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为不能看到灵墓坍塌之下众人的好戏而感到遗憾呢。 黄离没有受到上一次在天地炉下压时模拟器传来的警告,或许是那种紧急避险模式只能在某段时间内用一次,又或许是模拟器并没有将此事纳入紧急避险模式的范围内。 可此时,有周穆寒在她身边,黄离便觉得心里安稳极了,什么都不怕。 她太清楚周穆寒有多强了。 周穆寒盯了黄离片刻,冷哼一声。 “帐,我们秋后再算。” 黄离听他这么说,突然很有点想笑。 周穆寒当然看到了黄离的笑意,摁了摁太阳穴,带这些微微恼怒扬身而走,走之前却不忘给黄离再套上一层净岁琉璃罩。 谷钟梨还在大哭,大滴大滴的泪水掷地有声一般砸在地面,她抱住自己,无声大哭着,身形不停抖动,却再也发不出来一丝嚎喊。 黄离看她这样,眸微微暗了暗,从贴着的泥座旁起身,拉住谷钟梨,看了角落里的冰女和她那弟弟一眼,也为两人环上一层金琉璃罩,将几人拉到一个稍微安全的地方。 谷钟梨的情绪似乎还处于崩溃中,黄离想了想,将温暖的身体抱住她,像母亲哄孩子一样、轻拍她的后背。 “黄离......对,不起,把你......卷进来。” 有太多意外发生了。天地炉的突然运行,老祖精于算计的石俑变换,以及老祖死后灵墓的自动坍塌。 像是被人为设置好的,又冥冥中自有天意。 不过对于这些变数,黄离太明白了。 在大变之下,每个人都会受苦受难,孰多孰少,看个人的造化。 但是不变的,是面对大变与危难的心。 一味的沉沦和痛苦不可取,情绪是修士自陷其中的自我桎梏。 在天还没完全塌下来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要勇敢,尽量摆脱情绪,去尝试,去做。 在安放好三人之后,黄离也开始顶着风险,小心翼翼的在这还算安全的一角内,探算阵法。 毕竟是精于灵术与炼器的寒桑子教出来的徒弟,这方天灵墓,也不过是一件超巨型的灵器罢了。 只听一声明显与塌陷声不同的巨响响起,连谷钟梨挂着泪也抬起了头。 周穆寒一身白衣,停在王座与泥座之间的裂缝前。 他找到了灵器总阵的阵点。 轻轻按下,滔天的灵力被源源不断地注入,随着咔嚓咔嚓几声巨响,那王座与泥座生出明显的裂纹。 最后一声特殊的响声响起,这硕大的方天灵墓被人击中了隐藏的中心弱点,如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般,破碎开来。 坍塌倏地停止下来,但紧接着的,是剧烈的空间扭曲。 而周穆寒一个瞬移来到黄离身前,二话不说如同护崽一般将她护在怀里,一个俯身,便将空间撕开一道裂缝。 强行空间转移的巨型变动中,黄离紧紧贴在周穆寒身前, 脸颊贴着那温暖又厚实的胸膛,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这个人,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永远在她身后,守着她、护着她。 她何其有幸呀。
第23章 星河阵 小童乖乖地提着灯,到了密室的门口,便将灯放下。 老者摸了摸他的头,“糯米,今天可要早点睡觉。” 糯米乖乖地嗯了一声,却说:“我今天晚上要把第八脉异化完成,然后才能睡觉。” 周榆晚盯着走远的糯米,久久不能回神,转而看向老者,神情中有些冷肃:“异化灵脉?” 修士的八大主脉,每一条都万分重要。如同巨殿之下覆有八柱,每坏一柱,巨殿坍倒的可能性就多上一分。 而某些修士的主脉俱有天生的异化,随着修真界中出现越来越多这样的人,修士们为这些异化的主脉起了名字,如“千秋之水”“万象之木”“闻铃抗火”一类。这些异化的主脉无疑与普通灵脉不同,会给修士带来一定的增幅效果,但八脉对应八卦,一条主脉产生异化后,必定会影响这个修士。 在记载中,曾经有一群修士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去创造灵术,想要让自己的主脉获得后天异化。结果异化成功后,他的一条主脉变成了“万象之木”,结果这个修士根本没有木灵根,无法吸收转化和使用木灵力;再加上万象之木的特殊性质,他的其他七脉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万象木的影响,运转受阻,整个人也便废了。 后来这群修士中的带头人生出了报复修真界的想法,开始将这种后天异化灵脉的灵术不经他人允许随意用在他人身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曾经还在的灵虚道门中,副门主周东引,便是因此死去。 感受到周榆晚突如其来的强烈忌惮与敌意,老者和煦笑着摸了摸胡子,“我的确会异化灵脉之术,也的确传授给了糯米。小友不用因此就对老头子感到忌惮,你的原身,也会这项灵术。” “!”周榆晚霜眸一跳,带着警惕和打量的目光看着这穿着破烂道袍的老者。这个人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背后又不被他发现、又拥有读心灵通、又掌握异化灵脉的灵术,甚至还能看出来他是原身所化的分身,绝不是简单的化神修士。 老者眯住眼呵呵一笑,“我这里的孩子呀,都一个比一个让人心疼。小友或许没有真正面临过绝望吧?在完全绝望的时候,以前那些对你而言极不可信的东西,都会对你产生致命的吸引力。” “来吧,先去找你那有情人吧,不然可要来不及喽。”老者将地下密室的门推开,其中的影响让周榆晚近乎屏住呼吸。 星河,是万里无垠、可以踩在脚下的星河。碎光与星辰在符文中跃舞,每踩一步,都会产生星光一般的涟漪。金色是翅膀,包裹住璀璨的蓝,再诞生耀眼的紫,如九天一般运转着。 如果不是看到了其它的东西,你甚至会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正的银河,还是踏入了一间密室,看到的幻象。 而在星河之中,竟然倒挂着数十座山峰,墨色流淌,青意盎然。其中甚至有朱色山花曼妙,透亮泉水凝动。 而这些倒置的山峰就像真正的山一般“活”着,流淌的泉水也不会往下坠。 不禁让人浮想:真正倒着的是你,还是这山? 而老者却在一旁打断了周榆晚的思路:“小友,这每一座山,都是我所布置的阵法。小友可以站在第一座山下,默念我给你的秘咒,便可一瞬间前往凌谷城。” 一瞬间?周榆晚眼中浮现出讶异。三千洲中不是没有修士研制出来传送阵,只是这些传送阵大多有距离限制,一般百洲便是极限中的极限,而且乘坐传送阵还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三千洲目前设有十余座十品传送阵,每阵跨越一百洲,如果想通过十品传送阵从三千洲的一端到达另一端,数名负责修士以全力催动传送阵,也至少需要四天时间。 而老者所说的传送阵,竟然能直接横跨一千洲,并且在一瞬间就能到达。 这可能吗? 周榆晚原本跟在老者之后的步子顿了下来。 他抬眼瞧着这老者。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对一切都笑眯眯的,好像祥和到了极致,可以宽恕世间的一切苦罪。可他知道的真的太多了,或许读心灵通可以解释一部分,但还是让周榆晚产生了不小的忌惮。 知道周榆晚在想什么,老者从一旁取出一张纸,将密咒写于纸上,递给他:“小友已列分神,而我不过化神,想要捏死我这个老头子啊,还不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笑着摇摇头,“老头子我可以发心魔誓,如若对小友有残害之意呀,必将受心魔困扰、修为不得有进。” 周榆晚这才信了他,说了声不好意思,老者也没生气,依旧笑呵呵地看着他。 周榆晚拿着密咒,踩着星光,走到了第一座倒悬的墨山下。 山峰如锥一般对准他的头顶,随着老者将灵力注入阵法,周榆晚也开始念动密咒。 墨山上的花在一瞬间绚然开到了极致,花色烂漫,却又再下一瞬完全凋零。 如此美眷之景象,竟然如此无情地稍纵即逝。 在山花凋零的那一瞬,周榆晚也消失在了原地。 老者好像被完全抽空的灵力,从嘴角咳出一口血。 只是这血,是正常的、鲜红的。 他抬起那已经龟裂的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后扔掉了拐杖,靠在一旁的缩小星辰上休息。 “穆寒啊穆寒,希望这一切,都能助你解开心结吧......” * 冰女扭过头,不去看那羞人的一幕。 黄离不愿意撒手。 周穆寒毕竟刚刚灵力消耗不小,身形有些虚,又被怀中温温软软的少女搂得极紧,耳廓染上薄薄的红,“黄离,该松手了。” “我害怕嘛。”黄离把头埋进周穆寒胸膛里撒娇,“就一会儿。” “松手!”周穆寒等了好几个一会儿,一会儿又一会儿,到底是多长一会儿?看着她那一幅依依不舍真可惜的模样,他恨不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怎么教训呢? 黄离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周榆晚停在远处,完整地看到了周穆寒护着黄离出来、黄离又赖在他怀里不愿出来还撒娇的完整过程。 她的眼里,全都是周穆寒。 只有在面对周穆寒时,平常看起来木木呆呆的少女,才会展现出狡黠而灵动的一面。而那个在廊道尽头一拳狠狠砸向天地炉的少女,也会在周穆寒怀里软下来。 周榆晚眼神黯了黯,攥紧了手。
第24章 朱色乱 考虑到毕竟有他人在身旁,黄离也没有太过放肆,主动钻出了周穆寒的怀抱。 只是感受到怀中温暖一下子脱离而去的周穆寒,一时间还有些发怔,带着几分微微的不可思议看着黄离。 而黄离却像捕捉到什么致命陷阱一般,抬眼对上周穆寒,眼里的戏谑一滑而过,弄得周穆寒恼怒地一缩眸。 谷氏灵墓已然被解决,周穆寒手中捏了个什么诀,才带几人离开。具体到底是什么诀,黄离也不曾知晓。 回到谷氏安排的房屋中,黄离像劫后余生一般将自己摔摔炮一般摔在床上,发出闷闷的声响。她在床上像游鱼一般伸展着四肢,感受着经脉之间灵力的更加充盈的涌动,愉悦地将头闷在枕头里,嘴角偷偷扬起。 虽然此行实在艰险,数次差点死于非命,但祸福总相依,她不但成功筑基,又在体内成功觉醒了自己从未发现过的九转金轮。 如果说什么能让一个修士感到快乐,那最为直接的,便是变强。 没有人不想不断变强,一步一步登上通向至强的阶梯。 黄离在神识空间中打开模拟器,怀着期待的心情准备领取那丰厚的任务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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