说话时没去抬头看簌簌,他方才那般冲王四狗发火,要王四狗向她道歉,何尝不是自己内心也觉得有些歉意呢? “不知师父给予姑娘的酬礼,青玉簪,姑娘还是否满意?” 簌簌听他这般说,突然想起那里平日给她送饭的人,曾给过她一支青玉簪,因她在那里沐浴了两次,每次衣裳饰品都换了一遭,其余准备齐全,偏缺了绾头发的簪子,她便只能用那只。 听徐墨阳这么一说,簌簌想起来了,“那支啊,太名贵了,我不能收,过会儿就拿给你。” 徐墨阳没有说话,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簌簌拿给他,而是说给还留在这吃瓜的群众听的。 方才王四狗逃跑,就带了一群看戏的人离开,可仍有一部分人留下来看后续。 果然,剩下的人听了两人间的故事竟然真的是正正经经,有报酬的灵术探讨,顿时失了兴趣,便三三两两散开了去。 徐墨阳道,“还不还的先不说,我是来买东西的,总不能不卖我东西吧。” 白氏道,“你这么一大锭金子,要买多少只鸡?” 徐墨阳在斗笠中面上松了些,“有多少买多少。” 白氏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徐墨阳一通,她虽然方才瞧见了是徐墨阳帮她们解的围,可也明白了同样是因为徐墨阳,簌簌才丢的那半个月。 她一时不知该面对他作何反应。 簌簌瞧见白氏迟疑,一手拍了拍白氏的手背,对徐墨阳道,“你买的多,自己过来拿吧。” 簌簌说完将徐墨阳引进铺子,她拽住白氏的袖子,“娘亲不用将所有的鸡都烤出来,只取一只便好了。” “可是……” 白氏方才想说什么,看着簌簌的脸色,又憋了回去,她预备转头去拿鸡,又想起来这又是将簌簌一个人给撂下了,竟还是撂在这种有前科的危险分子手中。 白氏不放心,簌簌握了握白氏的手,白氏想着进屋了也还能从窗棂透过来看外面,便转头用凌厉的目光横了徐墨阳一眼,进屋去了。 “我想跟你聊聊。” 簌簌对徐墨阳道。
第30章 两不相欠 徐墨阳真正与簌簌面对面时,竟有一丝慌张。 他想着,断情果难道不是生来就给无情道修士用的?他刻意护住了她,怎还觉得于她面前心生愧疚呢? 徐墨阳想不通,他在簌簌说话前伸手掀开面纱。 明明是温良如玉的君子眉眼,五分谦逊书生气,五分硬挺侠气,再多些涵养矜贵,真真到完美的地步,偏生因他眸中冷冽的神色,使整个人都凉薄起来。 簌簌原想开口,瞧见他撩了面纱,一双眸子中看不出情绪,却透亮如辉,只满满映着她。 簌簌银牙微微咬紧,稍稍转头看了眼在里面忙活的白氏,尽量平静地开口道,“你把我带到的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跟我说?” 徐墨阳顿时语塞,一时不知如何答复。 簌簌垂在裙边的手更握紧了些,“那些人是什么人?那时候你在哪儿呢?” 簌簌一想起那时的日子,质问时便忍不住稍稍打颤,却始终还是温柔低声。 簌簌在那里过得难受,倒也不是吃不好睡不好,那里锦衣玉食伺候周到,甚至比家中还舒适惬意些。 可那里却是冷冰冰的,没有白氏,没有相识的人,她整日身体不适,不是卧床昏睡,醒来时感受那些人的冷眼蔑视,便是望着连床榻都镶了金子的花纹发呆。 简直就像冻了千年的寒霜地狱般,令她想起来都刺激得浑身一震的程度。 徐墨阳沉默了半晌,他听出簌簌声中隐隐的控诉,不说为何带她走,反而问道,“你过的不好吗?” 簌簌听见这话胸口一窒,“我过的自然不好,谁愿意突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地方!” 簌簌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眸中渐起水雾。 坐牢一般的半个月,虽无人拘她,可她也身子弱到走也走不出来,那些孤独苦寂的夜晚,她已不想再提了。 “她们伺候得你不好吗?哪里过得不好?”徐墨阳瞧着簌簌这般仿佛有些震惊,罕见得略微急躁起来,“吃的不好?睡的不好?还是病得实在难受?” 徐墨阳越问,簌簌面上越发苍白,到最后,簌簌强忍了泪水,突然道,“哪里都不好,徐墨阳,我讨厌你。” 徐墨阳立时一怔,他听见自己问了句,“为什么?” 簌簌清丽出尘,眸中稍稍委屈的泛红,便如可怜的小兔子般,惹人心生怜惜。 她抬眼看着徐墨阳,水光隐隐闪在那双清浅的眸中,“上次是你在莲花峰弟子手下救了我,今日你又这般。” 簌簌停了一停,续又说道,“我若说一句我们互不相欠,也可是应景吧。” “我……” 徐墨阳方才想开口,便见簌簌已然落泪了。 一大颗泪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初次见你,你说你来寻人。” “我见你的第一面,便说你认错。” 徐墨阳看着簌簌的眼中,露出几许心疼的神色,可实在太过轻微,轻微到簌簌根本看不到。 她只觉徐墨阳是个冷心冷面的怪人。 簌簌情绪有些激动,胸口上下起伏了几次,原本煞白的面上也因流泪稍带了水红。 她面上松了松,稍稍歪了头看进他的眼睛,质问道,“从开始都错了,你为何还不愿离开呢?” “不,不,没有认错,簌簌。” 徐墨阳瞧见她这副模样,面上终于现出了令簌簌看得见的慌张。 “绝没有认错。” 我从初次见你,心跳便没有半刻没有于从前那般,不管是断情果和无情道修士之间的牵绊,还是徐墨阳与白簌簌之间的牵绊,都不曾让他认错。 可他要怎么将这一切告诉簌簌呢? 告诉她,她生来就要被人吃了增长修为,告诉她,从前那个答应给你吃烤鸡的小孩,长成大人就要夺了你的性命,告诉她,她的善意终要被恩将仇报了? 簌簌听着徐墨阳还是这般执迷不悟,垂下眸子,心死般徒自摇了摇头。 “不管有没有认错,徐墨阳,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你在众人面前不以真面目示人,定有为难之处,而我,我只想与娘亲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簌簌说这些话时,看也不看徐墨阳,她顿了顿,听着屋中传来了白氏的动静,连忙一手在面上沾了沾,神色明媚起来。 白氏拎着烤鸡过来时,瞧见徐墨阳未经面纱罩住的容貌,芝兰玉树,风流倜傥,垂着眸子难掩失落,教她脚下顿了一顿。 她走来这两步,心中便想着,这男子模样好,出手阔气又有身手,若说真与簌簌两情相悦,不失为一个合适的女婿,可默不作声拐走簌簌,这一条就犯了死忌。 白氏在里面料理烤鸡时也想明白了,这人帮了簌簌又如何?祸还不是他惹出来的?他帮忙那是应该。 况且,只是这般根本不足以弥补她们的损失! 簌簌丢了,她的心便丢了,她险些活不下去啊! 于是白氏见了徐墨阳的好模样,面上也没多大松动,提着油纸包裹好的烧鸡就递了过去,然后双手抱在胸前脸一转什么也不说。 簌簌故意快活道,“好了,这就好了,都说好了,你等着,我将那根青玉簪拿来给你,我们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簌簌说完就转身回屋里去,她转身的一瞬,徐墨阳突然抬头望她。 他只觉心中仿佛有实质的疼痛般,不到钻心刻骨,却是足令他有忽略不了的难受。 徐墨阳看向簌簌的背影时,却见簌簌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子微微晃了一晃,接着便一手扶住门框,后直接滑了下去。 * 世间虽没有无情道大成者,但不乏有人如徐墨阳般,看中其堪称恐怖的功力增长速度,纵身走这无人之境,留下不少经验之谈。 ‘凡间每逢现世无情道潜力修士,便会降生断情果,二者合体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先前已有血契牵绊,此效更甚。’ 徐墨阳袖中还留有张神医传来的信笺,他静静坐在床榻边,簌簌便在他一旁静静躺着,面色煞白,连唇瓣都失了血色,微弱的一呼一吸间,整个人似受了伤的猫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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