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发出了甜美的报时声:“2153年5月11日,上午9点整。” “就这么晚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咕哝了一句,第一反应是万里之外的某地,此刻是晚上八点。 慵懒性感的脸陷入了沉思。 我们一个白天一个黑夜,永远有11个小时的时差,永远不能看见同一轮太阳或是月亮。 想到这里,他焦躁地抓了抓头发。 “你昨天又到哪里玩?要睡到这个时间才醒。” “没有,昨天乖乖地在房里。”他坐起身,望着雍容华丽,珠光宝气的母后,拉起她的手指,放在唇间轻轻一吻:“母后,你今天真漂亮。” “别把那一套花言巧语用在我身上”,王后抽出手,径直坐在床边,将他凌乱的亚麻色头发抚整齐:“埃尔温,别折腾自己,行不行?” 埃尔温·米勒湛蓝如海的双眼,闪过一丝错愕:“我怎么了?我挺好的。” 王后抬了抬眉,犹疑道:“你不想继承王位,没有问题。但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故意——” “噢?不继承王位没关系了?”埃尔温满脸诧异。 王后盯着埃尔温完美无瑕,神似自己的脸,问道:“前一句话就听到了,后面那句就不听了?” “你又哄我。”埃尔温从床上起身,将一件金色长袍披在颀长的身体上,赤脚踩在地毯上:“我真的不想当国王,我喜欢自由。” “你不当,那谁当。你父王现在是年轻,再过十年怎么办?” “你生个弟弟出来嘛。” “还生个弟弟,光你们三兄弟都要把我气死了。一个要当艺术家,一个要当科学家,还有一个整天不务正业,吊儿郎当!” “我是第一个,艺术家吗?”埃尔温回头看向母后,咧嘴一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尽显温润。当然,仅仅维持了两秒钟,就被王后敲了敲头,“笨!你是第三个!” 埃尔温假装疼痛地揉着头顶,王后瞬间心生不忍,伸手轻柔地摸着他柔软的发丝。几秒钟后,她放下手,叹了口气,“都怪我,把你宠坏了。” 埃尔温搂着王后的手臂,轻声道:“这样吧,我去说服大哥二哥回来,继承王位。” “你有这本事?”王后睁大眼睛瞪着他,“你能见着他们再说,我都不知道多久没见到他们了。” “噢,见不到大哥二哥,就把对他们的思念转嫁到我身上。要我说,母后,你就是偏心。不忍心逼他们,就来逼我。” “这是什么话?他们都事业有成,你……” “我怎么了?”埃尔温松开母后,低头喃喃:“我就不配自由吗?” 王后满脸困惑,“当国王有什么不好?哪个男人不喜欢权利?” “除了你们三兄弟。”她补充了一句。 “自由诚可贵,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鸟笼里。”埃尔温看向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信息器猛地震动起来,他抬眼一看,嘴角露出了一抹精明又玩味的笑容。 王后斜倪了他一眼,把手伸向床头的一个金色按钮:“不跟你讨论这个,我喊苏珊进来,给你换衣服。中午皇宫有客人。” 埃尔温伸手一拦,抬了抬眉,“又来?” “新任内务大臣的女儿,特别漂亮。” “漂亮?”埃尔温走向不远处一间豪华精致的浴室,伸头说道:“母后,你是觉得我没见过美女吗?” 绣着金珠的拖地长裙,从卧室拖到了浴室门口,“特别有才华。” “才华?”埃尔温将口腔清洁剂往嘴内一喷,不解道:“才华有什么用?”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可急死我了。你大哥二哥的孩子都会跑了,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二十五岁了,连个固定对象都没有。” 听到“固定对象”这个词,埃尔温“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母后,你真的很可爱,怪不得父王一直这么爱你。” 王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道:“埃尔温,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 “我喜欢……”埃尔温走出浴室,扯着长袍带子,脸上闪现莫名的宁静,“我喜欢有香味的。” 王后的目光顺着他的脸,下移到颈间一个鼓起的小圆球,眼神闪烁:“香水大王,正好有个刚成年的女儿……” 埃尔温嘴角一抽,双手搭在王后肩上,往门边走去:“好了,母后,别折腾我了。我等会有事要出门。” “你又要去哪?!” “秘密。”埃尔温神秘一笑,将母后赶出了卧室。 王后离开后,埃尔温赤脚走到卧室深处,双手往墙上一摸,一道暗门缓缓打开,金光闪现,仿佛内里藏着一颗小太阳。 埃尔温走进去,望着数十套悬在空中的金色细鳞盔甲,随意地取出一套,往头盔尾部一按,它瞬间缩成一个手掌大小的金球。 他把玩着掌心里的金球,走回了卧室,指尖往床头一按。几秒钟后,一袭白色长裙,头发挽在脑后的女子走了进来,笑靥如花:“殿下,起床啦?” “苏珊,帮我打扮帅气一些。” “是,我接到了王后的命令。” 埃尔温勾唇一笑,“没错,按照她的要求来。” 苏珊从硕大的衣柜里,取出一套暖白色礼服,细心地帮埃尔温一一穿上,最后在他的胸前戴上白色蕾丝礼结,作为点缀,“哪用得着特意打扮,殿下穿什么都优雅贵气。” “噢——这倒是。”埃尔温从礼结里费力地掏出了垂香球,轻轻一吻,垂眸喃喃:“我来看你了。” 苏珊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影一手握长剑,脚穿长筒皮靴,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森林里,直到一棵参天大树下的简陋木屋出现在瞳孔内,他才松了一口气。 走近木屋后,还没来得及敲门,门直接从里面打开了,苍老嘶哑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他认出了自己的脚步声。 影一踏进破旧凌乱的屋子,几簇鲜红的火苗在一圈石堆内跳跃,地上散落着无数奇形怪状的树枝和干草。 22世纪了,还有人在用火光照亮,那个人便是中古知名的毒物专家北王,他已经102岁了。四十年前,便隐退至这座半藏森林。 “知道你会来。”北王低声道,“坐吧。” 影一环顾四周,能坐的只有离床边一米远的矮树桩,望着如花朵状的密集年轮,估算这棵树的树龄起码和北王年纪差不多。 坐下后,影一开门见山道:“北王,我这次来——” “为了毒箭木和毒蛇。” “对,是的。”影一丝毫不意外对方的未卜先知,他从一个军用背包里掏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盖子,赫然出现了一根沾着暗红色血迹的箭簇。 北王接过来,闭着眼睛,放在鼻尖一闻,神色微变。 有异香—— “古时候,我们先辈的战争中,军队会将它涂抹在箭簇上。敌人一旦中箭,几乎没有生还可能,所以它被称为见血封喉树。现代不同了,有了毒素清除器,它便不再那么令人恐惧。” “没错,我们影主就是用了它,当场就清除了。” “科技变了,毒箭木却没变。它的毒性依旧猛烈,三分钟内没有解毒,那基本上就……” “三分钟?” “至多三分钟。” 影一皱了皱眉,嘀咕道:“影主从中箭开始,回到山内,花了至少十五分钟。” “这不可能。”北王蓦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摸了摸冰冷的箭簇,“他中间碰过什么?或者去过哪里?” “哪里都没去,就是回了一趟将军府。” “将军府有何人?” “就一个管家,噢,现在是影主夫人。” “何人,来自何地?是否是医生?” “不,只是个服装设计师,来自中古苏市。” “苏市……” 北王垂下眸,苍老的脸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神采。许久,他点了点头,将箭簇放回盒内,递回给影一:“好,我知道了。” “北王,毒箭木到底是谁从中古带走的?” “不,毒箭木不来自中古,来自你们赫塔的文兰森林。” “文兰森林?倒是听影主提过那里也有毒箭木,但里面都是有毒植物,谁敢进去?进去了也不敢采集呐!” “也许,是像我一样,百毒不侵呢?”北王的声音愈发低沉,“毒蛇来自太古蛇场。” “太古蛇场?那里不养毒蛇啊?!”影一脱口而出。 众所周知,太古蛇场是皇室开设的濒危蛇类收养中心,并且免费对公众开放。 “是吗?哈哈哈哈——” 北王猛地大笑起来,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要将整座木屋震倒。跳动的金黄色火焰,将北王苍老的脸,映衬得异常狰狞可怖。 影一咽了咽口水,“怎么了?难道——” “这种事情,还不是得看主人的心情吗?”北王盯着影一,似乎想要驱除对方眼里的天真。 “这么说,刺杀我们的是太古皇室的人?他们正在制造盔甲人部队,专门毒杀敌国政要?”影一的嗓子猛然变调,脸色变得惨白。他恍然大悟,也只有太古皇室具备这种实力,去研发能量盔甲。 影一十指交握,努力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恍惚间,北王平和的声音再度传入正在蜂鸣的耳膜,“不必担心,你们影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可是,太古向来阴险狡诈,只怕我们暗箭难防!” “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阴险狡诈之人,自有天收。” 影一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北王缓缓躺了下来,“去吧,这是你最后一次找我了。” “你要去哪?云游吗?”影一站起了身,望着床上躺得笔直,形容枯槁的救命恩人。 “老身已功成身退,这个世界不需要我了。” “什么?”影一震惊不已。 忽然,一阵风将木门吹开,似乎在替北王送客。 影一缓缓地往门外走去,不时地回头看向北王,那具身体仿如尸体一般,沉重、宁静、安详。 影一刚走远,一道空灵缥缈的叹息声在森林里回荡:“天之娇女降临,要变天啦——” 话音刚落,天上一道闷雷“轰隆”一声,在耳边炸开。影一打了个冷战,迅速将军用电筒,开到最大,趁着天完全黑下来前,快步走出了半藏森林,踏上了飞车。
第46章 将军府院内,清瘦单薄的身影来回打转,她蹲下身体,指尖停在紫色丁香花的上空。 一二三四五—— 五片花瓣,代表收获爱情和幸福。 赵缦缦一笑,轻轻抚摸这脆弱,极易凋谢的花朵。 许久,她站起身,在院内转了一圈,又走到大院的门口往外张望,寂静无声。 她失落地走回院内,站在昏黄的黄花梨木灯台下,用一块手帕,踮起脚尖擦拭边角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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