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朔光在,任凭他再强大,这黄泉,他都休想踏进一步! 于是接下来,是一场天崩地裂,万厦将倾的战斗。漫天风沙,无数剑影,唯见朔光与一白色身形在混乱里穿梭,已然看不清他们身后,黄泉长什么模样。 这里是黄泉的入口,自然也是冥府的入口,无常勾着新魂,理当从此过。但他走到近前,竟不敢靠近一步,远处有些早来冥府的旧魂,见着风沙乱转,也都惊恐地四下逃窜。幽都中的鬼民纷纷从宅子里出来,他们汇聚在街头,焦灼着望着混乱的天边。 那种情形像极了末日,在这样漆黑的冥府,甚至都没有一丝曙光。 照理说,此种情形,身为执掌冥府的帝王,冥帝应该很紧张才对,但他与常人就是不一样。他闻得声响,从冥宫之中走出来,见着黄泉上方黑云乱卷,几乎要破出个洞来,竟然觉得挺有意思,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冥宫大院里,顺便还准备了些花生和瓜子,悠悠闲闲地饮起酒来。 旁边有鬼差提醒他:“冥帝大人,黄泉出事了!” 冥帝大人打了个酒嗝:“我知道,嗝——” 鬼差很焦灼:“您不去看看么?” 冥帝顶着张被酒薰红的脸,说:“要是黄泉守不住,我去有什么用?” 冥帝确然对朔光十足信任,而朔光也确然不负所望,只是这回来的这人实在太厉害,朔光虽不至于吃力,但也多少耗费了些精力。大约两日以后,朔光觉着,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了,于是退开身,将力量汇聚于夜松萝上,又打出一击。 夜松萝化作一根长藤,蜿蜒着朝男子打去。是时,男子正被朔光的迷阵困着,可离和云山也都在旁搅扰着他——嗯,没错,可离和云山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这么热闹的场合她们不想错过,于是在半日前,她们也加入了战斗。 男子他顾不暇,只能任夜松萝逼近。 这一击,汇集了朔光九成力量,若真打到男子身上,男子纵是不会身死,也必然会重伤。 想来,男子也知其后果,在夜松萝临近他身前时,他的眼里满是惊恐。 但他已没能力回击了,眼看下一刻,他就要被击中,夜松萝却忽然分裂成树根藤条,在他身前一寸处散开,然后迅速大转弯,从他两条手臂边上掠过,未有伤他分毫。 此一瞬,刀光止。 云山和可离提着剑,极惊诧。 “怎么回事?”她们望向朔光。 男子亦抬眼望来,显然,对于朔光的突然收手,他亦很不解。 朔光在他前方数丈处,默默然将夜松萝收回。 “你不会又心软了吧?”可离很费解。 朔光未有回话,她低眸看了眼夜松萝,它还和往常一样,服帖地在她手上—— 方才朔光没有收手,她虽未想要此男子性命,但她也控制好了力度,那一击下去,男子根本不会死——是夜松萝!是夜松萝自己从利剑分裂成藤条,堪堪在男子身前,将浩大攻势无声化去。 ——朔光想到了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看样子,朔光已不打算打了。 男子适才死里逃生,亦未有再攻。 风沙渐去,天际漫卷的黑云亦逐步停息。 “我叫临川。” “你……是魔族人?” “我是魔族人。” “你为何独闯冥府?” 临川有些诧异,但仍旧答了。 “我要寻一至宝,其名为凰石。” “你要凰石何用?” 这下连云山和可离都觉得奇怪了。 “这些问题,你不是都已经问过了么?” 可朔光并未搭理那二人,单看着临川。 “我在问你,你要凰石何用?” “我听说凰石可以救人!” “你要救谁?” “一个姑娘!” “什么样的姑娘?” “一个被邪气所伤,魂魄几乎散尽的姑娘!”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与你,是什么关系?” 临川默了一默:“冥君大人问这个作甚?” 朔光亦默了一默:“你如实以答了,兴许……我会告知你,你要的凰石在何处。” “朔光,你——”云山、可离二人已来到她身边。 但朔光拦住了她们,没有让她们说出下一句话。 “这么说,凰石确然在冥府?” “现在我不知道。” 临川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在未回答完她的问题以前,她是不可能透露半分的。 他垂下眸:“她叫水镜,与我……算作挚友。” “挚友?”朔光捂住心口,“什么样的挚友?” “可以赴汤蹈火、不惜一切代价的挚友!” 朔光身形晃了一晃,云山、可离二人赶紧将她扶住。 “我明白了,是因她,你才敢独闯冥府。”朔光推开那两人,挺立站起。 “朔光——”那两人有些担忧,她示意她二人,她无事。 “你要的凰石在冥帝手上。” 临川眼睛一亮:“冥帝在何处?” “冥帝在冥宫。” “我该如何去冥宫?” 朔光侧开身,她的夜松萝又发出微弱的光来。 “从这里往前,行八百里,过奈何桥,经幽都城,方可见冥宫。” “谢冥君大人!”临川抱拳,致以一礼,后顺着朔光说的方向,大步往前。 朔光这时却忽然出手,其速度之快,攻势之急,云山、可离二人纵是在她身边也未能看清。 临川自然来不及反应,等他发现时,夜松萝已蹿到他面前,只不过,这回,夜松萝并非要伤他,而是变作无数细长的根茎,攀附在他的银色面具上,密密麻麻将面具的边缘勾住。朔光又一收手,夜松萝适时退回,面具随之滑落,临川的脸便露了出来。 此人生得妖,却并非妖,一双眼柔媚似狐,一张嘴轻薄如叶,清淡的眉毛飘在眼上,高挺的鼻梁让整张脸多出了棱角。他的肤色极白,白到即便他就站在黄泉,也依然与黄泉格格不入。 “冥君大人,你——” “冥宫不欢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之人。” 临川会意,再次抱拳:“多谢!” 朔光亦再次让开路:“请吧——” ◎最新评论: -完-
第96章 ◎夜松萝认出了旧人◎ 这厢朔光放临川过了黄泉, 冥宫中冥帝却不知发生何事。 他还坐在院里优哉游哉地饮着清酒、嗑着瓜子,恍恍惚惚地见着远处的纷乱停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么?”冥帝觉着有些可惜,毕竟这擅闯冥府的魔族,数千年来也就只有这么一个, 朔光应该陪他多玩玩才是。 嗯, 没错, 冥帝以为,黄泉混乱之所以止息, 是因朔光将擅闯的魔族打跑了。 但事实上,朔光并没有。 故而, 当他将椅子搬回冥宫大殿, 临川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时,他极惊诧。 “你你你——你是何人?” 临川抱拳:“在下临川,有事要求见冥帝, 还请冥君大人通传!” 一听说是要找冥帝,冥帝的架子端起来了,他整了整衣衫, 站直身子,还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本帝在此, 你有何事?” 临川也很诧异,他将冥帝上上下下打量一圈:“您——是冥帝?” “正是!” 临川仍很怀疑。 “怎么?不像么?” “不不不,像,像, 像, 像极了!” 其实也不怪临川, 冥帝此人虽然长得道貌岸然人模狗样, 且间歇性地正气凛然威震八方, 但这时的他显然没有那种气质,看着更像个打杂的小厮。 主要还是因为,临川来时,他正搬着把椅子步履蹒跚地往大厅挪,且一边挪一边还碎碎念着也不知说着什么,他躬着腰身,衣角扫在了地上也浑然不觉,好不容易将椅子放下了,一回身,竟然被临川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且,他面上还飞着酒气晕染的红云。 而最重要的是,临川顺着朔光指的路来到冥宫。他想着,冥府之宫怎么着得巍峨高耸富丽堂皇,最不济也得高大宽敞戒备森严,但他走到此处,唯见个似墓的入口上悬着个牌匾,歪歪扭扭写着“冥宫”二字,而冥宫之中,也未见想象中的富贵奢华,更没有设想中的鬼差林立,他在极致的错愕里畅通无阻来到冥帝面前,又见着冥帝干着那么不像冥帝的事。 嗯……冥帝是临川在冥宫见到的第一个人,不对,是第一个鬼。 见到的第一个鬼就说自己是冥帝,别说临川了,就是朔光,也不见得能信。 然冥帝并不知这一层,他摇摇晃晃走到桌台后,坐下,终于端出属于冥帝的姿态。 “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临川的内心有点崩溃,他断不知,冥府中人都有重复问问题的毛病。 “在下临川,斗胆前来,向冥帝借一至宝!” “至宝?”冥帝听说过,黄泉闯入的魔族,为的就是一至宝。 还是“凰石”那种级别的至宝。 “什么至宝?” “凰石!” “噗——”冥帝差点将刚饮的茶水喷出来。 临川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退。 冥帝把茶杯放下,似乎这时才将眼前人与擅闯黄泉的魔族联系起来。 “你就是那个,独闯冥府为求凰石的魔族?” “正是!” “黄泉路口几位冥君,没能拦住你?” “没有。” 冥帝感觉很费解:“你把她们都打败了?” “没有。” “那你怎么——” “黄泉的冥君大人心善,放我过来了。” “哦……”冥帝好似懂了,却又像没完全懂,“她放你过来作甚?” “冥君大人与我说,凰石在冥帝手上。” “在我手上?”冥帝这回是真懵了。 众所周知,冥宫虽然珍宝无数,但凰石这种东西,只有朔光有。 因为所谓凰石,指的是以凤凰精气凝成的晶石,再注以心头血,汇集灵力,方成活石。 朔光的真身是凤凰,她又是上神,由她造出的凰石,自然比普通凰石要珍贵。 临川大约就是听说了一些,但不知全貌,才只认定凰石在冥府,未在黄泉发难。毕竟朔光堂堂一个妖神,屈居冥府这种事,并无多少人知情,也就更少人知,她就是上古遗留下的唯一一只凤凰妖。 冥帝十足不解,既是凰石惹的麻烦,朔光为何要将它转嫁到冥宫来。 “我知凰石是至宝,但我确有急用,临川斗胆,还请冥帝将它借我一用!”临川十分心诚。 冥帝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神仙,他要真有凰石,见着临川如此,说不定他就借了。 可问题是,他没有啊! 且,他还不能说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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