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徐墨阳。 徐墨阳本想装没听见,继续走出几步,簌簌却一直停在原地,他便也只能停下来。 簌簌见他这副模样越发肯定,面上也有些冷了: “那孩子怎么会这么说?” 徐墨阳面色不改,只眉毛略动了动,侧脸在净澈的月华下泛着玉般的光泽,黑曜石般的眸中仿有星光,却是满溢的淡薄。 “偶然遇到。” 簌簌被这四个字激得后背一凉,细细想来头皮都有些发麻,她茫茫道,“你这不是偶然遇到,你必是跟了一路。” 簌簌觉得实在不能理解徐墨阳这么做的目的,她听见自己问了句,“你为何要让那孩子那样说?” 徐墨阳一步步走近了她,漆黑的衣袍衬得他格外苍白,再加上徐墨阳眼中没有情绪,就如同被操纵的傀儡一般。 “因为我要你和我,做和他一样的事。” “甚至比他的还多。” 簌簌顿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粉嫩的颊上也有了一丝苍白,说话时结结巴巴,“凭什么,凭什么你要……” 她还未说完,徐墨阳嘴角突然漾起笑意,眼中却还是那般冷情,他伸手帮簌簌将颈间玉色烟柳云肩的扣子系上: “因为你是我的,我不许你与其他男子那样。” 徐墨阳只刚碰到了云肩,簌簌便后退一步,她清浅的眸中满是惊恐。 徐墨阳见簌簌躲开,毫无情绪的眸中突然现出了一抹冷意,他收回手,将弯起的嘴角放下,声音却极度温柔: “下次再不许了,否则。” “我杀了他。” 簌簌面色已经惨白到不成样子,她颇不敢置信又愤怒得抿了抿唇,“徐墨阳,你个疯子,你凭什么这么做?你以为你有些灵力便可以无法无天吗?” 徐墨阳只道,“你可以试试。” 簌簌只觉眼中要涌上热意,却又生生止住。 她想哭的原因不是因为徐墨阳的威胁,而是不懂徐墨阳为何要这样,为何徐墨阳是个这样让她越来越厌恶的人? 他方才还与她聊起孩童时,他的父亲母亲,疼爱他的姑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她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就露出伪装下这么个疯狂的人呢? “我未杀他,你为何哭?”徐墨阳茫然道。 我哭了吗?簌簌伸手抚了抚面上,果真满手的湿润,“徐墨阳,你太固执,也太一意孤行了,这世上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 徐墨阳看了她片刻,“我可以。” 簌簌只觉徐墨阳根本不是个常人,他对人对事的反应都令她震惊。 簌簌抹干净了面上的泪痕。 “就这样吧,徐墨阳,真的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你走吧,就当我求你。” 簌簌眸中水光潋滟,如十年前初次见他时一般清澈,可说出的却是这般狠心的话。 簌簌见徐墨阳茫然得一动不动,竟如同个做错事的孩童般,她独自越过他,走向黑暗纵深处。 “你要抛下我了吗?” 身后传来徐墨阳怅然若失的轻声,簌簌脚下只停了一停,又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走远去了。 从未拾起,谈何抛下。 花好月圆夜,分别的离愁竟也如此相宜。 * 徐墨阳回无忧宫的时候,星眠还没有回来,徐墨阳甚至等了星眠一宿,然后在星眠刚回宫时就将他拦下,说要商讨当年之事。 星眠:我还没见一眼我的妻儿! 但眼前的宫主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从前的眼中要么是施威要么是冷厉,就没有这般无神过。 他又将勘察来的消息跟徐墨阳又详细说了一遍,说罢他还是那副游离的神情。 星眠正怀疑宫主有没有在听他说话,徐墨阳蓦地开口,“既然龙泉镖局的沈绯弄都只知道这些,想必你再打听,也没什么结果。” 徐墨阳转眼看着星眠,“那便对莲花峰动手吧。” 动,动手? 星眠额上青筋一跳,“回宫主,宫中弟子大多还……” “我知道,只你我去便可,”徐墨阳又想了想,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也可带上月媚。” 星眠明白了徐墨阳的意思,旋即面上一喜,“难道宫主,修为又有突破了?” 徐墨阳饮完茶将手边的箭袖抚平了些,淡淡道,“不曾突破,不过恢复了而已。” 星眠思考着恢复到底是恢复到什么地步,听说宫主之前修行了秘法,莫非是恢复到秘法的顶重吗? 星眠再看向宫主时,竟见他在望月,“原有些东西是你的,后也能不是你的。” 星眠听得一头雾水,徐墨阳又道,“挑个良辰吉日,端了莲花峰吧。” * 莲花峰本上下固守,前段时间因为无忧宫与人偶房火拼,无忧宫大伤元气,便乐于隔岸观火,看守松懈了些,可怎也想不到徐墨阳竟提了剑带着两人便敢打上山来。 徐墨阳这次并未使莲花峰血流成河,直接挑了莫诺莫幻莫阁莫越几个人打上一架。 大战一场,开始时夜深人静,分出胜负时已烈阳初升。 徐墨阳道,“我也不是今日要屠了你们莲花峰,只是想打听一些事情,你们四个皆不是我的对手,叫三清老贼出来!” 三位长老被打得气喘吁吁,他们首先没想到徐墨阳是这么个要求,次没料到为何游历回来的掌门这般虚弱。 莫诺面色惨白,这次与徐墨阳硬碰硬,不知是否因为许久未打手生疏了,竟不太会使剑一般。 莲花峰修为最高的三清师祖闭关,掌门又不知怎的受伤了似的难使全力,这么个没有强者坐镇的莲花峰,简直在徐墨阳面前如案板上的鱼肉。 莫诺面上是透支过后的惨白,“三清师祖在芙蕖洞闭关,他不出来谁叫也没有用。” “哦?” 徐墨阳冷冷应了一声,然后道,“那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莫诺与几位长老互看了几眼,皆不答话。 “这样吧,既然三清老贼躲着不出来,他躲一日我便杀一人。” 徐墨阳说着给月媚递了个眼色,月媚立刻甩起鞭子拉了一人,将他狠狠撞到树上,那弟子命硬,这么一下竟然没死,月媚正要上去补一刀,莫诺突然认出了月媚。 这不就是那晚要他杀掉断情果之人吗? 想到这里,莫诺生了心思,何不让他们狗咬狗,还能给他们些时日。 “慢着!” 月媚看向徐墨阳,只见徐墨阳应了他,便停下正欲杀人的手。 莫诺面上带了几分讪笑,“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最近得了一个宝物,于徐宫主修炼极有益处,不知献宝给徐宫主,可是能换得几条性命?” 徐墨阳不耐烦道,“何物?” 莫诺先看了看月媚,又对徐墨阳道,“徐宫主,可曾听说过断情果?” 徐墨阳与月媚立时都正了神色,特别是徐墨阳,甚至向前走了一步,他本想仔细问问,却又想到他前几日才与簌簌那般争吵,心中便多了几分疑问,面上的焦急也消下去些。 “听过是听过,”徐墨阳撇他一眼,“难不成你献的就是这个吗?” “自然是。” 莫诺平静得答应一声,徐墨阳心中不信,倒是月媚神色古怪得往这边走了几步。 徐墨阳对她道,“你怎么了?” 月媚道了声没什么,且见莫诺已拿出了众生镜,他施了灵力将镜面放大在空中,众人便见一个肮脏破朽的柴房中,赫然躺着一个玉色云肩百褶棉裙的女子。 那女子肤如凝脂粉妆玉砌,不安稳的睡颜上仿有泪痕,于那脏污之处简直如珍惜珠宝落泥潭,浑身都散发出光来。 徐墨阳不自觉攥紧了拳头,盛怒之下也存了理智,知道这时候他越是发难,簌簌就可能越是危险。 于是他刻意平复了情绪道,“明日将她完好无损送入无忧宫,便再给你们一些时日。”
第36章 三十六章 这次莲花峰送来的人中,除了昏过去的簌簌,还有十名各色风情的女子,或千娇百媚,或温柔如水,个个冰肌玉骨,风姿绰约。 星眠来迎轿撵时,隔了老远就闻到一股子甜腻的胭脂味儿。 莲花峰此举,意图简直不能再明显,世人皆知徐墨阳修的是无情道,他却偏要送来这么多颜如玉的温柔乡。 星眠暗骂一声狼子野心,准备报一声宫主就将这些女子就地正法,谁知宫主还没脱了那游离的诡异状态,反倒叫他将那些女子都安置妥当。 “簌……断情果安置到何处了?”徐墨阳突然叫住星眠。 “回宫主,应是在紫竹阁,卑职还没有去看过。” 徐墨阳微微蹙起眉头,“那还不快去看。” 星眠顿了一顿,心想这好像不是他该管的事,但见宫主这般生气,只好连忙低头抱拳道,“是宫主,卑职这就去看。” “慢着。” 星眠迈出殿门的一瞬,又被徐墨阳叫住,当即一动不敢动。 “我自己去。” * 木樨是徐墨阳偶然救下的落崖女,自此入了无忧宫,这次又被指去伺候一个果子,听说是个能化人形的灵果,木樨本期待极了,但听说是要送来给宫主吃,她就有些为难了。 宫主于她有恩,可她又着实可怜那果子被吃的命运。 木樨端着饭菜进去时,瞧见与她一般大的女子,失神得缩在床角。 她的簪子不知掉在了何处,如云的青丝便有些潦草得垂在肩上,睫羽沾了几颗盈盈泪珠,如雪的娇靥因委屈泛着水红,真真如含苞待放的花儿突然遭受了一场狂风暴雨,便凋零成了这副模样。 木樨不禁又对这果子心疼了几分,她走近时吓了她一跳,那小果子便更抱紧了自己。 木樨真的好心疼啊,便将饭菜搁在桌子上,“嗯……” 她刚想叫她,可又不知唤她什么。 “你,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小果子的声音又小又轻,只说了这一句话,眼中便又涌出了些水光。 木樨忙道,“你不要怕,这里是无忧宫。” 小果子有些苍白的下唇微抖了抖,“他们说,我是要被吃掉的。” 木樨面上有些为难,她也不想的,可宫主也待她很好,她能怎么办呢,“你先不要怕,过来吃点东西吧。” 小果子瞧见她很好说话,泪珠子争先恐后往下掉,人也从床角爬到了跟前,两只小手握住她的小臂。 “你能带我出去吗?我不想被吃,我,我好想我娘亲啊。” “我娘亲寻不见我,不知要怎样忧心。” 木樨瞧着簌簌落泪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她天生容易共情,也能体会与娘亲分别的痛苦,便好好握住簌簌的手。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0 首页 上一页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