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但火光让时间变得朦胧,成予望着孟挽之,说:“上次松林寺一别,姑娘曾有一问,我未来得及答!” 孟挽之显然也想起那日之事,她说:“我确实很好奇,你我萍水相逢,为何你会屡次舍命救我?” 成予道:“因我觉得姑娘熟悉,我与姑娘兴许见过!” 孟挽之有些愕然,成予问:“莫非姑娘不觉得我熟悉么?” 孟挽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单沉默一瞬,说:“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孟挽之!”顿了一顿,又说,“我想,你觉得熟悉的,应该是也是孟挽之!” 成予眸光微闪,像是错愕,又像是失落:“原来姑娘就是孟挽之,难怪那日茶楼中听的故事,姑娘不信!” 孟挽之看来是游走在外许久,那样金贵的身子,竟也能在这荒郊野岭过,为了照料成予,她没有回城,就在此处将就了一夜。春夜露重,成予身上有伤,夜半时发起烧来,“哼”个不停,孟挽之本未入眠,听得声音,起身去溪边取清水。溪水明澈,月色皎洁,孟挽之望着水面倒映出的自己,有些怔愣,成予又难受得哼出了声,她方回神,将水桶放于水中,将自己的面容打碎了。 成予身体好,烧过一夜,次日午时,出了身汗,竟就好了,他的伤也好了许多,孟挽之从附近人家买来身粗布衣服,让他乔装逃命。成予拿到衣服,没立即换,孟挽之道:“你且先将就些,我只能找到这些!” “不,姑娘误会了!”成予说,“我是想说,不如,我与姑娘一同回京吧?” 孟挽之很诧异:“你方才虎口逃生,再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成予摇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落入险境,我心有不安!” 孟挽之垂下眸:“这是我的事情,本与你无什么干系!” 成予道:“原本它确实只是你的事情,可如今,我已深陷其中,我是因为郑成侯才落入此种境地,我不甘心!” 昨夜成予入睡前,两人聊过一些,多是围绕着郑成侯,及孟挽之要刺杀郑成侯之事。成予劝她放弃,她不肯,说郑成侯不死,她亦活不了,成予问她为何,她只道,她与郑成侯有仇。故今日,此时,孟挽之没有立场阻止成予。 那一段对话,信息量很大。朔光后来想起,许就是那夜,孟挽之对成予生了情,成予却对她生了恨。人间的情爱故事,总是伴随着阴差阳错,正如孟挽之与成予二人,孟挽之以为自己是坦然以对,可成予听着,却字字诛心。 ◎最新评论: 【看到这里我怀疑成予是郑成侯hhh】 -完-
第12章 ◎孟挽之发疯了◎ 孟挽之与成予一同回城,成予借那套粗布衣服,扮做她的小厮。到城门处,两人方知,原来昨夜侯府中下了指令,说近来京中不太平,凡出入城门之人,都需经过仔细盘查,就连城中,也会不定期派人搜查。想来,是因成予越狱的缘故。 守城之人不识得成予,所以尽管,他就在他们眼前,他们也没看出端倪。孟挽之与成予回到下榻的客栈,一来因他身上有伤,二来也因局势属实紧张,接下来几日,孟挽之未采取任何行动。成予亦索性安安稳稳地养起伤来。 时间流淌得就像春水,细细长长又清澈温良,若是在冥界,这段时光不过弹指一挥,可到人间却是日升日落,潮起潮平。孟挽之和成予相依为命,看在朔光和可离眼里,就像一对平凡的夫妻,旅居京城,相扶相持。 对此,可离极为不满,她来人间冲的是双魂背后的惊天阴谋,还指望着自己能够救人世于水火,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却未想,来几日,就看着孟挽之过了几日平平无奇的日子。 这日,夜深,孟挽之与成予都入睡了,可离趴在孟挽之房间的窗户边,叹气:“朔光,你说,我们是不是找错人了?这孟挽之身上,可是半点线索都没有!” 有只飞蛾扑来,可离伸手一抓,就将它抓住了。朔光落坐在她身边,说:“应该不会错,那日被无常勾去灯影居的,确实是孟挽之没错!” “那怎么这么久了,她都没什么怪异行径?”可离说,她张开掌,看着飞蛾扑棱翅膀,展翅飞走,“也没见什么奇怪的人,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总不能那幕后人费尽周折做出双魂,就只是为让她替代孟挽之过完这一生吧?” “应该不会!”朔光说,双魂难做,且背离天道,若非术法高强且离经叛道之人,不会甘冒此不韪,既然那人甘愿违逆天规,做出双魂,他就一定会有更为宏大的目的,只不过,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她们在孟挽之身上还看不分明。 “哎……”可离长叹口气,“这或许就是报应吧,以前我极喜欢人间的话本,这下好了,天天看这两人谈情说爱!” 许是可离的抱怨起了效果,当夜,孟挽之终于有了异常。 时夜已深,月正明,朔光和可离虽都在房中,却都隐去了身形。以往,孟挽之睡得浅,但都睡得安稳,今夜却不知为何,她一直眉头紧锁,好似做着伤人的梦。到后半夜,她额上甚至凝出了汗水,朔光想去看看她到底如何,刚一走近,她忽然睁眼,挥刀往空中一砍,朔光下意识躲开,孟挽之坐起身,极警惕地望着房中,说:“滚,都给我滚!” 朔光与可离面面相觑,孟挽之索性下床,在屋子里一阵乱砍,朔光差点以为,她是看到了她二人,才会这般癫狂,不曾想,她直走到梳妆台边,一刀将镜子劈了。 “镜子?”朔光暗暗思量,兴许孟挽之之行径与镜子有关,可离已出手,变出十数面镜子立在房中,将孟挽之围在正中。 屋里没有燃灯,可就着月光,依然能看到镜子里的孟挽之,孟挽之看着它们,神情愈渐狠厉,她握住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行于镜子之间,她过之处,镜子全变得粉碎。 “你们赢不了我的,都给我滚!”孟挽之说。 可离又变出数面镜子,孟挽之立刻挥刀过去,同样将它们打碎,隔壁成予应是听到了动静,他在外面敲了几下门,见无人开,干脆把门撞开,可离收起幻术,那些破碎的镜子不见了,但孟挽之还在其中,一刀一刀地砍着。 成予点了一盏灯,屋中霎时被烛光笼罩,孟挽之还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注意到成予到来。成予唤她名字,她听不到,他想阻拦她,她也看不到,她就像疯了一般,挥着刀不停地砍。成予没办法,一咬牙,冲到她身边,从背后抱住她,说:“挽之!是我!” 孟挽之听不进去,还在乱砍,成予钳住她手,又重复了一遍:“挽之,是我!你冷静点!” 孟挽之动弹不得了,可她还是挣了一挣,成予显然用了很大的力气,手上连筋都能看得分明。孟挽之逐渐冷静下来,握着刀的手也渐渐开始放松,她的目光很惊恐,同时又带着杀气,直到她拿着的刀落了地,她才像终于看清眼前一般,如梦中初醒。 成予问她:“挽之,你怎么了?” 孟挽之抱着他胳膊,就像绝境中抱着救命稻草。 许久之后,她才说:“成予,不能再等了!” “什么?”成予显然不知她在说什么,她又说:“杀郑成侯的事,不能再等了!” 成予身形晃了一晃,孟挽之靠在他身前,说:“任凭侯府刀山火海,明日,我都得去闯!” 成予好似有些失落,他将头搁在孟挽之肩上,说:“好,我陪你去!” 可离悬在半空,与朔光四目相对,两人深知,这中间,有事儿! ◎最新评论: -完-
第13章 ◎孟挽之混进侯府了◎ 孟挽之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但成予不是,成予懂得分析时局,辨清利弊,在行事之前,先做好打算。因此他坚决反对孟挽之贸然去闯侯府,孟挽之这回也不知怎的,竟将成予的话听进去了,当真先按兵未动。 半日后,成予从朋友处打探到,郑成侯生辰之日会在府上设宴,届时百官都会去贺,他无论如何都会出现。郑成侯之生辰,正是四月初三,百花争艳、百鸟争鸣之时,据今时不过三五日光景。 成予把消息告诉孟挽之,并问她:“挽之姑娘可会什么乐器?” 是时,两人在客栈西侧不远的花地,孟挽之行于花丛中,说:“我会箜篌!” 成予跟在她身后,顺手摘下一朵花,说:“我从前听闻,郑成侯钟爱箜篌之声!” 孟挽之顿住脚步,回转身:“你的意思是?” 成予将方才摘下的花替孟挽之戴上,说:“兴许,我可以让你以艺伎身份,于郑成侯生辰之日,入府献艺!” 孟挽之低眉思量,低语:“若真如此,我便可以趁他酒醉之时出手,只要我出手够快,够准,便可以拿下他一命!” 成予颔首,说:“只不过,这样一来,遑论成败,你都脱不了身!” 孟挽之眉头本已舒展开了,听闻此话,又重重拧起,她望向成予,说:“有舍才有得,这个险,我必须得去冒!” 成予也望着她,对视之中,成予笑了:“既然你决定了,今夜我便去安排!”末了,成予又说:“你戴着这花,真好看!” 成予与孟挽之说的,是他从前做御史大人的门客时,结交过不少显贵,其中不乏与郑成侯作对之人,他们少说有些人脉,弯弯绕绕的,要在艺伎中插入一人并不算难。孟挽之亦曾问他,如今他已是刺杀郑成侯的罪人,大家为了保全自身,也必定不会再与他有来往。成予深以为然,只不过,他说,朝堂纷争从来牵连性命,兴许就有人想要借他的手,取郑成侯的命。孟挽之一想也是,便不再问,任他去安排了。 成予果然没让她失望,尽管时间紧促,他依然在宴席之前将她安排进了献艺伶人当中,只是,早在数日前,伶人们已住进侯府偏院,孟挽之要混迹其中,必须先想办法进入侯府。成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将自己带的那块古玉交给她,说:“半个时辰后,你去侯府正门,会有一长脸护卫出来,你将这玉佩给他看,他便会带你进去!” 孟挽之将玉佩收起,问:“那护卫是何人?我行之事,可会牵连于他?” 成予摇头,说:“他自有法子脱身,你不必担心!” “我知道了!”孟挽之转身欲走,成予又叫住她:“挽之!” 孟挽之回身,问:“怎么了?” 成予道:“今日百官都在,侯府必定天罗地网,你这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 孟挽之沉默一瞬,说:“我知道!” 成予又说:“我帮不了你!” 孟挽之道:“没关系,你已帮我许多了!” 成予最后问:“为了杀一个郑成侯,宁可赔上自己的命,值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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